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心不稳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怕,我在。”
紧紧握住她骨节分明的手腕,黑暗中人的感官也变得出奇的敏感,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抚摸着后颈。
与周遭的冰冷阴森截然不同,能让她感受到这是一个切切实实安全感十足的人类。
霎那间,灯光全部被开启。
他们站在一扇单面窗前,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陆绥一只手还紧牵着她,表情像是盱衡大局运筹帷幄的幕后推手,唇边还扬着淡淡的笑。
她顿时了然,一把将手甩开,语气带了点假意的哭腔:“你玩我?”
他用手将那颗傲娇的头给摆正。
让她好好看着玻璃窗对面的人。
等她回头时居然看见,徐今也单膝跪地,一只手拿着戒指盒。
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大束玫瑰花。
灯光亮起,鲜花铺了满地。
黑雾成了纯白的雾气。
林北鹿就站在一切的中心。
两个人耳语,拥抱,接吻。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闪着耀眼的光。
一切都措手不及,却又顺理成章。
她流泪了,捂住脸低声地哭;他搂住她,不停安慰着。
或许选择鬼屋作为求婚地点的想法怪诞却又合理,透露出:
爱和死永远一致,求爱的意志存在于甘愿赴死。
两个人走了出来,徐今也的表情就像是得胜凯旋的将军,身上没有一根羽毛不是上翘的。
姜既月已经把陆绥的衣服哭湿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反倒是林北鹿更加成熟,还安慰她。
“我们站在外面什么也没听清,你们俩儿说了什么?”这下她的哭腔的确实实在在了。
徐今也就算再告白一万次也不嫌累,虔诚地望向他的未婚妻:“这条路我走了很久,既不偏向左也不偏向右,所有歧路,都把我引向你,你愿意嫁给我吗?林北鹿?”
第41章 被拖去解体的战舰无畏号
“我愿意。”
林北鹿脸上的笑仿佛明丽的霞色, 她看着徐今也回答道。
“不过我们得约法三章。一,必须写婚前协议。二,在我的工作没有到达满意的地步是不会结婚生小孩的。三, 只要我说「立刻」你就要马上放下手中的一切,坐上摩托车后排,和我去民政局。”林北鹿义正严辞,而一旁的徐今也的眼中好像只剩下一个她。
她不像是埃德蒙画下签署结婚誓言的新娘, 更像是执剑的女王, 为最英勇的战士授勋,带着一丝神圣的威胁。
“嗯嗯, 都随你。”他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所有的神经元都在处理一个信息,就是“我愿意。”
笑得痴傻, 那是他放下一切骄傲自尊苦苦寻求的女孩, 怎能不珍视?
她坚持写婚前协议的原因就是不想因为结婚而拥有不属于她的那部分财产, 也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既不想当笼中鸟, 更害怕成绣屏鸟,笼中鸟还有机会挣脱牢笼, 而慢郁玲珑绸缎上的织金鸥, 年月久了,光会暗淡,会被虫蛀了。
不管她想做什么徐今也都会无条件支持,这是最忠诚的诺言。
过往的点滴好像都在戒指的光反射中重现。
第一次见她, 白毛衣和百褶裙, 那时的她还是个初入职场的小菜鸟,手里的文件夹都快挡住了视线, 按电梯也不找人帮忙。
第二次见她,衬衫和黑长裤,有所长进了呢,明目张胆的讨好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但是依旧忍不住掩护她的虚情假意。
第三次见她,鎏金吊带长裙,似乎在名利场上都游刃有余,不过总有不长眼的人往前凑,嫉妒?有这种感觉也不赖。
徐今也转着那枚订婚戒指,细数两人的过往。
每一次见她都无疑不被深深吸引。
谁能想到从狼群文化中脱颖而出的头狼居然被驯化成了乖顺的狗。
而菟丝花会杀死宿主掠夺养分,只有真正强大的宿主才毫不畏惧。
