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尤绵明白了一切。
她自己呢?放到哪里了?
沈御难道不想吗?
不想她变好吗?
不想她完成自己的梦想开心吗?
好像一个闭环。
尤绵走着走着找到了答案。
当初凌川也早就知道许可莹的优秀吧。
赶她走,让她离开。
不必为他停留。
所有人爱人的方式好像只有一个。
希望ta好。
多么简单的问题,她现在才醒悟过来。
“程峰,你可以有很多个理由选择南大。”
“或许你也很早像我一样向往,或许你想留在南京这个城市,反正!总之!这个理由不能是,尤绵会去南大,要和她一起。”
她声音很大,周围开始有人朝他们的方向看去。
“我不能决定你的未来,但我希望我能决定你想成为怎样的你。”
尤绵一字一句地说。
好像在对程峰说。
又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程峰看向她。
少女的眼神是那样坚定,她看他的时候,目光依旧是那样善良,温柔,有力量,友好。
唯独没有最后的不舍。
成为怎样的自己。
程峰垂眸,盯着咖啡杯里的深棕色液体,他用铁勺搅拌着,轻声重复着:“你决定了我想成为怎样的我。”
他勾唇笑笑。
“明白了,尤绵。”程峰看向她。
体面地起身。
尤绵松了口气。
离开的时候,程峰对她低声说了句。
“下次他再惹你不开心的时候,你都要记住这一天,记住我。”
“那时,我会让你决定选择我。”声音极轻。
尤绵愣了下,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没真正认识程峰。
这小子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还没等她回过神。
程峰已经走了。
————
“你决定了我想成为怎样的我。”尤绵走在回家的路上,细细揣摩着这句话。
她心情好了许多,顺手揪了根路边的狗尾巴草。
回去怎么说呢?
沈御生气了没?
反正气也不止气这一次了。
尤绵胡思乱想着,就这么回到了家。
过程没有人发消息问她去了哪,也没有人打电话。
她想起开门的瞬间四个大人的脸。
好像还有更麻烦的。
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田恬坐在沙发上,尤庆丰坐在她旁边,两个人一起抬头盯着尤绵。
沈御一家人都离开了,茶几上堆得纸张上是所有人的笔迹,志愿填报在即,几个大人没日没夜地查学校,查专业。
尤绵乖乖地坐在茶几旁的小凳子上。
“你到底是什么想法,真想去香港,跑这么远,是要把你爸妈丢掉吗?”田恬说着眼眶红了起来。
尤庆丰连忙给她递纸巾,“说了不提这茬的,你看看你,又没忍住。”
“没有怪你的意思,尤绵,如果你真有这个想法,爸妈也是支持你的,只是......”他哽咽了下。
“我们舍不得你。”尤庆丰将递给田恬的纸巾收了回来,自己拿着抹眼泪了。
田恬锤了他一下。
尤绵反而觉得轻松,她笑盈盈地说:“没啊,报南大啊。”
“这五年来,我都要报南大的啊,不信谣,不传谣哦。”尤绵将纸递给他俩,俯身抱了抱爸爸妈妈。
田恬像个孩子一样“哇”得哭了出来。
尤绵有些明白自己哭时候爱流鼻涕像谁了。
像她妈。
“好了,还有别的事吗?”尤绵试探地问道。
夫妻俩对视了下,都不吭声。
尤绵松了口气,就当他俩没听到她和沈御吵架。
故作淡定地起身,“我去收一下房间。”
回到卧室。
开灯。
尤绵发现自己的房间早就被收拾好了,砸沈御的抱枕放在床上原来的位置,好像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看着手机,沈御也没有发消息过来。
尤绵生气上头快,消气也快,她不会闹很久的别扭。
小心翼翼给对面发了个消息。
——还处吗?
——————
沈御家。
沈弈书看着眼前的棋局,长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沈御心不在焉,下得棋也是漏洞百出。
最开始还是他亲手教沈御下的围棋,孩子从小聪明,上手也快,有时候脑瓜子转得快,总是打得他措手不及。
“喜欢人家姑娘吧。”沈弈书一语道破。
“嗯。”沈御淡淡应着,又下了步错棋。
“罢了,不下了。”沈弈书皱皱眉,一把打乱了棋盘。
“哦。”沈御也不管。
“小绵确实是好孩子,我和你妈都很喜欢。”沈弈书说完,悄悄抬眸看了眼沈御。
果然看见他那张臭脸缓和了许多。
和他当年追老婆一个德行。
“说说吧,闹得什么矛盾?”沈弈书泡了杯茶。
沈御不想和他聊这些。
沈弈书的大道理,他倒背如流。
可是,他今天还是选择了敞开心扉。
沈弈书听完了来龙去脉,叹了口气。
“少年之时的心动确实难忘,但人生总是充满遗憾的。”他感慨着。
沈御冷哼了下,他都能猜到是这种话。
顿了顿,父子俩安静片刻。
沈弈书却突然半眯着眸笑笑,“珍惜眼前人。”
珍惜眼前人。
沈弈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儿子。
世间唯独真情难求。
“你们正是浪漫的好年纪。”老爷子咳嗽着,放下茶壶,拍了拍沈御的肩膀。
沈御轻声笑了下。
“走了。”沈御起身,顺手拿了外套。
“这么晚不在家睡啊?”沈弈书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