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敬珩蹙眉表达不满。
没想到,竟惹阮绪宁笑得更欢:“眉头一皱,更像了。”
被妻子“狗化”的贺家继承人摸了摸鼻尖,正想揶揄那只短手短脚的小兔子,YY语音里猝不及防传出了广广清脆的声音:“喂喂,你们两个吃完饭了吗?野野今晚出去浪了,可能赶不回来了,晚点梦梦会上线,我们三个先……咦,板板怎么也退了?”
很快,杨远鸣也就位了:“板板没退YY啊。”
彼时,阮绪宁的注意力全在那一局“暴风雪”地图生存赛上,结束后,立刻申请加入广广的队伍。
广广的声音一惊一乍:“有人申请加我们的队伍?同意……等等,那个叫‘不乖头打歪’的,怎么又拉了个人进来?我靠,两个人还用一看就是‘狗男女’的情侣名……搞事,是吧?”
回过神来的阮绪宁急忙开麦:“是我,是我,我刚刚改了个名。”
广广又问:“哦,那个‘狗男人’是……”
贺敬珩的声音有些沉,远远飘过来:“是我。”
死寂。
长时间的死寂。
就在阮绪宁怀疑是不是掉线了的时候,音箱里传出了广广的干笑声:“贺总真是好兴致……哈哈,我就说嘛,这种一看就是恩爱夫妻、神仙眷侣的游戏ID,肯定是板板和贺总嘛!既然凑齐了四个人,那我就排队了哈?”
阮绪宁:“……”
着实刻意的寒暄过后,四人小分队加入了紧张激烈的战局。
玩家投票选择的地图是“武道会”,玩法差不多是:拾取地上的道具互殴,躲毒圈,把对手扔下武道台,苟到最后的那支队伍就是赢家。
虽然已经玩过很多遍,阮绪宁依然紧张,每一次按动鼠标“揍”人,自己的身体都会不自觉地发力、大幅度晃动。
即便如此,她也不忘指挥大局:
“贺敬珩,快去捡铁锹!那个打人特别痛!”
“注意那只粉红色的老虎,它躺在那里装死!”
“我怎么又被人扔下武道台了?啊啊啊,爬不上去!被毒死了!是那只柯基扔的我,贺敬珩,快点帮我报仇!”
“你们都躲开点,我要在观战台扔香蕉皮啦!”
只可惜场外指导并没有奏效,局面很快变成了3V2,己方队员还剩杨远鸣和贺敬珩在场上活跃。
好不容易又清理掉了一名对手,哈士奇麦克斯一记重拳,直接打晕了杨远鸣操控的水獭瓦特。
贺敬珩:“不好意思,手滑。”
杨远鸣:“……”
两秒钟后,又是一脚飞踢。
贺敬珩:“不好意思,脚也滑。”
杨远鸣:“……”
接着一挥平底锅,敌我不分,直接揍飞杨远鸣在内的两只小动物。
贺敬珩:“不好意思,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手里的武器不听使唤。”
杨远鸣:“别解释了,我懂。”
水獭瓦特艰难地爬回武道台,抄起捡来的皮搋子,拖着对方仅剩的那只鸭子一起进了毒圈。
双双嗝屁。
哈士奇麦克斯成了全场唯一幸存者。
虽说小胜一局,阮绪宁实在看不下去了,扭头警告自家老公:“你不要总是欺负杨远鸣!”
贺敬珩不以为意:“我有吗?”
阮绪宁很较真:“你没有吗?”
见糊弄不过去,他只能换个说辞:“夺冠道路上的‘误伤’罢了。”
正义感爆棚的贺太太满脸写着“真的吗,我不信”,第二局开场,她趁全员混战之际“一兔当先”抢到了棒球棍,随即目标明确地追着哈士奇敲打,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好意思,别被我误伤哦……”
越被挑衅,就越来劲。
贺敬珩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
睨了眼不远处得意洋洋的小姑娘一眼,他轻嗤一声,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跃动:只见游戏里的哈士奇麦克斯游刃有余地躲避了棒球棍的攻击,一记重拳将兔子卡洛特撂倒,轻轻松松将其举过头顶,开始撒丫子绕场奔跑……
四肢短短的兔子根本没法挣脱,只好笨拙地扭动身体——如同那个坐在电脑前嗷嗷干嚎的小姑娘。
杨远鸣的小水獭无奈地等在一旁,丢了几个打问号的表情包。
广广则哭笑不得,操纵粉色小猪培根躲在角落里避难,一个劲儿发语音劝架:“不是,你们两个别内讧啊!贺总,快把你老婆放下来!”
