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快办。”
黎音切断了通话,瞥一眼,对面那人满脸都写着不爽。
“又怎么了嘛?”冰凉凉的手指沿着男人温温热热的脸颊向下触碰,“五分钟不见,谁又惹咱们薛三三生气?”
“还有谁啊?”薛越不是说不让她打电话,这边风这么大,蒋尚那孙子又能有什么正事,他不过怕她会感冒,前段时间才住了院的不是么。
“那你误会大了。”黎音笑,“蒋尚最近很上进,他的几个项目都做得不错呢。”
是不错,反正靠的是那个该死的岳溪览嘛,不然蒋尚哪来这么多春风得意。薛越没好气地瞪她,到底还是把人家的手握进掌心,“这么冰呢。”他吻了吻她略有些疲惫的眼睛,“不玩了,我们回去休息?”
淡淡的果味酒精从拉进的距离吹拂到她的鼻尖,黎音喉咙霎时发痒,忍了一晚上的馋虫在冷风中一发不可收拾,“你喝的什么酒?”
薛越一愣,什么意思,刚才喝酒时候他们不是在一起么,还没想明白,郁馧的玫瑰沉香已经扰乱平稳呼吸。
她挽住他的手臂缠上来,微凉的舌尖靠近他的唇边轻柔舔舐,一点点残留的香甜酒精卷入冰冷肺腑,黎音舒畅地呼了一口气,“好香。”
她的鼻尖冻得有一点红了,晦暗的月光打下来,看起来是有些滑稽又可爱的,薛越没忍住笑,捏捏她的脸,“把胃养养好,之后才可以喝的。”他想了想,又补充,“但是只能一点点。”
一点点可不够,黎音拉长声调,“不行,我现在就要。”
不等他反应,已经想开双臂环抱上去,薛越下意识丢开电筒接她在手臂上,白色的光筒沿着小坡滚下来,探照灯似的转了好几圈,最后停在小屋门口。
她轻而易举地撬开他的齿关,长驱直入,无所不至地肆意侵略,力图将每一处每一寸的酒精都扫荡干净,薛越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热情,半抱着她退几步,“阿音,这里——”
一开口,她立即缠得更深,唇舌反复扫过敏感的上颚,薛越简直爽得头皮发麻。
左右这里也没有人的,他按住她的后脑,低头深而急切地回吻,试图利用身高优势掌回局势。
她在间隙中咬住的细小喘自令人血脉偾张,手掌不由自主地在玲珑的腰线徘徊摩挲,更多汹涌而来的欲望聚进漆黑的眸子,薛越倾身把她紧紧扣在怀中。
无限放大的心跳声趋向同频,至少这一刻,徐聆音的眼中就只有他——
“哐”的一声巨响,小坡下的木门忽然被狠力拍开,身量挺拔的少年摸着脑袋矮身穿行而出,状似茫然地弯腰捡起地上仍然光亮的手电筒。
他昂起下巴,幽灼的目光缓缓下落,定定望在对粘相拥的两人,半晌,终于勾起轻笑,“越哥,这电筒是不是你落下的?”
声线清朗,笑容恰当,顾向淮脸上的懵懂伪装得天衣无缝,若不是曾经与他共度长夜,黎音亦会错过那双清澈眼眸中写下的幽暗冷寂。
闻见情人真心夸赞他人的同时亲口全盘否认他而产生的愤懑,窥见情人与他人漫长深吻而产生卑劣汹汹的嫉妒,情绪丝丝缕缕,涌动在寒星一般的眸中。
第67章
顾向淮不明白自己的委屈从何而来,分明是气恼,分明是冲动,分明想搅乱这缱绻缠绵的气氛。
所以他才开门拾起了那个电筒,一步步慢慢向他们走过去,离得不算近,但足够看清她眼角还未消下去的绯色妩媚。
如果她的目光中暗含警告或威胁,或许生锈的钝刀就不会这样生生在心尖凌迟。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徐聆音只是抱住手臂,眸色平静得像冬日湖泊中倒映的月影。
他被这样的陌生逼停脚步,竭尽所能做出微微窘迫的神情,“不好意思,我——天色太暗了,没看见黎小姐也在。”他把电筒就近放好在一旁的木头椅子,挠挠脑袋,“那个…哥,我就先走了。”
薛越“嗯”声答应,客气了一声,“好好休息。”
随后不动声色挡住了他的目光,虽然顾向淮是他的队友,但薛越不想任何人见到徐聆音现在的样子。
薛越这样近乎完全明了的独占欲,她也愿意全盘接受吗?顾向淮垂下眸子极快地与她对视一眼,似乎可以想象到她刚才说出那句“顾向淮不行”时候笃定的认真。
为什么,岳溪览就那样讨她喜欢吗?眸中跌宕的水光在转身的一刻才落下来,顾向淮咬住了喉咙里的泣声,一步步往回走。
可少年紧绷的背脊颤得好厉害,黎音眯着眼睛看他背影渐远,半晌,挽住薛越的手臂奇道,“有这么冷么?”
