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喝多了酒的缘故,他此时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很多,听起来更加低沉悦耳,皮肤也比平时烫人。
嘴上被亲的温度还在,杨秋瑾耳朵发热,伸手推开他,“你喝醉了,去屋里歇着,我来洗碗。”
“我没醉。”陈胜青抬手拉住她的手腕,继续往他怀里带。
杨秋瑾心跳露了一拍,没有挣扎,仰头看他,“没醉你抱着我做什么,平时你跟我分出三八线,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那是我尊重你,不是想远离你。”陈胜青眼光灼灼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秋瑾,我要告诉你,我从始至终没有喜欢过石芳芳。当年爷爷给我定下婚约,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直在想办法退掉婚约,奈何石家人一直从我家拿好处,尝到甜头,拖着不愿意退。七年前那天,我被设计,也是石芳芳说去她家吃饭商议退婚之事,我才去她家.....这些年来,我并非不想回家,而是任务在身,实在没办法。我们已经蹉跎太多的光阴,现在你和孩子都在我的身边,往后余生,我只想好好对你。”
他说着,又低下头,看起来想吻杨秋瑾。
杨秋瑾心跳如鼓,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靠近自己,这时候她没想过要挣扎,也没想过要把他推开。
她遵从本心,缓缓闭上眼睛,等待陈胜青吻自己。
忽然感觉凑近自己,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离开,然后听到了一声yue~
她一下睁开眼睛,看见那个脸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已经喝醉的男人,正趴在灶台一副干呕要吐了的模样。
杨秋瑾:......
要不是知道他喝多了,她还以为他是嫌弃自己。
看男人如此难受,也不知道晚上喝了多少,杨秋瑾认命的把男人扶去厕所,让他吐个干净,再帮他洗漱一番,送到屋里躺着,自己再回厨房慢慢收拾。
第38章
纪明辰醉醺醺的回到家里, 客厅里黑漆漆的一片,他看不清屋里的情况,一头撞在桌子上, 发出呯的一声巨响。
石芳芳在屋里听见动静, 连忙点上油灯走出屋里查看,见他倒坐在桌子旁, 浑身酒气, 醉眼惺忪的模样, 连忙过去扶他:“你喝酒了?怎么醉成这样,你不是在医院值夜班吗?这跑到哪里喝成这样?你以前从不喝酒的,说喝酒误事, 今天怎么回事?难道是你们医院那些小贱蹄子拉着你去喝的?你已经是结婚有孩子的人了, 你为什么不能离那些贱蹄子远点!”
纪明辰撞到左额头, 疼得厉害, 石芳芳不关心他撞得如何, 上来一堆质问,纪明辰捂着脑袋, 心中对石芳芳的厌恶达到极点。
他冷着脸道:“别人都是贱蹄子, 就你清高?当年要不是你设计害我, 我娶得就是杨秋瑾,哪轮得到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石芳芳手一抖,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问:“你说什么?”
纪明辰冷冰冰道:“我说什么, 你听不清楚吗?”
石芳芳脸上一下褪去血色,抖着嘴唇道:“所以,你是因为杨秋瑾喝得酒。”
七年来, 石芳芳一直努力做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她相信纪明辰再不喜欢她, 只要日积月累,纪明辰迟早会被她的温柔打动,渐渐喜欢上她。
事实的确如此,纪明辰虽然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可是两人该有的那层关系都有,在外人面前,他也会给足她的一切面子,让大家知道她才是他的妻子,随军之后,他更是把大部分钱票给她,家里交给她打理。
尽管纪明辰总说医院忙,回家的时候少,可他对孩子们都很好,每回回家都会耐心教导孩子,给孩子们买吃的穿得,对她还算和颜悦色,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如今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喝醉酒,居然是为了杨秋瑾!
石芳芳嫉妒得脸都快变形了,她明明比杨秋瑾好上一千倍,对他更是掏心掏肺的好,可是为什么,他总是心心念念着杨秋瑾,为什么总是践踏她的一片真心!
万籁俱寂,孩子们都谁了,石芳芳也不想跟一个酒醉之人吵架,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扶着纪明辰道:“你喝醉了,我扶你去屋里休息。”
“不要碰我!”纪明辰一把甩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每次你碰我,我都觉得恶心!”
石芳芳犹如五雷轰顶,身子一摇,几乎失去理智的尖叫:“觉得我恶心,你还跟我睡?还跟我做那事!”
“那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杨秋瑾。”纪明辰看到她几乎癫狂的模样,神经质的哈哈一笑,“这就是你当年设计害我的报应!天道好轮回,你给我记住,你永远比不上杨秋瑾,你连杨秋瑾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在我心里,就如你自己嘴里说得,是最低贱的贱蹄子!”
