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钰做了个调皮的鬼脸:“看来还是我。”
梁弋周单膝蹲下,把人拉到自己背上,嗯哼了一声。
“是你,行了吧。上来。”
…………
三十岁的梁弋周从梦中猛地醒来。
看了眼表。
凌晨三点二十六。
梦里的场景真实到有点可怕。像巨大的漂浮水晶球,他被人摁在那儿观看过去。
从渝州回来已经一周了,睡眠还是糟糕的一塌糊涂。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手机冷不丁响起。
梁弋周飞速去拿,看到来电显示时动作又慢了下来。
他随手接起,开了免提。
“说。”
徐渊听出男人的不爽了:“不应该啊,这时候你醒着呢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别别。明天不是去利总攒的那局吗,我是想起来了,提醒你一下,你知道利总心思没断吧?要对人家女儿不感兴趣,你一定要划清界限!人是重点关照对象,千万别得罪了,我明年能不能还完贷款就看你了!”
“不是喜欢卖我求荣么,怎么不往外推销了?”
梁弋周还没来得及擦水,抬起头,懒洋洋地看着镜子里那张眼圈青黑但依然帅到离谱的脸。
很冷漠,很自由,已经潇洒往前看的一张脸。
很好。保持。
徐渊沉吟了几秒:“问个事,你知不知道,在微信点赞的视频会被推送给你的列表?”
梁弋周嗯了声,心不在焉。
“所以?”
徐渊:“‘又学到了!在感情里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
声情并茂,感情充沛。
徐渊:“这是你点的。你不知道吗?”
梁弋周:?
梁弋周:……………………
第18章
.
又一个周末,陆蕴来海郡举办的商宴上晃了圈,顺便看看陆以昊的状态。
“行,状态不错。别想着逃了。”
陆蕴屈指,在陆以昊西装肩头一弹,弹走不存在的灰尘,四处环顾了圈:“你老板呢?”
陆以昊不情不愿嘟囔:“你果然不是来救我的……谁要逃啊,死梁弋周会弄死我。”
陆小公子当然是顶着公家名头来的,海郡是业内龙头,盛颐最重要的客户之一,他们 ceo 利总亲自发的邀请函,那两位 GP 自然也在。
陆蕴笑得不行,目光一转,从人群中快速瞥见了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
她爱好摄影,学生时期周末常跨省跑,花几个钟头等。花开。印象深的,是深暗夜色里,开闪光灯照亮雪白花落的瞬间。
那场夏,好像也纷纷扬扬吹在他肩上。惊艳、利落。
陆蕴对他这款不感兴趣,但也可以理解他为什么那受欢迎,看看这无可指摘的皮囊,跟花瓶似得。
梁弋周就在不远处,一身纯黑西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笑得眼眸微眯,对酒杯只是浅抿,无意做陪喝。
他面上总挂着游刃有余的戏谑,偶尔会有极理性的冷静滑过,在对方不注意时,视线扫过对面高谈阔论的人,在分秒之间做了观察判断,如刀刃上寒光一闪。
陆蕴走过去,把人从社交漩涡里捞出来,两人换到人少的餐台前,又跟梁弋周轻碰了碰杯,眉头一挑:“不感谢我?”
“感谢。”
梁弋周莞尔,从甜片台上选了块树莓歌剧院,送到陆蕴手里。
“谢谢你啊,我在减脂。”
陆蕴把诱惑迅速放回去,下巴一抬:“新换的?”
她喜欢收藏表,看到梁弋周腕表戴了只 Piaget Polo 黑武士,公价最多十万左右。
“嗯。”
梁弋周把那块树莓歌剧院又端回来,悠哉哉吃了一口,头也不抬。
“不是我说,你这买表的品味……”陆蕴想起来,梁弋周的表好像也没超过二十万的,干脆走近两步,压低声音:“你知道那个老喜欢跟你暗搓搓比的路总,他都搞四支百达裴丽了,今年还打算换 RM,我在店里遇见过他,你不会要被他比下去吧?”
“谁?”
梁弋周掀起眼皮,看到陆蕴无语的表情,想两秒,想起来了:“哦。他 LP 去年还心梗过那个?那心梗进度我要不要赶一赶?”
“你太小瞧物质的力量了。”
陆蕴摇摇头,叹了口气,看了眼四周没人注意这边,又轻声道:“我的新客户明天晚上航班从虹桥走,回老家了,短期内估计不打算回来了,别说我没提醒你。”
梁弋周拿叉子的手没停,瞥了陆蕴一眼:“什么东西?”
“装傻呢,”
陆蕴皱眉:“真听不懂?怪不得成为人前任了。”
“关我什么事?”
梁弋周轻哂,从路过的侍者那里取了杯香槟,手腕微动,澄澈的酒液在玻璃杯中轻晃。
“陆蕴,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对前任执念那么深的。”
信息换资源这种事,陆蕴还是跟梁弋周学精的,好容易有了拿捏的机会,结果人家不买账,干脆拉长声音。
“噢,这样啊,看来你打算重新开始了,那利总就在那儿呢,说不定以后你能辅佐利家千金给海郡出力呢,对吧?”
“利若潇,”
梁弋周神色淡淡:“人家有大名。还是说,你喜欢被人叫陆家千金?我明天跟她有个晚饭。”
“好,”
陆蕴为他鼓掌:“祝你早日成为乘龙快婿。”
顺便拿出外套兜里一直亮着屏幕的手机,转头走人:“喂,崔小姐,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一会儿——”
偷偷看了眼。
梁弋周半点反应没有。
……看来是她判断错了?
陆蕴收起假动作,走出一段距离,疑惑地歪了歪头,后面又仔细地望了梁弋周很久,他神色如常地社交,看起来的确没有半分波动。
也许真是下定决心了,要跟执念切割。
毕竟,人总是会美化过去,和没得到的东西。
在这一点上,陆蕴还是很有经验的。
一声叹息,不再多想,反正俩小时后她都要上飞机出差了。
……至于那份已经寄往梁弋周家路上的文件,她又不好取消,就那么着吧。
陆蕴知道自己多此一举了,但偶尔也想偷下懒。
-
晚上七点。
崔钰看着陆蕴发的地址,抬头又看了眼面前的小区。
御桥,这附近片区顶级大平层之一,十七层以上可以俯瞰广阔江景。
没错是没错。
陆蕴只说文件要转交给她,可自己临时有事,让她来朋友家取。
朋友名字倒没告诉她。
但这手机号码——
她也不是傻的,当然认得。这不就梁弋周的吗?
崔钰站在小区门口,眉头紧锁。
陆律的专业能力没话说,可讲起其他事来奇奇怪怪的,完全没有谈公事时的精准。
——对了,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多事了,你记得提前跟我这个,呃,朋友,约下时间,他最近应该是有新的……date 的一些选择,就,你知道有可能晚上的话……怕不方便,你懂我意思吗?
崔钰当然能懂,一秒就听懂了。
——我了解,会提前联系的。
以防撞到对面正在浓情蜜意,这当然,当然正常。
可要提前打电话吗?
梁弋周这人,如果真的很不方便,直接会变成失联状态。还电话,上去敲门也不一定会开,总会把自己想做的做到底再料理其他事。
崔钰从七点思考到七点半,实在不能再拖了,才决定发个短信。
他虽然没换过手机号码,还好她换了。反正也不知道她是谁,语气改变一下比较好。
……话又说回来,要个文件能有什么语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