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责怪:“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仿佛没意识到话里的唐突,男人认真地思考了几秒:“我需要法律的保护。”
挡板没落。
正在专心致志开车的徐叔差点开岔了道,心说,今天听到的内部消息太多了,我也需要法律的保护。
感觉到车身的摇晃,央仪的脸更红了,车内气温仿佛还在上升,弄得人心浮气躁。
她扭过头,不再理他。
他却不顾绅士风度地侧过身,将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手背上。
央仪抿抿嘴,用故作冷漠的侧影问:干吗?
一秒,两秒,三秒……
手却安安分分地被他握着,没抽。
孟鹤鸣很平静地看着她,只有微微汗湿的手心出卖了他的内心,空出的那只手上前,按在挡板开关上。随着缓缓上升的机械闭阖声,他祈求说:
“我们忘掉之前的不愉快,好不好?”
第82章 无所不能
之前的不愉快是什么来着?
央仪想了想, 是他过分霸道的占有欲,还有两个人之间一触即塌的信任感,当然还有那段不平等的开始。
眼下这些不愉快正在被他一点一点地修复, 他笨拙又耐心地找到其中关窍,仿佛面对珍贵的古董,修复起来温柔又精细。
央仪不是没感知。
她心里早就原谅了他,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当回味他的缺点时, 她居然需要花一些时间才能理得出来。而那些所谓的缺点,现在已经不是了。
孟鹤鸣是个相当敏锐的人,敏锐到任何事情他都能迅速侦破原理, 从而游刃有余地掌控。
包括学会支配感情。
分开后的几次见面, 都让央仪感知到了他身上循序渐进的变化。
她望向窗外, 榕城的秋同样热烈。
和她第一次住下时的感觉差不多,自由, 奔放, 浪漫。
正适合热恋。
她的滞涩落在男人眼底, 手心汗湿更甚。大约是以为她会拒绝, 他拢了下手指,慢慢克制地收回。忽得在半空中,手又被抓住。她纤细的手指缠了上来。
孟鹤鸣疑惑地望过去。
他的眼里还有隐忍和宽容。
央仪抓住他的手, 明媚地笑道:“你怎么好没耐心。”
她的话像抱怨,却一扫他心中阴霾。
怎么可能是没耐心, 而是怕逼迫她太急,犯了和从前一样的毛病。
孟鹤鸣反手牵住她:“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
“我可没说答应。”央仪傲慢道。
孟鹤鸣居然会像她一样耍赖,偏开脸, 冷峻严肃的侧脸不难看出微微上扬的唇线。他郑重其事点头:“我听见了。”
“……”
幼稚。
“可是一会儿怎么办?”央仪歪了下脑袋,用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我爸妈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不保护我吗?”
男人捏了下她柔软的掌心,说:“交给我。”
他是个足够让人放心的人,因此只要他一个眼神,央仪确信他还是那样无所不能。
只不过在这份无所不能背后,她同样想要去保护他的柔软——坚硬盔甲下的肉-体凡躯。
抵达机场不久,央仪父母的航班也到了。
他们走的贵宾通道,因此一出闸口就看到了为首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他打了条黑金色领带,显得气度非凡,肩背直如松柏,整个人有着贵族气势的挺括。
身后跟的几人同样是正装打扮,单独拎出来看都是人中龙凤,但与他放在一起就显得逊色了许多。
李茹是对这个未来女婿相当满意的,但碍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譬如央宗扬曾力主退过娃娃亲,譬如央仪老待在榕城不回,她面上没有摆出十足的热情,只努了一下嘴:“怎么是孟家老二亲自来接的?”
央宗扬道:“还显得排场不够大?”
“我是在意排场的人吗!”李茹说,“你女儿不知道躲哪里去了,那么大人了怎么跟小孩似的。”
话音刚落,央仪举着几杯咖啡从背后钻进来。她身边同样跟着几名保镖,墨镜挂在发顶,身影袅袅翩翩,与在杭城深居简出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把其中一杯递给孟鹤铭,踮脚耳语了几句,随后一路小跑过来。
“妈妈,好想你啊!”
