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他的朋友圈不再是一条三天可见的黑线,多了新东西,于是抱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态,,对准他的胸部无限搓手指放大,直到像素成渣。
时应那身奶油色的薄肌确实漂亮,而且乳首还是樱色,值得点赞。不过他钓鱼的方式实在不够大气,那些照片都是用胳膊和衣服半遮不挡的,腹肌部分倒是完整清晰,胸肌的话只能勉强看到晕缘。
看日期,照片基本都是在时应在英国读研的时候拍的,还有他在冰岛出海观鲸,在坦桑尼亚大草原 Safari 的照片。
那些日子里,程思敏在做什么?不是加班,就是在去加班的路上。
她就职的公司楼下也有一间规模颇大的健身会所。
工作日出外勤时,她背着电脑拎着文件,穿着不舒适的职业套装,丝袜和粗跟皮鞋,每次路过健身会所,总是能看到宽大的落地窗内,普拉提馆里有穿着彩色瑜伽服的女士正在闲适地,跟着私教做运动。
程思敏从没幻想过自己拎着爱马仕,戴着宝格丽,隔三差五到 Lululemon 采购新品,上私教课保持形体。
工作之后,尤其是钱来之不易,那些奢侈的东西从来不在她的愿望清单上。
她是在蓟城四年,因为住址距离野生动物园三个小时,往返游玩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所以一次都没去过的人。
但是,偶尔,在非常累的时候。在套装绷得肩膀酸痛,皮鞋把脚腕磨出红痕,当她站在地铁里随着车厢震荡,在老板回她信息的间隙,稍微闭上眼睛休息时,她会嫉妒,嫉妒工作日内,健身房里那些人总是可以不用上班。
他们就跟时应一样。
幸而现在的程思敏休养生息了许久,疲乏的肉体得到休憩,精神上就没那么大怨气。
眼下,她因为“摸”到时应巡航能力极强的肌肉而呆若木鸡。
时应何尝不是,被程思敏碰到的地方像是中了化骨绵掌,痒意顺着腰际往胸口攀升,他整个人都僵了。
屏息缓了几秒,等到腹肌重新恢复知觉,时应活动了一下身体,继续回头往前走。
冰桶摇晃,跟周围枯黄的芦苇一样在风中摇摇摆摆,时应前面带路,声音随风而行,针对之前未完的话题,自问自答:“知道了。”
“你说的是偷感吧。我们这样很背德是不是。”
偷你祖先,谁跟你搞背德?上网学了个词就开始乱用。
程思敏心中暗骂,眼仁发烫,真想一把将他推进芦苇荡,让他掉进泥坑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揭竿起义违背道德,可是看在不远处就是兔子笼的面子上,她选择管住自己想要作乱的手。
她笑眯眯地,极具耐心,推了推鼻梁上的蓝光眼镜,像哄小朋友似的调动抑扬顿挫的音调:“时应,我们玩个游戏吧。”
“好呀,什么游戏,喝酒游戏吗?”时应果然上道,主动让到一侧,狭长的凤眼在月光下狡黠明亮,狐狸似的望着程思敏。
程思敏背着手,走到兔笼跟前,蹲下去地时候捡起地上还剩下几根胡萝卜条的塑料袋仰头道:“一二三,木头人,谁先说话谁是狗!”
二十分钟左右,给兔子加完餐,两人在一片祥和的安宁中重新走回篝火附近。
烧烤炉前换了个人,周燕回到餐厅里到后厨清洗小龙虾,只剩下老赵叼着烟坐在塑料板凳上用顶部削尖的红柳树枝串肉串。
酒庄台阶前,贝贝眯着眼看肉串,像毛绒版本的狮身人面像。
金刚玩累了,躺在石台上,一看到程思敏就“啊”叫着示意她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亮!星星,好,好亮!”
