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指尖刚碰触到塑料壳,东西就被贺敬珩先一步拿走, 随手丢到了浅灰色的长绒地毯上。
臂膀绕过妻子腰后,贺敬珩伸出手指扯动带有蕾丝花边的松紧,淡声道:“不是喜欢看么, 关掉视频做什么?”
如果说刚才只是怀疑, 眼下,那股醋劲儿已经扩散到了空气里, 光是呼吸,就能闻见一股酸涩……
甚至,还带着点儿置气的意味。
阮绪宁微微蹙眉。
绷紧到极致的布料摩擦着皮肤, 她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贺敬珩……先、先暂停……”
“嗯?”
“你的手就这样伸进来,我的小裤裤有点儿勒。”阮绪宁咬了下唇, 软糯的唇瓣上瞬间多出一道小小的弧度,她苦恼地偷瞄他,用一种商议的口吻询问,“你能不能停一下,让我先把小裤裤脱掉,然后再继续,可以吗?”
贺敬珩:“……”
算是听明白了,这是一种很真诚、很委婉、很礼貌的邀请。
用最天真的神态,说最撩人的话。
她很擅长这个——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心之言。
如果他说可以,那无疑是禽兽。
如果他说不可以,那就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内心一番天人交战,贺敬珩双肩一耷,长长舒了一口气,不劳小姑娘起身,一不做二不休,两手捏着布料用力一扯……
阮绪宁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那条奶油色蕾丝内裤变成“美丽废物”,蔫蔫挂在左腿上。
而她,如同清晨枝头末梢的一片嫩叶,在贺敬珩的催熟下,一点点沁出水气,凝结露珠。
常年打拳健身的手,指腹带着薄薄的茧子,再往里去些许,阮绪宁便猫儿似的呜咽了一声,红了眼圈:“贺敬珩……”
被点名的男人不再动作,垂眸凝视她。
阮绪宁攥紧他的衬衫,口不择言地嗔怪:“你好下流。”
贺敬珩先是一愣,随即被气笑了。
那句“也不知道是被谁勾的”就在嘴边,思考再三,还是没说出口——给小钢板留点儿颜面,否则,保不准又要吃巴掌。
他低声询问:“是不舒服?还是不喜欢?”
说话间,抽回来的手抵着唇角,舌尖卷掉指尖上的晶莹。
阮绪宁羞得只想往沙发缝里钻。
贺敬珩才没给她这个机会,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轻而易举将人调整为面向自己的姿势。
知道拗不过他,阮绪宁老实承认:“没有不舒服,也没有不喜欢。”
熟练掌握解读双重否定技巧的贺同学心满意足,扬起唇角。
只是,妻子还有其他抱怨:“就是,就是……”
阮绪宁狠命拧了下眉:“你怎么大白天也有需要呀?”
贺敬珩眼中滑过一丝戏谑:“因为我下流。”
现学现卖,活学活用。
阮绪宁:“……”
那一刻,她似乎能从自家丈夫身上瞧见藏在矜贵身份下的痞气,是一种,哪怕他再胡作非为都让人没辙的气场。
说不清是好是坏。
就像贺敬珩这个人,在真正认识他之前,也很难给他下定义。
阮绪宁是很想好好地认识贺敬珩——以好朋友的身份、以合法妻子的身份,但肯定不是现在。
时间不好。
地点也不好。
还放着视频。
视频里有周岑。
就像是周岑在看着他们这样那样……
很难为情的。
见阮绪宁不发一言、眼圈似乎更红了,时不时还偷瞄一眼幕布上的视频,贺敬珩终是意识到了自己有多过分,他不大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只觉得小姑娘眼中若有似无的水雾足够把人溺死……
他狠狠磨了下后槽牙,将人搂进怀里安抚:“好了,不哭了,别勉强自己,我们慢慢来。”
很生疏的安抚,但阮绪宁听进去了。
她乖巧点头,机械地将贺敬珩的话重复了一遍:“嗯,慢慢来。”
像是在划重点。
贺敬珩抚摸着阮绪宁细软的头发,只想快速减轻自己带给她的压迫感:“我先上楼洗个澡,然后去公司——这几天落下了不少工作,今晚就不回来了,你一个人乖乖睡觉。”
说着,又眯起眼去看幕布:“看视频也可以。”
视频里的周岑,又一次开始唱歌,即便是在嘈杂的市井街头,那歌声也依然显得纯澈、空灵……
确实是好听的。
难怪那些女孩子们愿意为此疯狂、沉沦。
贺敬珩收回目光,不甘心地谋算着:算了,那就先让“他”陪着吧。
谁料,阮绪宁听到这话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鼓起腮帮:“这就走了?”