“爸,要不要喝咖啡?”
一副讨巧的模样。
李茹一路上过来的气全消了,能怎么办?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故意翻了个白眼:“我当你怎么了呢,原来是舍不得榕城。”
“没有!”央仪辩驳,“我是真的忘了!”
“一杯咖啡就收买了我们?”
“怎么会是收买?这是贴心小棉袄。”
李茹阴阳怪气地回:“榕城这么热,用不上棉袄。”
央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母的神色:“不会真因为这点事情过来揍我的吧?”
央宗扬耳根子软,笑着解围:“倒没有这么闲,恰好有点工作要过来,想着索性提前。你跟你妈先聊,我去跟鹤鸣打个招呼。”
央仪乖乖点头。
孟鹤鸣人前的礼仪挑不出错来,远远朝李茹点了下头,矜贵的神态上竟让人看出点乖巧来。
李茹微笑示意。
等两个男人聊着走到前边,李茹压低声音问:“怎么来机场接人,需要带这么多保镖?”
央仪不想把昨天的事情告知父母,平白惹他们担心,于是说:“孟家的人出门带保镖不是很正常吗?”
李茹狐疑道:“你在榕城也这样?”
“那是他塞给我的,没办法。”央仪面不改色道。
“他们家如今这个高度,确实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李茹面露忧色,“这也是我和你爸担心的地方。我上次说的那件事,你重新考虑了没?”
央仪没想起来:“哪件?”
“既然你们和好了,总得为将来考虑,以后打算怎么办?还没有往下想吗?”
脑子有什么一闪而过,央仪顿在原地:“你们这次过来,该不是来催婚了吧?!”
李茹饶有兴趣地扬了声调:“哟,还催婚?看来急的是你呀。”
“……”
数十米开外。
孟鹤鸣正不疾不徐地跟央宗扬解释央仪没赶上飞机的原因。
央宗扬表示理解:“你工作忙还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事,这些小事其实让她自己来就行了。”
“或许是我这几年掌管公司养成的习惯,总要把所有事情握在手里才觉得安心,这一点是我的问题。”男人谦恭道。
“言重了。”央宗扬摆摆手,“我和他母亲并不是过来兴师问罪。正好后面有项工作要在榕城待几天,趁此机会带他母亲过来转转。”
“您安排好住所了吗?”孟鹤鸣问,“我有几处不错的选择,既然您二位来了,我总要尽地主之谊。”
央宗扬笑了笑,忽然问:“她这几天住哪?”
像是临时的一道考验,男人从容不迫的心里掀起一丝波澜。他思忖片刻,如实道:“住在酒店。”
央宗扬笑呵呵的:“那不麻烦了,我们也住酒店。”
两辆车都在机场外面等着。
一辆保姆车,一辆加长轿车。
舟车劳顿,孟鹤鸣安排她父母上了保姆车,又转身问她:“你呢?”
央仪生怕有一套组合拳等着她,毫不犹豫:“我跟你还有话没讲完。”
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上了后面那辆车。
李茹说:“这就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顿了顿,她咳嗽一声:“这还是没嫁的呢!”
晚上依然是孟鹤鸣做东,定在洲际附近的茶楼。
他行事周到,处处挑不出错来。
席间李茹仔细观察,觉得老话说的太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也免不了俗套。
晚间气氛融洽,公司里众人却隐隐嗅到了一丝微妙。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最近第二次孟总人在榕城但是没来公司了吧?】
【别胡说,明明早上来了】
【那更不对了,提前下班这几个字放在孟总身上更不适配】
【你管消失一下午叫做提前下班?那叫翘班!】
【人家是老板,头上还没有老爹管,翘班怎么了!我是孟总我天天搁家里收租!】
这是公司几个重要部门干将拉的群,里面几乎都是孟鹤鸣亲自提拔的人,能力突出,胆子也突出,都敢背着孟鹤鸣在后面加小群。
不过小群的内容通常不涉及公司业务,难得抽空插科打诨,聊聊榕城派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