另一瓶起泡酒也被喝完了,现在里头冰镇着两瓶度数略高的特选桃红,被酒精浸润过,人懒洋洋的,暂时忘记了过去的苦闷与未来的忧虑。冰桶搁在粗糙的砂砾上,程思敏和时应依次坐在金刚和贝贝旁边,一起仰望星空。
今天的星星真亮啊。
夜幕低垂,远处是绵延起伏的山脉与戈壁,顶峰之上,大熊星座,小熊星座,猎户座在眼底徐徐铺开,清晰可见。
尤其是地下的篝火烧得又高又旺,顶端的火舌喷溅出向上流动的火星。
乍一看,好像是时空倒错,地上的凡尘飞到了山头,风一吹就化作彗星,灌到了银河里。
没有什么比在冷涩的秋季烤着篝火看星星更惬意的事情了,如此寻常又澄澈的夜,竟也给这样粗糙,萧索的西北小城落下一笔广阔恢弘的诗意。
程思敏无忧无虑地托着腮,对着天空发呆。
星空很美,但时应不如程思敏看得认真,因为余光里,一直有她的发丝从耳后飘过来,像柔软的蚕丝,在他的肩膀上一层层攀附,堆砌,羽化成让人焦灼的介质。
血液在皮肤下湍急而行的声响越来越大,压在齿下的言语便同样急不可耐。
时应倒了一杯满酒,一饮而尽,手背蹭去唇上的湿意学狗叫:“汪!我输了,自罚一杯,换个游戏。”
远处有不知名的鸟叫,也许是在夜间捕猎的猫头鹰,程思敏公平公正地点头,重新把散落的头发用手指梳理,抻长,卷起,再次夹在头顶。
“好啊,什么游戏?”
“我们以前常玩的,真心话大冒险。”
时应说话时,扣在台阶上的手机又震了,程思敏从刚才就注意到,就算是两人独处的时间里,他也一直在回信息。
时间不早了,在夜里还会和时应频繁联系的人,会是他另一个追求的对象吗?
就像以前她只有时应一个真心的朋友一样,时应的身边总是围绕着成群的,其他的朋友。
无法分辨心中酸涩的情绪到底能不能被称之为吃味,可能这就是小卡拉米和花花蝴蝶乱搞暧昧的下场,程思敏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把长发绾好后抬头无所畏惧地说:“好啊。”
“但这次输的人要喝一瓶。你敢吗?”
时应当然敢,把第一个选择的机会让给她。
“女士优先。”
两人之间的手机还在间隔性地震动。
程思敏垂眸,手指微微在掌心收紧,声音像是一片干燥的,即将被土地分解的树叶。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时应,除了我还有别人吗?你现阶段正在追求的对象。”
“当然没有了。怎么会这么想?”时应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惊讶,随后他顺着程思敏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机,立刻翻过来朝着她划开屏幕道:“你说微信消息?是客户,下午有人从酒庄订婚宴用酒,我在想下个月要不要做场情侣活动,正在跟几家婚纱摄影店的老板谈提点。”
“这帮人,真的越有钱越扣,得寸进尺那赖劲儿,跟我说烤串没新意,让我给活动备只 80 斤的烤全羊。烤全羊得吃滩羊吧,再不行吃阿尔巴斯,只考虑最便宜的赤霞珠,一件酒出货到手才几百,现在牧区找一只羊得多少钱?纯纯把人当弱智呗。”
“我不回消息还追着骂我!”
手机屏幕上几个备注为某某婚纱摄影的对话框下密密麻麻地都是这个总,那个总,这个哥那个姐。至于最上面被置顶外加强提醒的聊天消息,竟然是程思敏她自己。
不是什么总,也不是什么姐,就只是,简单的,程思敏这三个字。
视线一对上,就有微妙的火花闪动。
抱怨中,两人之间那道说不清讲不明的结界突然消失了。
时应曾经做过程思敏的好朋友,宿敌,现在是她的邻居,半个雇主,但除去这些私人关系,其实时应在她心里,一直从属于那些她永远追赶不上的精英人士。
但精英人士如今也要低三下四地见客户,晚上十点多还要在微信上做客情。
他和她之间,是不是也没那么有壁?