他说完,爬起身来,摇摇晃晃往孩子们住得屋里走,“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碰你一根手指头,你自己好自为之,守活寡到老吧。”
纪明辰的话,像一把把利刃,狠狠戳中石芳芳的心脏里,痛得她无法呼吸,颓倒在地上。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石芳芳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夺出眼眶。
纪明辰,为什么要这样对额!是你逼我的!
我不好过,你跟杨秋瑾也不要想好过!
**
石芳芳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她就鬼鬼祟祟的,跑到陈家院外四处张望。
彼时杨秋瑾已经送陈天佑去学校读书,自己也骑着马去农场上班了,家里就剩酒醒没多久,准备去部队的陈胜青。
陈胜青的酒量不好也不坏,他在特殊部队受过喝酒的特训,无论喝多少酒,无论是否喝醉,他都能做到脑子清醒,不发酒疯,不胡言乱语泄,露任何有关军队不该说得事情。
昨晚他跟李副团长他们的确喝了不少酒,鲜少喝酒的他脑袋疼得厉害,杨秋瑾没打扰他休息,他起得比往常晚很多。
今天一营没有早训,陈胜青收拾完碗筷,脚下带风的走出院子,发现自家院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这个时候家属院的人,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这个点按理是不会有什么人来他们家的。
就算有人来他们家,也会及时出声打招呼,而不是鬼鬼祟祟躲在院外。
陈胜青不管院外是谁在搞鬼,走出院门,抬脚就往那个人影身上踹。
他长年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任何让他感觉有一点不适的人和事物,他都会毫不留情出手。
一旦手下留情,那就是陷自己于危险之中,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在明知道他家里这个时候可能无人的情况下,院外的人还在他家附近鬼鬼祟祟游荡,想也知道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人不妨他突然发难,被他一脚踹倒在地,发出哎呀一声痛呼,娇滴滴的喊:“陈胜青,是我啊,你干嘛踢我!”
陈胜青冷冷看着坐在地上,捂着屁股的石芳芳,面无表情道:“石芳芳,你鬼鬼祟祟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他穿着一身笔挺军装,双腿站得很直,英俊的脸上一双眸子深邃迷人,目光神情却满是不耐烦。
这个男人,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惜了,她以前不懂事,错过了
石芳芳看得神情恍惚之时,不忘摆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道:“胜青,我是来找你的,你踹得我好疼啊。”
女人娇滴滴的声音,落入陈胜青的耳朵,让他一双剑眉拧得死紧,语气很不好地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男人如此冷漠无情,让石芳芳心里十分难受,“胜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明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小时候一直对我关爱有加,以前我受一点伤,你还会问我疼不疼。现在却跟我如此生分,像跟我是素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我心里好难过。”
陈胜青目光冷淡地看着她:“为什么,你心里没个数?”
“你还在记恨我当年设计你,跟你退婚的事情吗?”石芳芳眼中带泪,楚楚可怜道:“你应该知道,当年我的处境,我做那事并不是我的本意,是我妈让我那么做的,我也是被逼的。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愧对于你,一直想好好补偿你,可是杨秋瑾一直阻碍我,对我又打又骂,恨我入骨,不准我靠近你一步。我不想害你为难,一直压抑着自己对你的感情,这些年一直不敢找你说话。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胜青,其实我,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
“你的喜欢关我什么事情?”陈胜青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你觉得我对你旧情未了,只要你跟我说你喜欢我,我就会回头喜欢你?石芳芳,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还是那个自作多情,自私自利,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人都可以出卖的狠心女人。你对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调拨我跟秋瑾的夫妻关系,我告诉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我只信秋瑾。”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石芳芳泪如雨下,“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对你的心一直是真的,我......”
“够了。”陈胜青不耐烦看她表演,眼神凶狠的盯着她道:“我不管你今天带着什么样的目的来我家,你给我记住,再敢动秋瑾,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会杀了你。”
他是真正见过血,手上有人命的军人,他说这话的时候,俊美的五官浮现肃杀之色,幽深的双眸满是狠戾,军人特有的不容侵犯的铁血威严气质笼罩全身。
石芳芳被那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对谁都温润如风,笑脸好脾气的少年,现在的他,完全就像是随时都会杀人的恶魔。
陈胜青看她不吭声,声音凉凉道:“四年前,我击毙一个害我下属的蠢货,被部队送去了苏联,那时候我没想过要隐藏遮掩杀人事实。如今我要想杀一个人,会用最快最狠,任何人都找不到我有过动手痕迹的方法,将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抹杀掉,还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你最好不要心存侥幸,觉得我只会放空话,不会对你下杀手。我要对付一个人,有千百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心思被戳破,石芳芳瞪大了眼睛,吓得浑身都在发冷,她不敢相信,陈胜青居然这样威胁她!
她此刻眼中的眼泪,不再是演出来的。
她曾喜欢过的两个男人,为什么都这么维护杨秋瑾!
