林盼对莫绾很照顾,自己上机试了几台中型挖掘机,找到一台最顺手的给莫绾开。她教莫绾如何修坡、整平、挖沟。
莫绾每天泡在工地,忙得不亦乐乎。
她不再穿谢峤买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改成穿舒适便捷的工装,在套上工地的安全小马甲,充满干劲。
谢峤闲得发慌,没有莫绾陪着他,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来工地看莫绾,搂着她撒娇:“你昨晚不是说今天休息吗,怎么还在干?”
“大家都不休息,我怎么能休息?”莫绾匆匆往嘴里塞了个苹果,推开他,拎起安全帽,“我要上机了,你别在这里待着,闲杂人不要来工地,不安全!”
谢峤站在原地,心里寂寞如空屋。
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是国内的三倍,林盼几个长辈拉着莫绾的手,像看待自己的女儿和妹妹一样疼爱,“小年,这次多亏了你,不然估计我们都来不了呢。”
莫绾笑开了花:“是你们技术好,技术不好通不过面试也没法来呀!”
林盼招呼着大家:“现在十月份,我们好好干,今年也能过个好年!”
大伙儿纷纷呼应。
转眼,来年一月份了,高尔夫球场修得差不多,工程师说过年可以放假回国,机票公司会报销一半。
莫绾也筹备打算回去,她想带特产回家给爸妈,左看右看发现只有甜点和巧克力。想买两件新年衣服回去给姐姐,细一看,产地居然在中国,只好作罢。
这段时间,谢峤又开始忙碌自己的汽车零件出口生意,也忙起来。
莫绾一再叮嘱他,做事小心点,可别又挨打了。
谢峤抱住她亲了又亲,“我现在是有家世的人了,可不能像之前那么鲁莽。”
“强子,我们两个虽然没有文化,但我们脚踏实地勤勤恳恳也能过上好日子,你不许走歪路,听到没?”
“听到了,老婆。”他邪气地咬她耳朵。
谢峤得出差,去哪里莫绾也不清楚,好像是去旧金山,她站在酒店外头看他离开的背影。
乍然发觉,谢峤的背影更加宽阔了,他去年看起来瘦削挺拔,长长一条,今年似乎变为成熟伟岸起来,抽条的枝干长成了真正的大树。
越来越有谢云缙的味道。
谢峤走了两天,莫绾从工地回酒店,在楼下碰到熟人。
谢云缙朝她走来,站在她面前,两人沉默许久,他主动开口:“你和谢峤在一起了吗?”
“嗯。”
“莫绾,你有爱过我吗?”他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我不知道。”莫绾有点内疚,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觉得谢云缙玉树临风,他和她表白,她就沉沦了,现在想来可能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谢云缙只在拉斯维加斯停留一天,隔天没和莫绾告别就离开了。
一月中旬,谢峤从旧金山回来。同他一起来的,还有谢蒙朗,谢蒙朗是谢桐玉的亲哥,姐弟俩都是谢政骁的三婚妻子所生。
名义上,谢峤也得叫谢蒙朗一声哥。
谢蒙朗带了不少货来,放在酒店的仓库,让谢峤保管好,他飞扬跋扈指着谢峤的脸面:“看好那批货,出事儿找你!”
“那是什么东西?”谢峤问。
谢蒙朗气焰嚣张:“和你有关系吗,小杂种?”
谢蒙朗来的几天,全都泡在赌场赌钱。谢峤和赌场老板做了个局,坑得他哭爹喊娘。
谢峤不可能不去看那批货,如果谢蒙朗什么也不说,他还就不感兴趣了。谢蒙朗越是不让碰,他越是要碰。
他悄悄撬开箱子,是一堆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谢峤长期混社会,意识到不对,揉开巧克力看里面的东西。在巧克力内部有一小颗玻璃球。
他暂时让赌场老板先给谢蒙朗一些甜头,把他困住赌场里。自己则是把那颗玻璃球带回办公室研究。
莫绾刚好来找他,看到他在研究这拇指大的玻璃球,“强子,你在干嘛呢?”
谢峤手一揽,熟练把她抱到腿上:“莫小年,我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这是什么?”莫绾拿过玻璃球,对准光线看,里面似乎淌有液体。
谢峤找出一把瑞士军刀,玻璃球是两半黏合在一起。他用打火机烧烫了刀尖,撬开玻璃球,闻了闻里头的液体,就是知道是什么东西。
“违禁药物。”
“违禁药物?”莫绾吓得从他腿上跳下,“这是销往国内?”
“暂时不知道销往哪里。但这类药在国内是明令禁止的精神类药物。”谢峤手法稳当,再次把撬开的玻璃球严丝合缝拧好。
“强子,我们得报警。”莫绾紧张不安。
谢峤若有所思,没出声。
莫绾急了,一巴掌扇在他的肩膀,“强子,你在想什么呢!谢蒙朗不是一直在国内吗,这些药肯定是销往国内的,我们不能不管。”
谢峤握住她的手,亲在她手心,“别这么用力,手不疼吗?”
