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
男人的嗓音低沉透着惯常的冷。
沈名姝惊讶一瞬,看了眼四周正热闹的环境,低声回应:“五分钟。”
她跟姚贝打了招呼,请她帮忙跟主桌杨熙那边说一声,姚贝很热情地答应下来:“你有事就安心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沈名姝虽然不明白姚贝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但也真诚道谢。
顶楼下去,沈名姝直接去了停车场,电梯门口,迈巴赫打着双闪,张达从驾驶位下来为她打开后座的门。
沈名姝弯腰进去,翟洵手里拿着平板正侧眸看她,灯光没那么亮,她看不出他脸色有没有好一点,却看清了他脖子上的领带是她送的那条。
对视两秒,沈名姝收回视线,将外套放在身边,在包厢待久了身上都是烟酒的味道。
“喝多少?”
“就几杯。”沈名姝回答。
翟洵放下平板,目光笔直落在她脸上,他淡声道:“我闻闻。”
沈名姝:“……”
她耳垂微热,在不容拒绝的逼视下,微微朝着他的方向压下上身,翟洵眼底的冷终是染上暖意,她今天意外地很顺从,他长臂揽过她的腰身,俯身凑近。
热息席卷沈名姝的脖子,像一场风暴地靠得近,这姿势在他刻意用鼻尖扫过她耳垂时,那样的亲热缱绻,她的身体顿时温度升高。
她不由仰头眯起了眼睛。
翟洵呼吸似是受了什么刺激,呼吸加重,可他的吻却轻轻落在她的脖子上,像要慢慢品尝心仪已久的糕点,沈名姝的指尖抓在他的肩上,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翟洵微顿,沈名姝已经很没有对他这么亲昵过,他喜欢她这么搂着,他在腰间的手将她抱得更紧。
没有再往下进行,一个拥抱持续了好几分钟,只是这样,沈名姝却觉得内心是久违的安心。好像这些日子的空旷被什么填满。
窗外的鸣笛声在耳边,沈名姝问:“你感冒好了么?”
“嗯。”
“还要忙?”
翟洵说:“快了。”
沈名姝默了默,隐隐还是有些担心:“听说你和老爷子那里也闹得厉害。”
话音落下,翟洵在她腰间用力揉了一把,听翟洵语气不善道:“怕什么?”
“我怕什么?就是问问。”
“沈名姝,你是不是怕我输了一无所有,到时候没钱没势,再连累你?”
“我可没这么说。”
“没这么说,心里呢?”翟洵退开,单手捏起她的脸,睨视她。
沈名姝半点不怯,微扬那明艳的眉眼,语气柔软:“翟洵,只要以后你不吃喝嫖赌,我还是养得起。”
翟洵心脏轻震,他以为她会和往常一样故意说些话气他刺他,却没想到得到的回答是这样。
他忽地笑一声,捏着她的脸颊的指腹,轻轻移到她唇上揉了揉:“给你厉害的。”
他要是输了,第一个被针对的就是沈名姝。
所以,他不会输。
“事情已成定局,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了。沈名姝,放心,你改不了嫁。”
后面那句,沈名姝心底滚烫,却没让它多留在心里。
车停在新北小区的楼下。
这几天都没下雪,空气里却依旧湿冷,二人并行朝小区内去,刚从温暖的车内出来,翟洵的大掌还十分暖和。
前几天的不悦似乎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沈名姝道:“这次的事是因为我吗?”
翟洵侧眸,语气缓慢:“你想听是还是其他?”
沈名姝在思考。
翟洵为她得罪翟老爷子她信,为她收拾欺负过她的千金她也信,可牵连齐氏整个企业,甚至可能动摇翟氏股东,却不至于。
不是翟洵对她的感情不够深,是因为翟洵是个商人,翟氏如今的强大,绝不是靠一腔蛮力或者冲动就能成就的,他一定是深思熟虑过。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知道不是。
若是问她希望这个答案是什么,她的答案也是如此。
一个为女人冲锋陷阵头破血流的男人固然值得去爱,可冲动冒险不顾一切的代价,倘若是满盘皆输一败涂地——他的荣耀他的自尊他的骄傲,将会被曾经那些看不起的人随意踩在脚底。
她不希望。
她不能,也不允许翟洵成为那样。
翟洵听完她的回答,站定步子垂眸看她,却不说话。
沈名姝道:“你是早就想对付齐家,早就想换掉翟氏那些老董事,对吗?”
