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西气急。
秦屹淮没想过瞒着周围人,但是甘棠没想过公开,他就没主动提。
他将梁泽西处理好,出去找甘棠,不出意外,她同样在被温思茗盘问:“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啊?我总觉得……”
温思茗的话语声中止。
甘棠反问:“你觉得什么?觉得我会等陆一舟回来。”
秦屹淮驻足在原地,想听听她们接下来的话。
温思茗毫不避讳重“嗯”一声:“虽然我总觉得你会走出来,可你真走出来了,我还是很不相信。”
半晌,秦屹淮听见她低吟:“我也挺不相信的。”
不相信她除了陆一舟之外,还能喜欢别人。
不相信她真的会喜欢他。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多种含义。
她不相信她能走出来,可她已经走出来了。
或者,她对自己是否走出来存疑。
秦屹淮认为是前一种。
第88章 088
秦屹淮那阵子心情不错,冷漠眉眼逐渐融化,连带着对公司里的人都宽容几分。
但是好景不长,榆城招标案失败,一块的标底价差摆明了有内鬼。
公司高层人人自危,不断猜测,陷入一种紧张严肃的氛围中。
这么大的案子,百致损失惨重,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稳住股票价格,公司里的股东高喊不满。秦屹淮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他手段强硬,一一压过去。
可是内鬼,他处理得轻描淡写,好像要轻轻放过。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个会心慈手软的人。有秦父的背叛当前车之鉴,百致老股东安于现状,蠹虫侵蚀集团内部利益,他的心性和手段都在不断磨炼。
秦屹淮是个自谦的人,同时也是一个自负的人,就算秦父给他打击很大,秦酩在那时没有露出马脚,他也从未怀疑过他,一如既往信任他。
那时,秦酩是他的副手,权力甚至比刘钦更重,他经常在外出差,为了这个案子,他在外忙碌奔波不少。
就算没成,他付出的辛劳也不是假的。
为了犒劳他,秦屹淮特地给他接风洗尘。
秦酩自去世以后,性子便变得有些偏激。秦屹淮从未多想过,把他当自己亲弟弟一样看待,只以为他是因为秦父出轨死亡没走出来。
席间,甘棠给他发了条消息:【你今天还回来吗?】
她之前才懒得问他这种问题,基本都是一个人到点就呼呼大睡,才不会管他回不回来。
秦屹淮眉目冷静,周遭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他低头时,心中仿佛塌了一块小角落。
对着自己亲兄弟,不拘那么多礼节。秦屹淮起身,将西装外套勾臂弯里,对他说道:“我先回去了,你跟刘钦再多待会儿。”
秦酩点头,刘钦招呼他一起。
秦屹淮抬脚往前走,偶尔低头看手机,气势神态也是一等一的拔尖。
他好像从来不会有情绪激动的时刻,任何事情在他面前仿佛都不算大事,就连秦父死亡,因为私会情妇死亡,他都不会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
他好像一直有种魄力,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他好像永远都那么得体,有绅士风度。
永远都那么高高在上。
天生就能拥有一切。
没有人注意到秦酩失神阴鸷的眼神。
刘钦用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在一旁爽朗笑出声:“想什么呢?”