*
薛越与黎音在半石山温泉山庄呆了两天没出门。
本来说要陪她来放松心情,薛越还特意选了个远离人群的小院住下。睡之前确认两人的闹钟都已经关闭,想着终于能安安静静睡个懒觉了——天知道他前些天在观澜园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12点准时睡觉,早上7-8点就得醒来吃早饭,标准的打工人作息。
遮光窗帘密不透风,可该死的生物钟仍然让他在8点钟睁开眼睛。薛越看了一眼床头的兔子时钟,真忍不住叹气。
烦躁的心情没有维持太久。
薛越垂眸去看身旁枕住他手臂沉睡的女人。
徐聆音好像很热,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被子也踢掉一半,光洁的长腿微微蜷曲着压在他身上,带来一点点甜蜜的重量。
手臂被压得有点酸了,但他没敢动。
闭眼昏昏沉沉又睡了一个多小时,到底是觉得不安稳,想了想,伸了另一只手到床头柜子去摸手机。
幽蓝屏幕无声闪烁,拿在手上时候刚巧是自动挂断的前一秒,薛越看着通知栏跳出来的一整排未接来电,愣怔几秒钟,才意识到这是徐聆音的手机。
时间才不过9点40,备注为“颜然”的号码打过一个电话;备注“办公室”——大概是她办公室的座机,来电十个;其余所有均来自“徐正”。
薛越不明白一大早这是怎么了,思忖片刻,还是小心抽出手,按住床沿下了床。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轻响,他回头,徐聆音仍然闭着眼,只是脑袋向前面拱了两下要寻找他的臂弯,可惜未果,又皱眉一头扎进羽绒软枕,发出小而轻的酣声。
他下意识抿唇轻笑,拿起手机去了外间。
颜然应当是知道徐聆音今天休假的,先问问她什么情况也好,薛越拨通了办公室的座机电话。
“嘟嘟”声响起来,他一手撑在桌面,耐心等待,可惜直到徐聆音冷冰冰的留言录音说完,电话也没有接通。
周五早上的九点多,这个电话没道理会没人接啊。薛越没有存颜助理的私人电话,只好回到房间。
床头的电话再次亮起,正是颜助理来电。
薛越不再犹豫,拿起手机靠近黎音。
“宝宝。”手掌在那片清瘦窈窕的腰线轻抚,他凑近一些喊她,“颜助理好像有急事,你要不要接一下电话。”
半睡半醒的朦胧让黎音忘却紧急放假的缘由了,她“唔”了声,眼睛都还没睁开,凭本能伸手去探手机的位置。
困成这样,但是工作狂的本质没变。
只不过事情走向超乎薛越的想象。
接通键一按下,电波中放肆倾泻出如惊雷一样的哭喊声,屋子里恬淡安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薛越吓了一跳,黎音也瞬间睁大眼睛,不自觉地怂怂肩膀。
“怎么了这是?”他皱眉靠近,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聆音,你就当阿姨求求你吧。”白慕静的眼泪攻势汹涌澎湃,“白明这孩子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他做那事时候根本不晓得你是徐家的人,现在他也已经悔过了,聆音,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做到这一步呢。”
孩子?黎音勾了个无声的讥笑,听她继续说。
前几日不知道谁把白明被羁押的消息透露到白家老爷子耳朵,老人家在寿宴上直接晕过去,摔进了ICU。等情况稳定一些,白明那边刚巧也宣布了开庭时间,黎音晓得白家要来雾城找麻烦,索性就放假休息。
黎修的计划已经在逐步推进,她尽量避免这个时候和白家起冲突。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姓名,黎音估计星霓总裁办现在已经鸡飞狗跳,她无奈地轻呼了一口气,这几年白慕静坐上太太位置,徐正又多花时间和容忍与她,大概是安逸惯了,有一点点不顺心的事,就撺掇着要闹到公司来。
电话那头仍在絮絮叨叨,她没开口,一下把电话塞进薛越手中。
薛越心领神会,手机搁在耳边,毫不客气地展示薛公子不可一世的傲慢,“等一下——你谁啊?一大早的,嚎什么呢?!”
有时候黎音也佩服白慕静收放自如的哭腔,一听到薛越的声音,她就像被掐断了声线,安静得没有了呼吸。
徐正接过了电话,“是小薛总?不好意思,聆音不在吗?”
