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平静,拽得也不是那么明显。
啊,这就是贺家少爷的气魄吗?
阮绪宁的错愕达到了最高峰,手里捏着冰凉的校徽,怔怔盯着两个人走远,甚至忘了向贺敬珩道谢。
……
顺利坐进初三(6)班的教室,阮绪宁心有余悸,在阵阵早读声中,她立起语文课本,偷偷将胸前的校徽摘下来擦了又擦,愧疚地想着,贺敬珩那家伙不会真的翻墙进来了吧?
这个念头令她坐立不安,上午第三节 课结束,便鼓动谭晴一起去了趟位于隔壁楼的高二(4)班。
正好赶上他们物理实验课结束。
抱着课本的学长学姐陆陆续续走回教室,见两个初中部的小姑娘等在走廊上,大多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也有见怪不怪的女生一语道破:“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来看贺敬珩的,就是来看周岑的,或者,来看他们两个的……”
阮绪宁不好意思地垂下眉眼。
却又被谭晴扯住衣袖:“来了。”
猛然抬头,只有贺敬珩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示意谭晴等在原地,独自跑了过去。
见到小姑娘出现在高中部的教学楼,贺敬珩理所当然向身后张望一眼:“周岑在帮老师收实验器材,等等就……”
“我是找来你的。”
“找我做什么?”
阮绪宁伸出手,掌心里是藏了许久的校徽:“这个还给你,谢谢。”
贺敬珩并没有接的意思:“你拿着呗。”
“我已经买过新的啦。”
“这个校徽,是周岑的。”
贺敬珩歪了歪头,意有所指:这是周岑的东西,难道你不想收藏?
阳光正好落下来,淡金色的光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跳跃,阮绪宁眨眨眼,另一只手的指腹摩挲着校服裙摆:“可是这段时间,都是你戴着这个校徽呀。”
贺敬珩默了两秒钟,还是把校徽接了过来,正要迈开步子,又忍不住问:“因为我戴过,所以你就不想要了?”
误会大了。
她急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敬珩并没有留给她解释的时间,他无所谓地将校徽塞进口袋,和几个刚回来的男生一起,走进教室。
阮绪宁只能悻悻回到倚靠在走廊上看高年级帅哥的谭晴身边,没想到,她前脚刚离开,周岑便走进教室。隔着玻璃,远远能看见清秀的少年坐在位子上,拿出笔记本翻看,后排的贺敬珩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头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两人齐齐向窗外望过来……
似乎是与周岑有那么一瞬视线相触,阮绪宁低下头,拽着谭晴拐向楼梯。
谭晴咬着酸奶吸管,边摇头边感慨:“一个是帅气多金的体育生阔少,一个是温柔内敛的萨克斯王子,哎呀,这两人的设定要是搁在晋江,最后肯定是要在一起的……”
阮绪宁指了下自己:“那我呢?”
彼时的谭晴还没瞧出她对周岑的心思,哈哈哈干笑两声,挽起好友的手,向初中部教学楼走去。
阮绪宁想到什么:“贺敬珩是体育生吗?”
“不是啊。”
“那你怎么说他是体育生?”
“身材太好,像体育生呗。”谭晴一口气吸完了酸奶,短暂地考虑过垃圾分类问题,将塑料壳扔进了对应的垃圾桶,双手合十,“信女愿一生吃素,换以后能睡到那种双开门、公狗腰、倒三角的大帅比。”
阮绪宁陷入沉思:“听你的描述,感觉贺敬珩就不是个人。”
谭晴倏地认真:“是仙品。”
……
曾几何时,这只是一段透明的,无声的,不常被翻找出来的记忆。
如今却不一样了。
第二天醒来,阮绪宁赖在床上,又回味了一番“仙品”年少时的模样,最后得出结论:现在的贺敬珩,与之前还是有些不同的。
更门,更狗,更三角了。
想到这里,阮绪宁稍稍翻了身,打算趁机观摩一下那张更冷峻、更帅气的脸,然而,没有间隙的距离不允许她这么做——睡相极差的她,眼下几乎是整个人挂在贺敬珩身上。
上摸他的胸。
下缠他的腰。
想象清楚自己八爪鱼一般的姿势后,阮绪宁脑子里“嗡”地一声响……
完了。
她以后,是不是得改吃素了?
