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默默祈祷他没看到这些。
陆绥举起箱子问道:“这些你都要搬去吗?”
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手中夺过箱子。
第61章 童年
箱子里的东西叮当作响, 像是易碎品。
姜既月转过身去把箱子放在了桌子上,忐忑地打开。
箱子里面既没有漫画,也没有衣服。
生锈的铁盒, 块状的是膏体,发黄的纸页。
她轻轻地喘了口气,如释重负。
好在是这些不重要的东西,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她打开了那个生锈的铁盒, 里面躺着几只枯草笔刷, 分叉明显,像是经过多次烫染受损后的头发。
这些画具都没什么用。
就是这石膏有些可惜, 无法通过简单的手段复原。
断裂面残缺不全,从朱力亚诺美帝奇鼻梁、眉弓、唇角、最后再到修长的脖颈,没有一处完好。
她慢慢的举起眼睛的部分, 由衷感叹一句:“可惜了。”食指和大拇指用力将突起的部分碾成齑粉。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会升起对美好事物的破坏欲, 即便残缺他的五官依旧动人。
小卫的石膏像可以说承包了姜既月的半个童年, 画他时总是兴奋掺杂着痛苦。
激动于美少年纤细而结实的线条,忧郁却温柔的眼神, 痛苦于无法直接将他的美跃然于纸面。
她对于美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先天的好感,哪怕是一个死物。
陆绥循声望去, 看到了那块石膏。
眼中闪过片刻的迟疑, 随后又带了点惊慌犹豫。
直到他看见了那张泛黄的纸,他心中的犹疑瞬间消失。
当他想拿起那张纸进一步确认时。
姜既月先一步把纸拿走。
她想起来了,这个箱子原本是要扔掉的,却在当初搬家的时候被姜且之捡到, 还打碎了石膏, 翻出了这个尘封多年的情书。
这份迟到的奖券,没有什么兑换的必要, 还是别让陆绥知道好了。
在短短的几秒内,她就做好了决断。
怎料,陆绥将她逼到桌角。
抱洋娃娃般,让她坐在了桌子上,随后以其天然的身高手长优势,把纸条握在手里。
姜既月还没反应过来,情书就被抢了。
她有些骑虎难下,陆绥的膝盖就抵在桌子上,她的双手被他单手轻松地钳住,只能紧张的解释道:“一张废纸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糟糕的说辞难以掩盖她内心的慌张,越是解释就越代表了掩饰。
他只是瞟了一眼,自嘲又轻蔑的笑了笑。
有点瘆人。
这是年少时的他送出的礼物,却被她当作别人送的情书,极力掩饰。
双手泄力,于此同时,那堵墙轰然倒塌。
腾然生出的怒火,没有让他的动作发生剧烈的形变,依旧保持着上位,他的眼神没有什么温度。
紧绷着身体,尽量不碰触到她,他想让这个人看到自己的妒火和怒意,却又不想伤害她。
“姜既月,你有心吗?”
他看似占据上风,实则一败涂地。
“这字迹很难认吗?”
他的声带都好似被血水粘合住了,声音沙哑。
任由自己的理智土崩瓦解。
姜既月的瞳孔放大,万分惊恐。
苏砚景的苏,陆绥的绥,首字母都是“s”。
她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字迹,而且潜意识里默认那便是姓氏首字母。
姜既月的思绪跟不上陆绥的动作,她刚想解释,陆绥便堵住了她的嘴唇。
牙齿的碰触带着铁锈的腥气。
她也没想到他能如此强硬,一改往日的作风,喘息间都带着支配、 掠夺、破坏的欲望。
姜既月一时间居然挣脱不开。
早上累积的情绪也在一时间爆发。
她用力地推开面前的人,扭头拒绝和他对视。
“你别这样。”
待愤怒褪去,留下的便是懊悔,陆绥的理智瞬间回笼,他垂落了手臂,落寞又惭愧地低头。
姜既月看到这样的他,又有些于心不忍,用手挠了挠他的下巴,想逗弄一只小狗。
这才开始慢慢解释:“这个是我在成人礼时收到的礼物,这张纸条确是在不久前发现的,我也没有仔细看过上面的字,所以误认为是苏学长写的。与我而言这不过是一份胆小鬼的自白罢了,早就时过境迁。”
她的这句话看似没有安慰的成分,但却给了陆绥极大的宽慰。
最起码他知道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不会困于过去的情感。
但这个胆小鬼却还是觉得不够,质问她:“苏学长?”
“怎么?谁还没个学长学妹了。”姜既月呛了回去。陆绥有这么大一个学妹,自己还没说什么呢。
他的表情有点懵,但胸口还憋着这口气。
男大、招待生,算作之前,自己都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个学长,他连面都没见过都能产生一份敌意。
姜既月看着那拧巴的陆绥,觉得挺没意思的。
她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口:“在我高中时期,对苏砚景有过好感,当初追你是因为你们两个长得有点像。”
这件事的动机她如果不告诉他,就会后悔一辈子。
在她的语境中,一见钟情不完全等于见色起意,那是审美高度集中的体现,见到他的那一刻,钟情也就成了具象化。
她不否认自己对苏砚景曾有过好感,也不掩饰最初迷恋陆绥身上有关他的影子。
姜既月把自己开膛破肚,血淋淋地呈现在他面前,毫不畏惧,此刻的她只想说明一点:自己这样一个混蛋的人,你还会喜欢吗?
“我爱一个人的时候就只爱一个人,说一万遍也是。”
清脆的嗓音,透着纯粹,姜既月抬头和他对视,这是她说过最真挚动人的话。
她总幻想着过分天真的爱,殊不知人类的欲望同生存捆绑在一起的,当激烈的情感全灌注在一人身上时,利用、算计,这些都算作是爱。
“你爱我。”
他说这句话时甚至没有带语气词和问号,很肯定。
姜既月刚说那句话的时候还没觉得怎样,说出口后脸红得不行。
被陆绥这么问就更害羞了,耳根都发烫。
她低头故意娇嗔道:“不爱。”
陆绥笑意更甚,带着纵容的意味,他还不至于蠢到听不出口是心非,动作轻柔地擦过她的发尾。
“骗人,你的眼睛说你爱我。”
他不管先前她喜欢过谁,只要现在这个人是自己,便好。
直直地盯着她,那是一双洞穿一切的眼睛。
她的嘴唇张合,上唇微微翘起,是不满亦是暗爽,从他那个角度看无疑是暧昧的,又纯又欲。
咫尺间的呼吸,酿造了一种眩晕的酒精,神魂都颠倒了。
“可那个时候,我们还没见面。”
姜既月的这句话同石子落在静水中,激起层层涟漪。
她复盘了一下收到礼物的时间线。
成人礼的时候收到的礼物,又怎么会是陆绥送的,他当时都没和自己相遇,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高中同学送的。
第一次看见陆绥是在她刚上大学的时候,即便是这样他那时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了自己。
越是细想就越觉得奇怪。
陆绥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只是淡淡用一句“你记错了。”就简单地一笔带过。
姜既月也没继续追问,或许真是她记错了。
她进卧室,把那些漫画书都整理在了一起,陆绥将客厅打扫干净,做好了晚饭。
东西基本上都整理好了,只剩下她衣柜里的衣服,不知道是带去好还是放在家里好。,
姜既月吃完饭后,没有急着处理衣服,她先打开电脑处理工作。
邮箱里面有一份电子邀请函。
点开就看到了赫然的“婚礼请帖”四个字。
她面无表情地把电脑放在陆绥的面前,没好气地开口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陆绥在婚礼请帖上看到了自己情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