听出妻子语气中的不满,贺敬珩心情转好,单手将人托抱起来。
阮绪宁花容失色:“你不是要上楼洗澡吗?抱我起来是做什么啦?我才不跟你一起洗澡呢!”
难得有这样的视角。
贺敬珩仰面看着无措的小姑娘,笑意更浓:“不上楼换条小裤裤吗?”
他很少这样说话。
一开腔,还有点儿别扭。
想到那条被撕坏的内裤还惨兮兮地挂在腿上,阮绪宁双颊滚烫,迅速低头将布料揪成一小团,藏在裙摆下面。
顺势并紧了双腿,生怕走光。
打心底里接纳了“贺敬珩”这个代步工具,软绵绵的气息呼在他耳边:“那我还是跟你上楼吧,不过,你要走慢一点喔。”
*
锋源集团总部大楼。
加班加点处理掉这段时间积压的工作,贺敬珩在总裁办休息室将就了一晚。
紫焰传媒那边拿钱办事果然很有效率,第二天一早,周岑那段“卖艺”视频甚至转到了五人群聊里。
只是,无论艾绒和刘绍宴如何威逼利诱吹彩虹屁,周岑都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忙,还是端起了明星架子。
贺敬珩正刷着手机里铺天盖推送的娱乐新闻,一抬眼,就看见被苏欣蕊领进来的程知凡。
老程总今天有闲情,特意喊儿子来公司“学习”。
得知贺敬珩通宵加班没回家,程知凡就过来打声招呼,顺便给他递个喜讯,说是最近有想向女朋友求婚的打算。
这么多年来,身边那一群朋友里,只有程知凡的感情最为稳定,贺敬珩冲他道过喜,迟疑片刻,还想取经:“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最近遇到一点感情上的困惑,麻烦你给分析分析……”
程知凡满脸皆是了然:“哦,你有一个朋友。”
贺敬珩顿了顿,不方便辩解,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那个朋友和他的好朋友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而且他觉得,在那个女孩心里,好朋友的分量更重,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对方比下去。”
程知凡好奇:“那他的好朋友,有没有不良嗜好或者短板?”
贺敬珩垂着眼,摇了摇头:“如果他的好朋友是个混蛋,那也就罢了,但对方偏偏是个很不错的家伙,对女孩也很好……”
想到和周岑的发小情谊,他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也不想暗箭伤人。
程知凡算是听明白了。
他摸了摸下巴,很快交出答卷:“既然没法从竞争对手那边下手,那就只能放大自身优势、提高核心竞争力了。”
“说详细点。”
“最简单的就是:那女孩喜欢什么,就让你朋友投其所好呗。”
贺敬珩展眉,这倒是个有效建议。
只是,要如何投其所好呢?
那个小丫头喜欢会唱歌、玩乐器的温柔男生,这跟自己根本就不沾边啊,如果非要说还有别的……
他捏了捏鼻梁。
得另辟蹊径。
见气氛有些沉默,程知凡走到生态缸旁,俯身观察着里吐信子的黑王蛇,迟疑着冒出个问题:“珩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我都没听刘绍宴提过这事儿,他也太不把我当朋友了吧!怪不得,总感觉这几天他和艾荣说话夹枪带棒的,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
贺敬珩回神:“关刘绍宴什么事?”
程知凡皱眉:“你刚才那番话,难道不是在说刘绍宴和艾荣都在追谭晴吗?”
贺敬珩愣了愣:“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的?”
程知凡两手一摊,细推逻辑:“我一开始也以为你是在‘无中生友’,可如果带入你和小嫂子,那你的情敌不就成了周岑——你跟周岑是什么交情,怎么可能嘛!所以,那个朋友肯定不是你自己,能让珩哥你费心感情生活的朋友,不就我们几个吗?这样一来,一个萝卜一个坑,人物关系就很清楚了,我说的没错吧?”
一通分析,头头是道。
贺敬珩暗自庆幸自己保全了颜面,索性将错就错:“没错,就是刘绍宴想追谭晴。”
这事儿还是个秘密。
开涮损友,程知凡嘴上是一点儿不留情:“不过,和艾荣相比,刘绍宴那点儿优势啊,约等于没有。”
贺敬珩弯起唇线:“你研究生什么时候毕业?”
“快了,应该不会延毕——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赶紧把你招来锋源上班啊,你这种人才,我得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