杨秋瑾究竟有什么好,值得让他们如此迷恋!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石芳芳不甘心的放出狠话:“陈胜青,你会后悔的!”
她踉踉跄跄,转身跑开。
陈胜青看都不多看她一眼,锁好院门,往部队营房走。
外人眼里泼辣无比的杨秋瑾,在他长达七年无法回到家的情况下,替他养育孩子、赡养老人,从未对他有过怨言,这样的女人明理聪慧,心地善良,岂是石芳芳那样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能比的。
石芳芳说得话,他一句都不会信。
对于杨秋瑾来说,成为农场统计员后,她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总算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着急慌忙的来回部队农场了。
陈胜青去巡边以后,她可以心安理得的骑着奔影来回接送孩子,别人也找不到由头来说她,天佑天天跟着她两边跑,还觉得好玩。
可惜她的安生日子没过多久,就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曹俊果然如任莹所说,刘小山一党人为了保住各自的家人孩子,为了让曹俊继续照拂着她们,他们并没有指认曹俊参与偷粮盗粮,欺男霸女之事。
曹俊在他那个在区革委会当领导的舅舅照拂下,只被关了一个月就被放了出来。
曹俊回到农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联络新上任的副场长。
冯升被落马停职调查后,他怕副场长落入翟书记的人手中,让他以后没办法在农场干自己的事情,早就在被抓期间,花大价钱请人给他舅舅传话,让他舅舅从区政府弄来他们的人坐这个位置。
新来的副场长名叫马高远,只有小学文化,本身是区政府的一个小小支书,他擅长搞运动,说鬼话,这两年硬是靠着搞运动,一步步走到区政府当起办事主任,最终被曹俊的舅舅,调任到天山农场当副场长。
当时翟书记跟天山农场一帮领导反对都没用,曹俊的舅舅关系大着呢,不让马高远当副场长,就要彻查整个农场干部。
翟书记自问问心无愧,可是其他干部心虚,当曹俊舅舅再次施压时,他们说话变得含含糊糊,马高远顺利当上新任副场长。
此时马高远已经任职快一个月,起初他还做做样子,下农场地里,这里视察,那里问问,还给职工搞什么福利,收买职工人心,就算翟书记等人反对,他依然我行我素。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沉淀,他自觉已经在天山农场站稳脚跟,也不再装了,成天不是在农场办公室喝茶饮酒,无所事事四处闲逛,就是拉着一些狐朋狗友,胡吃海喝,骄淫奢靡。
马高远这人长得又矮又丑,看着跟个土行孙似的,偏偏有个爱好,那就是喜欢搞漂亮的女人。
他的原配长得五大三粗,给他生了三儿一女,脾气不大好,经常跟他吵架打架,两人在那事儿上一直不和谐,让他憋着一处邪火没地儿发泄。
他在偶然间,利用职务之便欺压一个普通工人,暗示那工人漂亮的妻子主动献身,尝到甜头后,一发不可收拾,开始专研官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步步地往上爬,尝到了更多的甜头。
他来到天山农场,打着下地里视察庄稼种植的情况,实际在物色地里干活的漂亮女知青们。
如今他在农场安分守己一个月,内心早就按奈不住,蠢蠢欲动。
正好曹俊放出来找他,他拿牙签剃着牙说:“咱们农场也太无趣了些,成天就知道下地干活搞生产,连文化活动都不搞搞,农场不接受上级的文化指导,这样死气沉沉的下去可不行。”
曹俊把特意从区里百货大楼,买的好酒好烟,放在他的桌上,谄媚笑道:“马副场长说得对,咱们不能一心只搞生产,忽略了劳逸结合的问题。再过几天就是端午节,我们农场搞场端午联欢晚会,提前通知连下的女同志们到文化馆进行排练,到了端午节才热闹嘛。”
这话正合马高远的意,饭不吃了,酒也不合,外套一穿,手一招,“走,我们去找那些女同志谈谈。”
他们一行大约有六人,除了马高远、曹俊两人,其他四人分别是农场财务科的办事员、厂委办、工人工会、妇女协会的办事人员,跟冯升、刘小山、刘富贵一帮人拐着弯带着一点亲戚关系。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天刚黑,所有连队都下了活计,回到各自住的地方,洗漱睡觉。
他们一行人坐在连队的拖拉机车上,突突突的向着连队各个知青点的方向行进。
每到一个知青点,马高远就乐呵呵的跟里面的男同志谈生人,谈理想,女同志嘛,则各种夸赞、表扬她们为建设边疆辛苦了,顺便再讲讲自己以前有趣的平生事迹,凸显自己的魅力,接着再拿一些他从农场私调的福利,如几袋米面,一些日常用品,拿给知青们用。
涉世未深的知青们,在他这一番操作下,还真以为他是个好领导,对他十分敬重,甚至还有热心的知青,还想留他在知青点吃饭,被他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