薛越听出徐正的声音,看黎音一眼,“是我,这不是颜助理电话么,黎音现在出去跑步了,没带着手机呢,不过我听着您二太太说着什么‘糊涂’‘撤诉’的,究竟怎么个事儿,你先和我说说?”
薛越是真想知道,然而那边不可能与他说这件事,敷衍一声,“不是什么大事,那么等聆音回来,请叫她给我们这边回个电话。”
电话很快挂掉,黎音打着哈欠浏览了一遍平板上的未读信息,挑了几个回复,随后丢在一旁,又弯腰去捞快要垂到地上的被子。
可薛越那边没那么容易罢休,他听着白慕静那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之前就是晓得徐聆音搬出山居台的事——没这个道理,哪有换了太太,连亲生女儿也要让路搬家的?
“你想多了。”黎音只是不想看见徐正罢了,和白慕静根本都没什么关系,但她懒得和薛越这种单细胞生物说太多,抻抻仍有些酸涩的腰杆,懒懒地往被窝里钻。
“那么,白明又是谁啊?他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就到了要起诉的程度。
黎音好笑地看他,“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啊?”她拍拍身旁的位置,“过来,睡觉。”
这他哪里睡得着?薛越嘟囔着凑过去,手臂从柔软的床垫上捞一捞,将人接到怀里来,温馨柔和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他亲亲她的脸,“真不和我说说啊?”
这个事估计没那么快结束,黎音想了想,下巴搁在他手臂,仰头问道,“就公司里的事,说了你也听不懂,对了,GR86的测试赛你会去跟么?”
测试赛在秦皇岛举行,薛越本来是想要去的,但这意味着至少大半个月都不能见到徐聆音了,犹豫片刻,摇摇头,“我不去好了。”反正他去不去都一样。
“干嘛不去?”黎音有点不高兴,“薛三公子就是这样当老板的啊?这么重要的比赛也不亲自去看着?”
或许是过于温馨的居家气氛感染了他,薛越声调变得非常轻柔,“有廖经理在呢,我很放心。”他一下一下抚摸她的脑袋,低声问,“我一去的话就得一个多月了…”
北方冬日天气多变,路上稍微耽搁一点,他大概都没办法赶回来与她一同过新年的。
“这次测试赛所有赛车都报备过,性能规格完全一致,全靠车手个人技巧和操控能力,我觉着…应该还挺有观赏性的。”他状似无意地看她一眼,抿唇说道,“不去是有点可惜了。”
他的心思浅显得就差直接写在脸上,黎音似笑非笑地哼了声,捏住他的耳朵,“那就去啊,我拉着你了?”
薛越失望地耷下眼角,满腔幽怨似地盯她一眼。是了,她这么忙,哪有空和他过去看比赛。
“那我真去了啊?”垂死挣扎一下,薛越气呼呼地在她脖颈上啃噬,细细密密的润泽水渍贴近莹白肌肤,最终留下一个小小的红色印记,“一个月哦?!整整一个月!”
黎音“哇哦”一声,装出个吃惊的样子,好笑地重复他的话,“整整一个月啊?那还是别去好了。”
“为什么?”
“这么久,我会想你啊。”黎音挑眉,搂住他的脖子,“要不然,我们一起去?”
第68章
赛事所需车辆已经早先运输到秦皇岛,俱乐部成员从温泉山庄回来修整几日,按计划乘坐时越集团的包机往目的地去。
大巴车一路把他们送到私人停机坪。蓝天白云,机身绘着的金色的条纹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前舱门开着的,航班服务人员已经微笑等在银色梯阶旁边。
高宁下车见到这阵仗,“哗”了一声,转头环住李泛肩膀,“够气派了,越哥这么大方,咱们拿不到名次就说不过去了吧?”
和高宁、顾向淮不同,李泛家庭条件不算差,但也仅止于中产,与时越集团不可同日而语,他感叹一声,“包机一趟下来也得十几万吧,越哥真的有心了。”
为了这次测试赛,俱乐部购下五辆均价40万左右的新车,再加上场地费、报名费、配料费等杂七杂八的必要费用,前期投入就肯定不是小数字。无限制的预算条件下,再给他们最好的出行福利,实在没办法不让人冲劲十足。
他拍拍旁边的顾向淮,“咱们可不能让越哥失望啊。”
顾向淮“嗯”了声,伸手紧了紧肩上的背包,笑得清风朗月,“那当然。”
“过来,都过来!”高宁扬声招呼几人,又走几步过去拉住了廖经理,“不怕说句丢人的话,我真是第一次坐飞机,咱们得在这里照个大合影吧!”
“行啊!”韩茹正有此意,她把众人位置都安排好——廖经理肯定站中间,几个车手站在两边,其次是工程师和技术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