对面的时应眸光如水,他很喜欢程思敏紧张他,这证明她在乎他。
这么严肃的人品质问面前,他不该嬉皮笑脸,但是这该死的五官就是忍不住透着灼灼的喜色,唇角扬起,做牙膏广告,眉眼之间更别提了,甜得能流出蜜糖来:“真的,就你一个。”
“不信?自己看啊。”
手机递到程思敏膝头。
“我手机密码是我生日,你知道我生日吧。什么浏览器搜索记录,QQ 空间,转账记录,银行存款,随便查随便看。”
“小时,透明人,没秘密,OK?”
程思敏那点别扭的小心思被他逮了个正着,纸老虎再次被劲风巨浪打倒。她又不是他女朋友,才不看他手机呢,程思敏这次是真的口渴,也给自己倒了杯酒,闷了一口润喉,瓮声瓮气地说:“拿走,过,该你了。”
“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
时应左手捏着手机,右手撑在程思敏身后的台阶上。
身侧距离不过一拳,程思敏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扶着手腕,至于两只脚,都朝着他的方向。两人之间的姿态是如此暧昧。
这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
脑海中自然闪过很多趁火打劫的问题,例如你真的对我没感觉吗?你以前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再或者更单刀直入点,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可不可以接受我的喜欢,坦诚地回应我?
可是归根结底,这些问题对他来说都很浮于表面,不过是暗流之上的漩涡,所以他想了一会儿才问了那个他真正在乎的问题。
“程思敏,你这些年想起过我吗?”
就像他经常想起她那样。
第51章 自己跟自己做
想起过吗?何止是想起过。
就像她是他童年的一部分,他也占据了她所有关于儿时快乐的回忆。
自习课后的夕阳,假期赶工的作业本,书桌上的三八线,还有趁着老师写板书时互相传递的小纸条。
每一首当年流行的歌重新在耳边响起,程思敏闭上眼,就能看到十几岁的时应骑着自行车超过她,然后在下一个转弯处回头朝着他大笑。
“一开始还挺常想起的。”少年英俊醒目的笑容是怀念,也是美好的遗憾。
“不过后来就不那么愿意想起来了。”因为距离越来越远,偶尔从旁人口中得到时应冉冉上升的消息,已然是两个世界。
少年漂亮的笑脸就变成了冷酷的嘲讽,原来同样是骑着车上下学,他拐去的那条捷径上,对她却写着此路不通。
程思敏最后一次想起时应,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周天,下午两点半,正在床上昏睡的程思敏被老板急 call 加班。
她的休息日没什么新意,除了睡觉补充体力,就是 24 小时待机对接工作。
幸而那天的工作不需要到岗,她在家就能轻松完成。打开电脑,右下角突然跳出海量弹窗。点进沉寂许久没人说话的初中班级群,原来是当年初中部的体育老师正在发起水滴筹。
医院里,患癌的体育老师虚弱地靠在病床前,下面的资产证明后,是体育老师的妻子手写的一封陈情信。家中存款为治疗缘故所剩无几,唯一的住房眼下正由他们一家三口共同居住,无法轻易变卖,急需向广大网友们筹集四万块给丈夫做手术。
程思敏扫了二百块钱后,退出筹款链接,粗略地阅读了一下群内高达几百条的消息。
开头,大家都在为体育老师正在壮年就得上癌症而惋惜,但该捧场的捧场,悲痛不到十分钟,同学们就借着这个由头聚在一起聊起了半山中学的八卦。
早恋的,打架的,结婚的,生孩的,单身组织相亲局的,在这些繁杂的信息中,程思敏一下就看到了时应的名字,岿然独立。
有人提起当年隔壁班的校草现在在 ins 上可算得上个小网红,有近一万个粉丝。
一聊起时应,女同学们热度高涨,纷纷跳出来认领自己当年的 crush,回味懵懂的思春期。有的给他写过情书,有的给他递过德芙,但他眼光刁钻,实在清高,总是不留情面地拒绝。
男同学们则酸了吧唧,群起而攻之。不少人都嗤之以鼻,说那小子不过是仗着投了个好胎,有个富爸爸,所以才在国外玩儿的风生水起。要是真有本事,他该去上清华考北大,而不是靠父母出去读预科。
紧接着,提起时应的同学截图了几张他在社交软件上的 po 图,为了关注时应的近况,她还要特意给翻墙软件每月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