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在他眼里却截然不同。
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能记得自己的喜恶。
那时的他们刚刚在一起,她会带他尝遍自己觉得好吃的美食街,也就试出了他的饮食习惯。
姜既月回头时,对上了陆绥颇为深情的眼神,一脸茫然。
转眼间,雾气升腾,汤水滚沸。
那个说“不吃火锅,影响逼格”的人,吃得不要太开心。
林北鹿一直好奇面前两个人的关系,现在才找到机会问。
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问道:“陆教授,你什么时候才能追到我们家芽芽啊?”
被问的陆教授先是一愣,手上的动作顿住,放下筷子回答道:“还在持续努力中。”
这个答案既不给姜既月压力,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她听到了也不免一笑,喝了口水,向他们表明:“他现在还在男友的试用期。”
“你最好再观察他几天,虽说这么多年也没被我抓到什么把柄,不过总觉得这家伙有问题。”徐今也可不是那种顺水推舟的好人,他不落井下石已经算好了。“他小时候还……”
陆绥在桌底踢了他一脚,他才消停。
姜既月和林北鹿都很好奇两个人的过往。
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
“我讨厌他,他也讨厌我,就这么简单。”徐今也丝毫不害臊,说出了小学生名言同“绝交”相类似的话。
陆绥点头表示赞同。
看着两个人的眼睛依旧燃烧着八卦的火焰,显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
徐今也开始解释道:“当时他在国外,都没钱吃饭了还得靠我接济。我不过让他给我画张画,死活不听,我可是甲方哎!”
陆绥眼神闪动,情绪不明,语气依旧平静:“你作为甲方,在我修改十三次后选择了第一版。”
淡淡的语气说明了一切。
三个人看徐今也的表情都不是很好,带着对资本家剥削的鄙夷。
徐今也见状连忙找补:“你当时穷得连药都买不起,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街头了,简直忘恩负义,我当时还特意帮你联系医院…”
正当他要继续时,又被陆绥踢了一脚,他的眼神凝重,带着警告。
抬头看到姜既月的脸色显然不对劲。
她完全被蒙在鼓里。
他什么时候生病了?快饿死街头了?他不是一直在忙工作吗?
那段关于他的记忆不知道是被刻意隐瞒还是直接丢失。
她只觉得心,空了一块。
“你继续说。”林北鹿看到两个人怪异的举动,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便示意他继续。
徐今也的声音没了底气:“那年好像是雪暴灾害,铁路停运,通讯故障,物资短缺,他一个人在国外失联了,当时我就接到了他老师打的电话,说是病危……”
他担忧地望向她。
她的感官像是被无限放大,深厚的雪淹没了肺腑,深呼吸,重重地喘不过气。
有关他生命周期性的暗潮,
她什么也不知道。
像个局外人。
第42章 普蓝
火锅上方的雾气凝滞了。
陆绥在第一时间关注姜既月的变化, 她面色平静如常,但暗藏的情绪却波涛汹涌。
她朝他勾勾手指,他侧耳倾听。
“我们谈谈。”
无疑是想听他亲口说。
饭局还在继续, 她却吃不下了。
哪怕是平时再爱的涮牛肉也难以下咽。
结束了庆生环节,他们四人分道扬镳。
姜既月坐在陆绥的车上。
这段过往生生的被撕裂,连血带肉。
她甚至不敢想象当初的陆绥到底是何种经历,年少时的玩笑话在那时一语成谶, 却给如今重重一击。
记忆回到那个潮湿的夏夜。
“陆绥你同意了!”姜既月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低头默认了, 两个人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了。
她迫不及待地牵住陆绥的手,举起手机, 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拍下属于两个人的第一张合照。
还想马上发朋友圈高调官宣,被他阻止了。
姜既月只好遗憾停手,但她依旧觉得不够。
这件宝物是她好不容易得手的, 自然要不停地炫耀。
拿来拍立得, 让人帮忙拍合照。
一纸相框中的她对镜笑得绚烂, 他却略微含笑低头,只有侧脸。
余光中净是她。
陆绥快要开学了, 姜既月的素描基础也快学完了。
两个人不经常见面。
【将尽月:今天的晚饭是木桶饭,学校的饭好难吃, 你吃了吗?】
【登陆月球:没吃, 家教刚结束。】
【姜既月:我给你送晚饭。】
【登陆月球:不用,太晚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宿舍的门禁时间是十一点半,宿管阿姨查寝不是很严格, 毕竟美院的学生熬起夜来没个限度。
她裹了件毛衣开衫就下楼。
一边还给他打字发消息。
【将尽月:炒面吃吗?】
学校附近专门有条路是卖这个的, 凌晨都还热火朝天。
陆绥无可奈何发道。
【登陆月球:你站在门口别动,我来找你。】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他实在放心不下, 便加快了脚步。
姜既月听话地站在校门口,数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一辆辆车。
不知过了多久,等累了,她便蹲在一棵树的边上,无聊的玩起了手指。
路灯下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还毛茸茸的。
被斑驳陆离的枝桠给分割着。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喘息,像是带着夜晚的雾气。
姜既月抬头,对上他月光下盈润清俊的脸,莞尔一笑:“你来了呀。”
此时距她下楼已经超过了一小时。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他的抱歉还是一如既往地客气。
姜既月并不觉得久,只不过腿有些麻了。
他已经向前走了几步,没注意到老树边蹲着的小小一团还纹丝不动。
“陆绥,我腿麻了。”等她开口他才意识到。
单手像是拎书包一样,把她拉了起来,像折叠小椅子。
他无奈的摇头,嘴角还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站稳了。”
他的身量很高,姜既月单脚站立着也搭不到他的肩。
蓦得他蹲了下去,给她可以支撑的肩膀,单手按摩着她抽筋的那条小腿。
她的脸上闪过诧异,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
腿上的酸胀已经有所缓减,脸上的红晕却轻易难消。
“好了。”等到她开口,陆绥才慢慢停止了动作。
他看着姜既月的眼,认真说道:“以后可以不用等我,太晚了。”
他从家教的地方赶到这儿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
姜既月抬头问他:“你教什么?”
“教高中生书法。”
“厉害。”
她没想到陆绥不仅油画画得好,就连书法都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