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刚从盈州来勒城的时候,我爸还常提起你呢。后来就没你消息了。”言抒没话找话,但打感情牌总没错。
“放心我不告诉你爸。”
“嗯?”
“我和他没联系。”
“什么意思?告诉他什么啊?”
“你带男人回家的事。”
言抒一口气怄在胸腔……这人说的什么屁话?!说得她多么不知廉耻、人尽可夫似的。一股气冲上脑门,言抒快走了两步,上去就要和他理论。可纪珩却没事人似的,去按密码锁,准备进门。
“你胡说些什么,那是我……”
等等,他刚才是说了不告诉你爸吗?不告诉舒建军?上次她自报家门说自己是舒妍,他明明说不认识,这下怎么又要告状了!
明明他记得!
言抒惊喜地看向纪珩,却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不用告知我那男人是谁,我不感兴趣。”纪珩冷着声线,说完,一把拉开了门。
一下子,热气四散,一股子肉香混着米香,扑面而来。下了新闻饥肠辘辘的言抒,被热腾腾的香气一熏,愤怒的气焰瞬间熄了一半,惊喜也丢到九霄云外了。
“你……在做饭?”
“嗯。”
纪珩仿佛耐着极大的性子似的,看都不看言抒,自顾自地走进门,应付了一声。
言抒脑子里一百八十个转。
“能……去你家蹭个饭吗?”
纪珩本来在低头换鞋,听到言抒的话,抬眼定定看了她好一会,估计在想怎么会有这么赖皮的女的,一路跟着、没话找话——现在更绝,还要蹭饭。
眼神往下,看到她手里的提袋,里面是从超市拎出来的东西,泡面、速冻水饺,没一个像样的。
纪珩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换好拖鞋,大摇大摆进屋去了。
只是,那门,就这么大敞着了。
第19章 蹭饭
铁锅里焖着的是一锅羊肉抓饭,此时快要熟了,热气争先恐后地从锅盖上的气孔排出来,裹着香味,直往言抒鼻子里钻。
纪珩经常做这个,主要是省事,做一锅可以吃两天——他在吃食上向来没什么讲究,简单不费事就行。羊肉配着羊油,在铁锅里炒透,加点花椒粉和孜然粉,炒一会再放切好的皮芽子和黄萝卜,加米添水,盐调调咸淡,就可以一直焖着,等着熟就行了。
想抽根烟,拿起来发现烟盒空了。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就下楼买了两盒,结果还黏了个尾巴回来——本来是图省事的一顿饭,反而惹上麻烦了。
言抒进了纪珩的家,环顾四周,为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恍惚。之前没有饭卡,生病的时候方纶说带她去食堂,她都怕麻烦人家;现在倒好,哪根筋搭得不对,大模大样跑到纪珩家里蹭饭了?
本以为自己家里东西就够少了,毕竟她只是短住,很多东西没有也就将就了。但纪珩的家里,甚至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和言抒家一样格局的一室一厅,卧室里摆着一张床、一个衣柜、厅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厨房和卫生间还有几件摆设,就是全部了。
就这还装摄像头?言抒不解,怕贼惦记啥啊?
纪珩也不管她,脱了外套搭在椅子背上,翻出烟盒,“啪”地一声,低头又是一根,径自走进了厨房。
男人嘴上叼着烟,只穿了件背心,肌肉流畅的线条和纹理,清晰可见。被油烟机限制了高度,不得不微微偏头,翻拌锅里焖好的抓饭。羊肉、米饭、皮芽子、黄萝卜这一次彻底混合,香味又一次被激发了出来。
“好香啊!”言抒不由得感叹。
纪珩却没什么反应,盛出来一盘,不客气地放在言抒面前的桌子上。
“赶紧吃。”
言下之意,吃完赶紧走。
不得不说,这抓饭看着比勒城电视台食堂做得还好,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大米一颗颗饱满油亮,吸满了羊肉的汤汁,却没有破开,粒粒分明,羊肉被和黄萝卜却焖的软烂,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你不吃吗?”他明明做了一锅,怎么只盛了一盘。
“不饿。”
为了把嘴占上,靠墙站着的纪珩,又点了一根烟。从超市出来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三根了。
“怎么做完饭有说不饿,那岂不是白做了。”言抒嘟囔一句。
纪珩没接茬。
不然怎么说,告诉她家里只有一个盘子吗。
舀了勺饭,一口下去,黄萝卜软烂甜香,米也很有嚼劲。言抒讶异于纪珩一个糙老爷们,竟然这么会做饭,一口一口,吃得开心满足。
“光吃饭有点干,有汤吗?”
纪珩呼出一口烟,眯眼看着对面吃得嘴唇油亮亮的女人,气得想笑。舒建军家的丫头这他妈什么毛病,要饭还嫌馊?!
“哦,想起来了,我买了凉茶。正好,羊肉上火,凉茶败火。”
说着言抒从袋子里翻出两罐凉茶,“给你一个。”
纪珩没拒绝,接过来,尽量顺着她,吃完好赶紧走。
熹微的阳光里,纪珩抱胸靠墙,一动不动,他甚至能看见她脸上细软的绒毛。屋子安静极了,只有轻轻咀嚼的声音。偏偏言抒吃饭很慢,细嚼慢咽的,纪珩一点也不觉得这画面唯美,反而一点点耗着他的耐心。
“其实,你记得我,对吧?”