阮绪宁想把不安分的手脚偷偷收回来,被“束缚”住的男人却突然侧目,半是调笑、半是警告地开了腔:“大早上的,别乱摸。”
第21章
趁贺敬珩起床洗漱之际, 阮绪宁带着求知欲,用手机搜索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不能大早上摸男人……
目光扫过三行,默默关上网页。
男人果然是奇怪的生物。
早餐是谷芳菲亲自开车跑到几公里外的老街上买的, 阮绪宁很爱吃那家的牛肉生煎包,因为位置偏僻又不做外卖,那家店有一段时间在倒闭边缘徘徊, 阮斌为了让女儿每周都能吃上惦记的那一口, 差点就准备投资入股了。
阮绪宁咬着肉汁鲜甜的包子, 又开始回忆:“后来那个老板突然开窍了,做了很多广告宣传,生意才渐渐好了起来。”
阮斌接了话:“是啊,这两年更火了, 你妈为了给你买这个包子, 特意起早赶去排队, 都没睡美容觉呢。”
谷芳菲撇撇嘴,对这丈夫的语气、说辞心存不满:“你这是在夸我呢, 还是损我呢?怎么,女儿回家一趟,我就为她做了这点事啊?”
抬手一撩搭在肩上的卷发, 谷女士冲骨瓷盘里的包子努努嘴:“还有摆盘——这包子的摆盘也是我弄的。”
阮斌和阮绪宁双双笑了起来。
贺敬珩也跟着勾了勾唇角。
很久之前, 他也曾有过疑惑,阮大小姐怎么就养出了那一身娇贵却不娇纵、软糯却不软弱的性子?直到以“客人”的身份、见识过阮家其乐融融的相处氛围, 才找到了答案……
只是贺敬珩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以“家人”的身份融入其中。
他无比庆幸, 当初应下了这桩婚事。
吃过早餐,阮绪宁恋恋不舍与父母道了别, 坐上了贺敬珩那辆大G的副驾座。
因为起床时状况之外的亲昵举动,两人都显得比以往更沉默,只有车载音响在不知疲倦地放着怀旧金曲。
行程过半,贺敬珩才开口:“一会儿就停在文创园附近?”
他明白小姑娘想要避嫌。
阮绪宁“嗯”了声:“不要过红绿灯,我正好要去街角那家店买杯咖啡,那家的柠香美式很好喝。”
贺敬珩掌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有男同事等你一起吗?”
没料到这是个坑,阮绪宁如实回答:“你说杨远鸣吗,我们昨天只是偶遇……慢着,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蹙起眉头,迟疑着猜测:“是不是柴飞说的?他一直开车跟着我?”
带着点儿被“监视”后的怨念,甚至都不再称之为“柴叔”了。
贺敬珩略显心虚地替司机开脱:“你也别怪柴飞,他受了我的嘱托却没能把你送到上班地点,难免会担心你的安危,于是,就在后面悄悄守着,到公司后,顺便向我汇报了一下情况。”
阮绪宁抿了下唇,算是原谅了柴飞的行为。
车辆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路,贺敬珩从唇舌间挤出三个字:“杨远鸣。”
他说得突然,语气又听不出任何情绪,以至于让阮绪宁有些摸不着头脑:“杨远鸣怎么了?”
贺敬珩摇摇头:“没什么。”
似乎是在刻意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将话题抛回到她身上:“你和新责编相处的不错?”
“他挺负责的,人也很好相处。”误以为贺敬珩只是在关心自己的工作状态,阮绪宁毫无怀疑地跳入陷阱,“我们正在筹备一部新的少女漫画,不过,有签约意的漫画平台远在启兴,老陆说月底得抽时间去拜访一次,双方坐下来聊聊,才能最终定下来。”
“你也要去吗?”
“当然要去的。”阮绪宁神情中带着毫无掩饰的得意,“这一次,可是我原创的故事。”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昨天发了那样的朋友圈。”
“你看见了?”
“嗯,还给你留了言——没看见吗?”
阮绪宁维持着体面的微笑,用实际行动诠释着“默认”两个字,随即,飞快低头点开朋友圈,终于在一堆回复里,看见了贺敬珩的名字。
只评论了“挺好”两个字。
像领导发言似的。
腹诽完毕,恍惚间有一道巨大的黄色闪电从她的后脑勺横着劈过去:她好像忽然明白,周岑为什么取消点赞了……
到达指定地点,黑色越野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阮绪宁心事重重,正要开门下车,贺敬珩却猝不及防唤住她:“喂,你那个原创的新漫画,还需要我这样的‘参考’吗?”
满脑子都是“不穿衣服的剧烈运动”,阮大主笔当即涨红了脸,一时间被《失落玫瑰》里的反派哥丧彪堵住了思路:“那就是个很普通的校园恋爱漫画,暂时没有加反派的打算。”
“只能是反派吗?”
“但我设定的男主角不是你这种类型的,男二号也不是……”
听到这话,贺敬珩面色一僵。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小姑娘身上剥离,他眼中略有失落,语气却强装镇定:“那真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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