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难评。
苏挺感觉到异常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往常他见到央仪的频率就很低,根本没把猜测往她身上套。
毕竟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都公认,孟鹤鸣不提结束,没有女人会愿意离开这个人形ATM机。
他想了想:“容我再问一句,我帮你去敲合同有什么不对的?干嘛非得叫我所里其他人去?我会坏你事?”
孟鹤鸣被问得略抬了下眼:“你不是在帮我弄榕城这边的事?”
苏挺好气:“……你之前怎么从没这么周到地替我考虑过!”
忙起来时候把他当陀螺24小时不停歇。
现在知道关爱劳动人民了?
“我看是因为杭城吧。”苏挺冷冷地说,“央小姐是杭城人。你不想让她知道。”
气氛因为这句话有稍许冷峭。
男人靠在沙发里没说话,手指有节拍地打在扶手上。
苏挺观察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小心地说:“上次李勤予的事我多少听说了一点,你跟他合作都断了,他家现在正闹着呢。我知道他得罪了央小姐,但是为一个——”
后面的话没敢再往下说。
男人沉寂的眼神扫过来,静谧到让人生憷。
苏挺恍然想到有一次打牌的时候,他好像用“夫妻”两字定性过这段关系。
当日在牌桌上的惊讶很快就消化了,后来他们几个私底下说起仍然觉得那是一时气氛到,开的玩笑。
可是现在不对了。
苏挺暗自想,要是自己的太太和李勤予之间有矛盾,他不会像孟鹤鸣做得这么果断。
或许是职业习惯,他乐于当中间人调解矛盾。
太太受了委屈安抚一下,李勤予那边再给点利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才是皆大欢喜。
而不是像孟鹤鸣一样。
他做得太绝了。
这些天李家闹得很难看。
正想着要不要再劝一劝,忽然来了通电话。
或许是因为相熟,男人在误触到免提后没怎么在意,径直将手机丢在茶几上。
是一通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
那边讲着英语,美式发音,语速快的时候会有囫囵之感。
几句后,苏挺听懂了。
他惊愕地望向一贯从容的好友。
最近只是听说孟家小少爷跟着一起去了美国,但没见回来,没人知道是被他这位好大哥给软禁在了那。
对方只言片语说得很清楚,用了“买通护工”“潜逃”这样的词。
他诧异于这桩豪门秘辛。
在想小少爷到底犯了什么事,值得用上和对孟泽平一样的手段——专人看护,了却余生。
坐在沙发里那位好友却没什么波澜,眉心很浅地皱着,冷沉沉地问对面:“现在人呢?”
遣送回国了。
那边回。
第62章 黑名单
和路周相处的时间不长。
但孟鹤鸣似乎知道那位弟弟的想法, 那么执着地想要回国,他不觉得是对故土的思念胜过一切,而是对从未得到的、也不该他得到的东西仍有觊觎的想法。
他很倔强, 骨子里有很强的胜负欲。
被他这样的哥哥压着,恐怕会无限激发他这股来势汹汹的竞争欲望。
在这种时候,孟鹤鸣的理性仍然占据脑海。
这使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多日前自己会失控。
在不该问爱不爱的时候问了爱。
很没有品。
默默握紧拳心, 他起身。
苏挺一脸紧张地问他做什么去?
他回望一眼:“不做什么, 去云州。”
为什么是云州?
几乎在得知消息的同时,孟鹤鸣便知道了他那位弟弟会在的位置。
如果他降落榕城,瞒不过孟家。
偌大的版图, 他熟悉的地方不过就是两个, 除却榕城便是云州。
至于另一个原因。
前些天苏挺的同事回来时偶然说到, 央小姐去了云州旅游。那天之后再没去福利院。
他本能地觉得,小混蛋会去她在的地方。
从申请航线再到抵达云州机场, 只花了三个小时。助理安排好一切, 询问是否立即进山。
助理不明白为什么忽然要到那么一个既交通不便又没有开发价值的地方去, 只是单纯地执行指令。
但这道指令在下机后改变了。
男人闭眼靠在迈巴赫后座, 告诉他去酒店。
助理得令,又问:“明天需要进山吗?”
“不用了。”男人冷静地说。
在万里高空上,他突然想通一件事。
从始至终都是以他的意志在延续那段关系, 他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云州,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或许会误解。
误解自己仍然不肯放过,私底下收集她所有的行踪,像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笼罩。
可事实上他只是偶然得到她的消息。
月光穿透云层, 也穿透了他的心。
孟鹤鸣深刻地意识到一切早就脱离了掌控。
他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游刃有余。
卑微和让步,这些在她说分手的那一刻起至今, 仍在不断穿透他。
他偶尔也会想,到底是从未被如此拒绝过的经历激发了他的争强好胜,还是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半山的月,温吞的风。
如果当时是他厌烦了提的分手,还会这么耿耿于怀吗?
孟鹤鸣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她没来之前,榕城是榕城。
她离开之后,榕城就不是榕城了。
与此同时,在榕城的方尖儿也意识到一件事。
夸赞闺蜜的那条朋友圈至今为止没人点赞,非常不符合常理。她重新点开,研究了许久,终于发现一个令人惊愕的现实——部分可见和不给谁看这两个标签真的该死啊。
也就是说,那条写闺蜜在云州的朋友圈原本是想不给路周看,结果选成了只展示给了路周一个人看。
真该死。
这不是什么大的失误。
或许人家压根没看见呢。方尖儿无语地想。
她打算跟央仪说一下,但想到云州山里的破信号,又熄了火。
路周知道闺蜜在哪又怎么样。
前男友的弟弟,早没关系啦!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早就没关系”的两人几小时前还坐在一起。男生满屋子找水,从热水壶里倒出来一些。热水呼呼冒着白烟,他用两个瓷碗来回倒腾,好不容易晾凉一点,愧疚地递过去,换来呜噜呜噜含在嗓子眼的骂。
等口腔里的辣下去了,央仪也出了一头的汗。
她明明没说什么,眼睛里全是窘迫和埋怨。
路周忽然觉得医生的提议值得考虑,他心理真的好像有问题。
被她骂都满心愉悦。
他听到自己胸腔里回荡的热烈心跳,弯唇:“有那么辣吗,这才只是——”
说着他自己尝了一筷子,脸色瞬间变得古怪。
硬着头皮咀嚼,再咀嚼,下咽。
终于忍不住一声:“——靠。好辣。”
想都没想,他捞过桌子上的瓷碗仰头吨吨吨饮尽,狗似的吐了吐舌头,又呼呼几声。
等放下碗,看到自己嘴唇刚碰过的地方,又想起刚才她也用过同一个碗,心跳忽然失控,又重又猛地撞击起来。
耳朵瞬间红了。
他张嘴:“那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