翟洵不轻不重笑一声,习惯性从包里摸出银色烟盒,点了一根,猩红的烟头在昏暗的路灯下像红色萤火。
他说:“是。”
沈名姝早就心里有数,她也不知为何非要多问一句,是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微妙。
沈名姝点点头,吸了口冷气,连喉咙都是凉的。她说赶紧先回去吧,太冷了。
翟洵却抓紧她的手,惯性下,她的身体靠近他,他将指缝的烟移开,脸上的表情难以辨析。
“是早就想收拾,但距离我原本的计划还有一年时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他吸口烟,恶趣味将烟呼在她脸上:“现在知道的人少,可再等一段时间,外部的人就也会知道,我为了你得罪同行,除掉翟氏老人,气得老爷子犯病,是个不折不扣的背德忘祖的不肖子孙。”
沈名姝震住:“你……”
翟洵又将她扯进一步,声色低沉而冷冽:“沈名姝,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完全了解我吗?”
沈名姝蜷缩起指尖,寒风从缝隙四面八方吹到手心里,她握得更紧,却忘了另一只手还在翟洵手里,于是她感觉到翟洵的手回握的力道。
沈名姝道:“我以为你不该是这么冲动。”
她的声音略有颤动,不知是风吹的还是情绪的波动。翟洵的脾气有时候是很暴戾,但在大事上从来不会做让自己被动的事,尤其是那些老董事,就算她不了解公司经营,也知道那都是翟老爷子的人,是在翟氏里根深蒂固的。
他怎么会是为了她?
“是吗?”
翟洵哼笑,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可他的神情却有一丝冷淡,他深深将烟吸进喉咙里,再吐出来。他缓慢说:“可你的事我什么时候理智过。”
沈名姝眼圈一瞬间热起来,她微有哽咽。
“翟洵。”
烟蒂烧到头他随意捏灭在掌心,翟洵眯起眼睛说破:“你不信。”
沈名姝胸腔憋闷:“是不像你。”
翟洵心口发冷,却对这糟糕的情绪并无所谓一般,他敛了敛眼底躁郁:“沈名姝,从今以后我的敌人就是你的敌人,所以你别想着跟我扯清楚,算明白。除了我,谁也护不住你。”他低下头,细细品究她的神色,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乖一点,知道吗?”
话虽温柔,眼神却更像是威胁,还有意有所指。
沈名姝听着这话耳熟,随即想起翟洵在酒吧找到她之前几天,似乎也跟她说了这么一句。
‘这段时间我会有点忙,可能见不了几面,你乖乖地,嗯?’
他的目光在这昏黄路灯下,显得那样的冷瑟,沈名姝有些莫名想退缩,她不知是自己的哪一句又叫他心情不好,还是之前的事根本没过去,可是分明刚才在车上还好好的。
谁也没再说话。
翟洵的脸色没有刚才的好,沈名姝的耳边则不断在回响翟洵说的那几句惊涛骇浪。
她不要他冒险,却又怎么抗拒得了他为她头破血流。
电梯里只有他们,楼层不断地攀升,沈名姝侧抬起头去看男人冷硬的侧脸,她其实又还有什么好僵持的,翟洵做到这个地步,她冒一次险往前进一步又怕什么?
她不想再继续这气氛。
她也不要再冷战了。
沈名姝低眸,主动牵起那只早已松开的大手,冰冷的,只有掌心有温度。
翟洵侧目看她,听她说:“翟洵,我很想你。”
他眼瞳微动,淡声道:“再说一遍。”
沈名姝缓缓道:“我说,我很想你。”
想见你,想抱你,想看你好不好。
说完的同时,电梯门打开。
翟洵反手握紧她的手,大步往楼道去。
打开房门,还没等合上,翟洵将人抵到玄关柜上,堵住她所有的气息,沈名姝被吻得浑浑噩噩,直到被他抱到椅子上,手臂被他反手朝后,用什么绑起来。
她惊了惊:“你做什么?!”
翟洵的指尖抚过她锁骨上的祖母绿,沉沉道:“小骗子,哄我两句,就算了事了?”
沈名姝口才突然生疏,烫着脸:“我没有……”
翟洵深深凝着她的脸,满眼危险:“摸别的男人是什么感觉?说给我听听。”
第42章 chapter 42
南城已是夜深人静, 暗淡的光影透过灰白的窗纱投射,饶是沈名姝看得并不真切,可这屋内总算不全是黑暗。
她只能如浮萍随波摆动, 受不住时手指快要深陷下去也不自知, 他的手指有粗粝的薄茧, 他的身体坚硬如炙烤过的石头, 没有一处是软的,他的肌肉爆发着蓬勃的力量, 血管偾张,撑着青筋的手不顾她死活地掐着她的后腰。
他要求她将电梯的话再说一遍。
他吃尽她眼角的泪与汗水。
他命令她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背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