这场求婚是徐今也早在半个月前就精心准备的,提前一天和陆绥通气也是为了确保计划可以顺利实施,之所以没有告诉姜既月,是因为他们深知她的秉性,肯定转头就告密了,瞒着她以绝后患。
还有这整个游乐场也是他包下的,工作也不过是借口。
这场求婚只为了一人,能看到的也只有他们四个。
“徐总,你如果对小鹿不好,我第一个刀的就是你。”姜既月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威胁。
徐今也连忙表态:“我可以签署一份免责声明。”意思是让姜既月随便刀。
“我也可以代劳。”陆绥在一旁添油加醋。“柔术棕带不伤也得残。”
林北鹿牵过他的手笑着说:“不用你们出手,老娘自会管教。”
“走吧,未婚妻。”徐今也侧头瞟了一眼陆绥,言语间满是挑衅。
陆绥这一局的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但他还是打心眼里替他们开心,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下一个项目玩什么?”姜既月问他。
他的眼神哀怨,抿了抿唇,回答道:“过山车。”
没有什么比过山车更能释放压抑的心情,除了死对头求婚成功压自己一头这件事。
徐今也已经拿到了满分答卷,而自己则在及格线苦苦挣扎。
两队人马分开了,姜既月他们坐上了过山车,而林北鹿他们选择去了旋转木马。
安全卡扣扣紧的那一刻,她的心脏也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过山车上升至最高点停了一会儿,但没有人在此刻放松警惕,那完全出于本能对未知的恐惧。
“看落日。”
陆绥笑着指着远山远景。
巧妙的是,大自然此时也在炫耀自己的鬼斧神工,后印象派画家对这样霞色的加工也不过是皮毛。落日熔金,温柔的晚风推不动暮云,微粉的天色发亮,雾薄了,可是也还未曾降临。
她的侧脸被镀上一层淡粉的光,剔透的甜白釉。
就在姜既月侧头去看时,过山车以最快的速度俯冲至谷底,落日飞车。
尖叫声回荡的山谷,巨大的失重感席卷全身。
手被紧紧地攥住,那人笑得畅快,而她只想打他。
从车上下来时,双腿都有些发软。
虚浮地踩在水泥地上,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还好手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掌心中。
磕磕绊绊地来到了灯光绚丽的旋转木马前。
姜既月记得她小时候做过和一个旋转木马的梦,只不过当时带她来的人是妈妈。
幼儿园的她放学后就喜欢缠着妈妈,让她带自己到小公园去玩旋转木马,时间到了隔再去壁的的小卖部买“果然多”。
吃完一卷“果然多”后,坐在长椅上把里面的小漫画给读完。
这是彼时的她的最爱。
或许梦境中,这一切都带着细小闪动的光块。心底的爱意与颤抖的渴望,向着生命的斑斓撕扯着。
梦何尝不是现实的困境。
“月月,你怎么了?”陆绥那低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啊,没事。”
她选择性回避了那段记忆。
他们两个也结束了,四个人准备去吃晚餐。
—
去得是一家火锅店,是林北鹿提前订好的,这充分体现了这个求婚的惊喜程度。
她不过是选了一家两个人都爱的火锅店。
另外两位显然有些不情愿。
徐今也面露难色:“我不想自己求婚成功那天吃得是火锅。”
作为总裁他对这种降低格调的东西还是有些抗拒。
陆绥微微蹙眉:“不想和坐他一起。”
“你爱吃不吃。”林北鹿才懒得理作精。
“你坐我这边好啦。”姜既月疑惑又尴尬地笑了笑,她虽然看不出这两人到底有什么过节,但还是答应了。
陆绥满心欢喜地坐在姜既月的身边。
徐今也则攒眉苦脸地坐在了陆绥的对面。
两个人都很贴心地烫了帮她们烫了筷子。
姜既月她们不为所动,在那儿点起单,分工明确。
“有什么忌口的吗?”服务员在一旁贴心的询问。
姜既月递给她菜单顺带说道:“他不吃香菜。”
指了指陆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