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八卦头一次聊到老板头上。
【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今天不需要等文件批复,可以直接下班?】
【@总助@秘书办,老板还来吗?】
【笨,不在公司的日程要问崔助@崔助】
数分钟后,还是崔助出来当了好人。
崔助:【明早孟总会到公司批复,正常下班】
【@崔助,方便八卦一下老板私事吗】
【孟总是不是好事相近了?一般一个男人不再沉迷于工作,那就是有了比工作更沉迷的东西】
【是什么呢?】
【问的好,是什么呢?】
【@崔助@崔助@崔助】
【已截图,再圈我一下转发给老板】
崔助发完,看着安静如鸡的小群很是满意。
一句话,让一群男女为我沉默。
他想回去看看包间里的状况,老板有没有别的需求。进门前,来了一通电话,又绊住了脚。
黎敏文很少打电话到他这里来。
崔助恭恭敬敬接通。
“我听说公司今天发生了些事?他人呢?”
“孟总在忙。”崔助答,“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普通的人员调整。”
先前孟鹤鸣给她打过包票,黎敏文静了片刻,没抓着不放,又问:“他在应酬?”
“是的。”
“……好,闲下来叫他回家吃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子间能说的话只剩那么多。黎敏文怅然若失,又不知再讲什么,只好讪讪地挂了电话。
她郁色满面地坐在沙发上,手边端一杯茶。
路过佣人不敢叨扰,只好寄希望于小少爷。他们都知,这段时间,还是小少爷说的话最能讨到欢心。
路周从外面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缓下脚步:“妈。”
连唤几声,黎敏文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转过神来。
“回来了。”她淡淡道。
男生哄她:“怎么了?看起来不大开心。”
“我今天听说公司里几个孟家的旁支都被遣散了,要么去海外事业部,要么索性告老。总觉得你哥还有什么计划。”她染了精致丹蔻的手划过白玉兰瓷杯,忧心忡忡,“让你去澳洲的这件事,会不会还有其他想法?”
“您不用这么担心。”
路周半蹲下身,眼皮微掀:“您怎么总觉得我哥心思深沉?说不定,他就是个烂好人呢?”
烂好人?
这和孟鹤鸣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黎敏文愈发觉得小儿子天真。
她想说些什么,让他永远保持警惕,却被他先摆了一道:“妈,都是您生的,您可别厚此薄彼。”
黎敏文无奈道:“我这是替你打算。”
“我知道。”他笑吟吟地说,“但也不要因为替我打算再和那些爸爸的旧人联手做什么了,我们是一家人,他们毕竟人心隔肚皮。您与虎谋皮,就没想过他们要从你身上拿些什么吗?”
这话倒是和孟鹤鸣前些日子说的有几分相像。
黎敏文潜意识觉得路周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他还是一块等着她去雕琢的璞玉,不该受他哥影响那么大。
她有些不乐意:“他洗你脑了?”
“妈。”路周语重心长地说,“是你不该用那么厚的滤镜看我哥。”
路周想,除了太爱嘴弟弟。
其实他……还好吧。
可能是昨晚的事震撼过大,给他提供了一点客观评价孟鹤鸣的机会。路周不得不承认,如果是他,早就把事情搞砸一次又一次了,他必须服输。
当然,服输的代价是那样惨烈。
他叹了口气。
眼神落寞片刻,他很快回过神来,扬起嘴角朝黎敏文笑了笑:“澳洲我还是会去的。您也放心,我哥不会对我有什么额外的动作。您在家呢,不用那么忌惮他。至于我以后——”
他故作轻松地说:“我呢,没那么大梦想要怎么闯番什么天地,做什么都不如做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来得强,我有这个机会,干嘛不做?”
黎敏文震惊于他毫无志气的发言。
想好好批评。
可她的小儿子却说:“您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大儿子,已经很了不起啦。”
无所不能吗?
黎敏文沉浸在思绪里,忽然觉得这些年是的。
孟家交到他手里,公司交到他手里,庞大的产业帝国被他一手掌控,他确实看起来太过无所不能了。
或许正是这份无所不能,拉开了母子间的距离。
她也会像忌惮孟泽平那样忌惮他。
可是归根结底,他也是从小孩子长大的。
小时期待她夸奖的眼神突然浮现在她眼前,小小的身体挺得板直,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她特意交给的上流做派,可是小孩眼里的骐骥却藏不住,灼灼地望着她。她那时做了什么?
她冷淡地拂开,说:“这是你应该做到的。”
后来,这样的场景越来越少。
而后彻底消失。
黎敏文骄傲了这么多年,也内耗了这么多年,她不是会道歉的人。所以现在呢?
她放下茶杯,骨瓷磕碰出清脆的一声。
除了叫他回家喝靓汤,好像再也说不出第二句母子间应有的话了。
第83章 古板
夜晚八点多, 将人送回酒店。
孟鹤鸣打开手机看了眼,意外收到黎敏文的消息,没问公司的事, 也没说任何多余的话,很简单的一句,叫他有空回家用饭。
他回了个好字, 重新把手机揣回兜里。
今晚在茶楼, 他感受到了另一种家庭的氛围。
央仪的母亲爱见缝插针地唠叨,她的父亲则在一旁听着,时不时转圜一两句, 把两人都逗开心。
而她, 则扮演一个乖乖女的角色。
不是先前在他眼皮子底下表演的那种乖, 而是骨子里自然从容,一边任性一边讨巧。
她不需要扮演谁, 一颦一笑皆自本心。
孟鹤鸣不自觉地沉溺在这份松弛里。
将人送到酒店, 他仍然心猿意马。
居然在电梯到达顶楼之前, 非常失礼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外面走走?”
今晚她父母抵达, 于情于理她都是应该好好陪伴父母的。而在对方父母眼里,他已经霸占了这么多天,还在不满足地不停侵占她。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男人一向沉稳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轻描淡写地笑了下,想用自嘲的方式缓解。
然而央仪却先一步凑到他身边, 明目张胆地握住他的手掌:“可以啊!”
他怔愣,随后起唇:“你需不需要——”
“不用不用。”李茹只恨电梯不能早点抵达,“我们两个老的自便。”
于是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把人拐了出来。
拐出来又不知道去哪。
两个人在酒店偌大的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
董事听说孟总在花园, 原本又想来献殷勤,走到一半, 看到一对男女的身影,忽觉自己多余,赶忙停住脚步,并通知所有员工,对花园严防死守,入口出口都竖起了“维修中”的牌子。
花园灯被调低了数度,月光和灯光朦胧胧地穿透树丛,浇灌系统发出轻盈细缓的流水声,万物浪漫。
“一会几点上楼?”
榕城的秋仍然是温吞的,孟鹤鸣脱下外套搭在臂弯上,边走边问她。
央仪觉得好笑,借着朦胧灯光看他:“不是你把我拐出来的吗?拐的时候没问门禁?”
“是我太失礼了。”孟鹤鸣眉头轻皱。
惹来央仪一句:“古板。”
“古板?”他觉得这不是个好词,若有所思,“原来你这么看我。”
央仪现在有点儿恃宠而骄,什么都敢说。
故意咬字清晰:“不能吗?你跟我差了好几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