言抒咽下嘴里的食物,她打从开始吃饭起,就在想怎么开口。此时放下勺子,抬眼,很郑重地问纪珩。
纪珩没做声,在言抒看来,算是默认了。
“那是我同事,看我生病,给我送饭来的。我没带男人回家。”
纪珩掀了掀眼皮,欠身,把烟头摁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快吃。”
这是听进去了?言抒没再多说,依言又吃了几口。
“我吃好了。”
一盘子抓饭,言抒吃掉了小半——虽然美味,但还没失去理智,这里面又是肉又是碳水,油糖混合物,必是体重的劲敌。
她指了指剩下的大半盘抓饭,“我带回家,我可舍不得浪费。”说完端起盘子,利落地到玄关换了鞋,还没忘了提上装泡面的袋子。
临走,她回过神,在明媚的阳光里,笑得甜美可人,“谢谢你,纪珩。”
说完闪身而出,利落关门。
当然,也顺走了他唯一的盘子。
“操!”纪珩狠狠咒骂了一声,食欲全无,干脆上床睡觉。
翌日,言抒和陈小鸥约好,下了节目去电视台隔壁新开的一家鱼火锅。田歌出外景了,说要晚一点,让她俩先吃,自己随后就到。
陈小鸥最近的心情差到家了,沾火就着。本来想,至少出了电视台的大院再开始吐槽,但看见言抒,嘴就闭不上了。
“我馋鱼火锅好久了,早就想约你!结果这段时间天天被齐导拉着跟栏目,走脚本,去食堂吃个饭都来不及,天天都是现场盒饭!勒城电视台是就剩我一个活着的导播了吗!凭什么别的导播两个人轮流盯一个栏目,还有休息日,我一个人盯三个!”陈小鸥最近太累了,每天起早贪黑,整个人在崩溃边缘,越说越激动,都破了音了。
言抒想起方纶说的,果然,“忙的忙死,闲的闲死”。
“今天放开了吃,我请客!”她安慰陈小鸥,捋了捋她毛躁的马尾辫,确实是累坏了,这马尾又干又燥,愈发不听话了……
两人正边聊边走着,迎面一阵引擎轰鸣声,一辆红色沃尔沃过了门杆,就横冲直撞地开了进来,一头扎进停车场,轮胎由于急刹车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狗仗人势!”陈小鸥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骂了一句。
言抒拽着陈小鸥,加快了脚步。她今天就像个炸毛的刺猬,言抒真怕下一秒,她就回头和邵菁对骂起来。
“没皮没脸靠男人上位,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学姐,你不知道她那个业务能力差的,之前她播早新闻,经常吃螺丝,要不就是念错字,反正就是很低级的错误。齐导说她两句,她就一口咬定是我给的配词错了。有上面那位给她撑腰,齐导也拿她没招。”
听这意思,郭以群和邵菁的事儿,在台里已经半公开了……?
“上面那位……有老婆吗?”言抒小心翼翼问了句。毕竟,小三和小老婆还不是一个性质的,万一郭以群还真就离婚了,或者压根就没有过老婆,那他和邵菁,最多算个老牛吃嫩草。
“当然有,但是都在国外,已经移民很多年了。”
哦?言抒挑了挑眉。
原来是裸官,怪不得。
知道再往上走也是无望了,所以在任期间,才敢为所欲为,任享其乐。
点好的菜陆续上了,最近大家火气都旺,言抒的病也才刚好,就点了个不辣的高汤锅。不得不说陈小鸥在吃上还是很有讲究,选的这家店,鱼片晶莹剔透,筷子夹住放进锅里两三秒钟,就熟透了,白嫩细滑,鲜掉眉毛,再蘸点店里特调的料汁,很合言抒的口味。
田歌也急急忙忙赶来了,刚落座,二话不说,先灌了两大杯柠檬水。
“渴死我了,嗝~”
“干嘛啊,急成这样。”陈小鸥坐在她旁边,一下下顺着她的后背。
“下午还有事,不能迟。为了多和你俩说会话呗。”
“最近这么忙吗?”言抒坐在对面,忙不迭地给田歌面前的碗里夹涮好的鱼肉,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田歌黑眼圈老大,一看就是没休息好,说话也带着浓重的鼻音,估计也是感冒了。
“邵菁不是开了档财经类的新节目吗,本来是周播,非要调整成半周播。但是节目刚开,没那么多素材压箱底,能派出去的记者都派出去找题材了,我在外面连着跑了一周了,昨天冻着了,有点感冒。明天还得去采访鸿应集团,材料都还没看呢。”
“鸿应?采访谁啊?”陈小鸥凑过来,“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崔红英吧?”
田歌摇摇头,“具体是谁还不知道,鸿应集团旗下有个棉纺织厂,明天开业剪彩,台长说让我过去一趟,回来好好写材料报道一下,可能有临时的采访,到时看情况吧。”
“可以啊歌子!台长都亲自派活儿啦,地位可见一斑啊!”陈小鸥塞了满嘴,也不忘调侃田歌。
“我压力好大”,田歌皱着眉,“鸿应的素材应该是要放在邵菁的财经栏目里的,又是台长特别关照过的,这俩人,我谁都得罪不起……我担心拿回来的素材他们不满意,到时候又找茬。”
“是真的,搭档邵菁,会变得不幸……”陈小鸥撇着嘴,用筷子一下下戳碗里的鱼丸。
“不说工作了,”言抒看着脸皱在一起的田歌和陈小鸥,试着转移话题,“好不容易都有空,听我的,先好好吃饭。”
一边说着,一边又给田歌添了些青菜。田歌面前的碗,被堆成了小山。
做抓饭的黄萝卜,貌似很多小伙伴没见过,上个图(我在网上找的,不是我拍的哈)
附上珩哥做的抓饭,想吃的举手~
第20章 开业
铃姐今天的这一身旗袍,是千挑万选的。
虽是开业剪彩,但穿红色像喜服,穿紫色显得风尘不庄重,墨绿色就更不吉利了,不适合任何生意场合。铃姐跟过不少老板,生意经也懂一些,最后选中了一条黑色滚金纹饰的,沉稳、内敛,又不失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