“没什么,太累了。”秦酩低声应道。
“唉,确实。”刘钦陪他应声,“过了这阵子就好了,把内鬼揪出来,这个案子过了,还会有下个案子,董事会那帮老股东闭嘴是迟早的事。”
秦屹淮并不知晓秦酩的所思所想,从北城到榆城,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从未怀疑秦酩。
他也远没有外人表现得那么平静,只不过他必须得平静。
世界上除了死亡,从没有真正大不了的事。
晚风寒凉萧瑟,秦屹淮自己开了车回林港。
月光下,周围的绿松排排挺立,阴影罩在他身上,他恍惚有种感觉,好像回家了。
人在成年后进入社会闯荡,对原生家庭的羁绊会慢慢减少,但就像有根线一样,自始至终分不开。
这种家的归属感极其珍贵,秦屹淮的感觉也只是一瞬。
他抬脚往里走,心底竟然隐隐含着一丝期待,期待能见到甘棠。
男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他推开别墅门,穿过玄关,还是漆黑的一片,甚至连盏灯都没给他留。
啧,好家伙。
估计她又睡觉去了。
不知道他在期待个什么?自作多情,秦屹淮在心底自嘲笑一声。
说不清多失落,聊胜于无。
他开了盏灯,脱下外套挂衣架上,明灭光影打在他脸上,衬得他面容异常深邃,往下,隐隐可见白衬衫下的紧实肌肉。
他往水吧给自己接了杯温水,往回走时,就看见沙发上的一个瘦小身影。
秦屹淮眼神停住,落在沙发上没动。
甘棠只穿了件睡衣,睡姿不太优雅,一只腿还会曲起来倒沙发上,看得出身体柔韧度很好。
她睡相自由,这时候没了千金大小姐的教养,但胜在安静的时候特别乖,脸颊带着小团婴儿肥,皮肤白皙,眼睫细长,唇瓣红润,一呼一吸。
秦屹淮走上前,喝了口水,打量了眼她四仰八叉的睡姿,心中阴云散去,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将水杯放茶几上,俯下身,想将她抱到床上睡,手一勾着她腿弯,人就醒了。
甘棠迷蒙睁开眼,看见面前的男人,一张俊脸无限放大,看得人赏心悦目。
她大概以为是梦,嘤咛一声,亲了他一口,一脸满足,然后歪头继续睡。
秦屹淮:“……”
他说不清心底的感觉,踏实,温柔,一点一点点的饱胀感逐渐充满全身。
就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
秦屹淮抬手将人抱起来,毫不费力抱着她往楼上走去。
甘棠打了个激灵,被他抱起来的那一秒,像是在梦中无限下坠一般。
两个人四目相对,他泰然处之,她有些懵。
秦屹淮将她放床上,手握在她腰上,贴着她身体就开始吻她,一下一下,渐轻渐重,甘棠都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真实,她的反应理智又迷糊,没掐自己,反而掐了他一把。
秦屹淮停止了动作,直视着她,听见她弱弱问一句:“你痛吗?”
秦屹淮:“……”
男人的视线在昏暗室内侵略性极强,他无奈笑一声,没回答她,重新含上她的唇,哑声道:“等下你就知道痛不痛了。”
不用等下,甘棠被他抱坐在冰凉的洗漱台上时,意识就已经完全清醒。
身后是镜子,她手撑在台上,想下去又下不去。
甘棠不太敢看面前的男人,她呼吸难耐,不敢低头看,干脆仰着头,露出的身体曲线太过诱人。
这倒方便秦屹淮作乱,他侵身而上,在她最脆弱的部位留下密密麻麻的吻。
甘棠没反抗,抬手,反而攀上了他的肩。
狂风和细雨接踵而来,或轻或重。
甘棠能察觉他有一点反常,但她沉溺在云雨中,无力去深思。
一室旖旎过后,秦屹淮将人抱出去,甘棠迷迷糊糊和他又来了一次。
平息后,甘棠翻过身背对着他,想要睡觉。
秦屹淮将人捞过来,锋利眼神直视,捏紧她下巴问道:“今天怎么想着问我回不回来?”
甘棠闭眼含糊过去:“你这样,那我下次不问了。”
秦屹淮没将人逼紧,放过了她。
她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他多少是有些满足的。
两个人休闲时,甘棠在他身边吵吵闹闹,像个叽叽喳喳的麻雀。
他的生活有时候也会鸡飞狗跳,总之十分鲜活,有滋有味。
干巴巴的平淡日子好像加了各色各样的调料。
秦屹淮接受了她侵入自己的生活,方方面面都接受,甚至期待,甚至欣喜。
从前好像几点回去都无所谓,可是现在他好像有了一个时间截止线一般,闹钟会有个闹铃提醒他回家。
因为那里时不时会有个她。
公司这边,揪内鬼的行动有条不紊,秦酩嫌疑越来越大,秦屹淮始终不置一语。
那阵子,他在公司不会有太大异常,回了林港也瞧不出他心情不虞,他被迫习惯将所有事情藏心底,他被迫习惯从容不迫、八风不动,有太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了。
直到他最终丧失了耐心。
秦酩发现秦屹淮在等自己主动坦白,干脆不掩饰,大大方方在他面前承认。
两个人对峙,身份一高一低,秦酩却仿佛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这都是秦家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