莫绾摇晃着他,“强子,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报警,肯定是要报的,但现在是在国外,不能报国外的警,否则拖拖拉拉估计不好处理。最好是诱导谢蒙朗把药走私到国内,一到国内就联合警察拦截住他。
谢峤知道,如果这事闹大,哪怕是谢蒙朗的私活,也绝对会影响到谢家的每个人,谢家上上下下估计都要被查个透彻。
而如果他当卧底找到更多证据,那他不仅不会被牵连,反而是大功臣。谢家水深火热之际,或许是他的出头之日。
富贵险中求。
这一招险棋,但如果成功了,便是滔天富贵。
谢峤又把莫绾拉过来,抱在腿上,“莫小年,对,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得报警。但我们要配合警方把谢蒙朗带着这些药回国,到时候当场抓住他。”
“我们怎么知道他要在哪里交易,怎么当场抓住?”
“我去当卧底。”谢峤捧住她的脸,重重亲了一口,“莫小年,我现在给你订机票,你明天就回国。你去你姐那里,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我做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们分手了。”
“分手?”
谢峤又亲她:“不要担心,我没事。我们暂时分手,这事儿你不能掺和,太危险了。”
“我们都没在一起,怎么就分手了?”
谢峤笑着紧紧拥住她,“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莫绾回国了。
谢峤和谢蒙朗周旋了几天,主动向谢蒙朗投诚,“哥,我真是受不了谢云缙了,天天欺压我,骂我是私生子,骂我是杂种。”
“你本来就是私生子。”
谢峤给他倒了杯酒:“哥,我就是看谢云缙太狂了,真想弄他一回,让他吃吃苦头。谢家那么大产业,现在几乎被他捏手里,我们有什么?”
“真想对付谢云缙?”谢蒙朗拍他的肩问。
“是,哥,咱俩联手吧,我不想再被谢云缙欺负了。”
“哥先带你玩一趟活儿。”谢蒙朗道。
谢峤提前联系国内警察,说谢蒙朗要走私一批违禁药物到国内,他可以当卧底全程跟着谢蒙朗,等到了国内配合警方进行抓铺。
警方这边同意了他的计划。
谢蒙朗本来说,要找外人的船运货。
后来没联系上船东,只能改为用谢峤的集装箱来运,运的是一些纺织品,而那批违禁药物就藏在集装箱里。不出谢峤所料,这批药果然要销往国内。
一上船,谢峤的手机就被谢蒙朗收了,看得他很严,他在海上根本没法和警方联络。
尚未进港,谢蒙朗叫人把装有违禁药的集装箱丢水里,再靠人工打捞,从偏僻的岩礁海岸运货上去,绕开海关。
沿着岩礁爬上岸,进入密林,谢峤全程跟着,正在谋划如何把位置发给警方。
谢蒙朗要在密林里和接头人交货,谢峤愈发心急。一旦交了货,这批货又不知流到哪里,情况会更加糟糕。
突然,接头人看了眼手机,朝谢峤腹部就来了一脚:“你是什么人?”
“他是我弟弟。”谢蒙朗道。
“杂种,他是警方的卧底!”
谢峤急速翻身,跳下三米高的斜坡,往密林深处跑。没几分钟,前方小道出现警察的身影。
警方行动迅速,谢蒙朗和接头人一队人马很快被控制住。
这时,谢峤看到莫绾居然从警车上下来,往他这里跑:“强子,我都担心死你了!”
“你带警察来的?”
“嗯。”莫绾眼里蒙了层水。
谢峤紧紧抱住她,“你怎么知道是这个位置?”
“今天我问了警察,他们说和你失联了。我记得你那艘集装箱船的识别码,我让我姐在船舶定位网里搜你这艘船的定位,发现你这艘船这几天正在往国内的海域航行,但今天突然看不到船的定位信息了。”
“我想你们肯定是今天到。之前谢蒙朗来工地,我还听到他说什么在老虎峡口捞货。我猜可能就在老虎峡口这个位置上岸,就提前带警察来蹲守了。”
谢峤抱起她转了个圈,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莫小年,你真是太棒了!”
“你快放我下来,太危险了。”
“你真厉害。”他不顾周围人在场,用力亲了她两口,“莫小年,你真是老天对我的眷顾!”
第36章 (回忆篇结束
海桐和柽柳交织丛生, 百草丰茂。
谢峤和莫绾并肩坐在警车后座,他紧紧拥着莫绾,手臂像抗风的缆绳, 力度不断发紧加重,仿佛车外的浓荫蔽天都是怪物, 会来坑害莫绾。
莫绾抓着他的手臂,仰面看他劲削的侧脸,他这些日子瘦了不少,轮廓更深了, 熬红的眼凝视前方,视线强烈而具有目标性。
“强子,你有没有受伤?”莫绾小声问道。
“没有。”
“身上有哪里疼吗?”
谢峤微垂着头,干燥嘴唇贴在她额头,“不疼, 哪里都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