贺敬珩只当没听见。
这架没法再打。
意识到这点后,另一支队伍的四只小动物也纷纷停下争抢动作,开始在游戏里发字幕谴责这对小情侣:
@隔壁老王:呃,咱就是说,这个恩爱是非秀不可吗?
@隔壁老万:只有我一个人这样认为吗?我们四个,啊,不,我们六个,都是他们play的一环……
@隔壁老林:真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们,别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们啊。
@隔壁老李:游戏可以输,情侣必须死!
*
泡在游戏里,时间过得飞快。
晚间十点半,在贺敬珩的再三催促下,阮绪宁才打着呵欠关掉电脑。
只是,那股兴奋劲儿很难过去。
她穿着身奶白色的法式长款睡裙,噔噔噔跑到贺敬珩身边,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通“输出”,嘴里还不忘配音:“左勾拳,右勾拳,嘿,再看我的头槌攻击……唔!”
消停了。
原本的意图只是耍宝,结果,贺敬珩压根没想着躲,甚至还往前凑了凑,两人的脑袋撞在一起,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不乖头打歪。
几个小时前丢出去的回旋镖,终是扎到了自己。
阮绪宁梗着脖子,捂着额头,因为生理性的疼痛而眼眶泛红,看起来当真像是一只兔子——还是一只不太聪明的兔子。
无端遭难的贺敬珩本想教育一下闹腾的小姑娘,只是看她那副委委屈屈、泫然欲泣的模样,一颗心又化成了春.水,伸手替她揉捏痛处。
细而轻的哼唧声钻入耳朵。
揉着揉着,他喉头一滚,终是压不住邪火,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瞬间天旋地转。
阮绪宁的眼眶更红了,死死搂着贺敬珩的脖颈,生怕他学着游戏里小动物打闹时的样子,将自己高高举过头顶,一路狂奔……
以他的力量,绝对能轻松做到。
还好,贺敬珩的目的地是卧室。
更准确来说——是那张双人床。
刚陷入柔软的床垫,阮绪宁就感觉到颈窝处一阵湿热,她推了下贺敬珩:“我明天还要去工作室呢,你别……别留下印子……”
贺敬珩动作一顿,不容分说将她的裙摆撩上去,找个了绝对不会暴露的位置,深深埋下脸。
正欲起稿作画,却被妻子猛地抵住:“贺敬珩,你是喜欢小兔子,还是喜欢小猫咪?”
被这样无足轻重的问题打断,男人略有不悦地眯起眼睛:“嗯?”
阮绪宁小声提示:“小兔子是白色的,小猫咪是黑色的。”
紧拧的眉头昭然着疑惑。
成功用好奇压制住了本能,贺敬珩松开今夜的猎物,盘膝而坐,摆出一副打算猜谜的架势。
没料到对方是这种反应,计划被打乱的阮绪宁有点沮丧,只好进一步提示:“你喜欢哪种,我穿给你看……”
穿,给,你,看。
敏锐如贺敬珩,立刻明白了妻子的意思。
答案就在嘴边,他却故意不说,有意刨根问底:“什么时候买的?”
阮绪宁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很淡定:“就是回连城的那几天,室友发给我的链接……”
毕业前的最后一次夜谈会,阮绪宁向三位室友坦白了自己回洛州结婚的事,分别在即,女孩的聊天话题也愈发open,经过室友们的轮番“补课”,阮绪宁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某些事上……
还挺无趣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火速下单了一些可以增进夫妻感情的小玩意儿,结果一直捂到现在,也没好意思拿出来用;若不是今天看到那些可爱又暴力的小动物,她恐怕都要忘了这回事……
见贺敬珩唇角的弧度越扬越大,阮绪宁绷不住了,催促道:“快点选嘛,白色小兔子和黑色小猫咪,挑一个。”
男人大多是贪心的:“不能都选吗?”
阮绪宁犹犹豫豫地制定起游戏规则:“一次只能选一种。”
两秒钟后,贺敬珩给出意料之中的答案:“小兔子。”
阮绪宁长睫轻颤,反而不敢再看他了:“那我……我去衣帽间换上。”
贺敬珩冲房间一隅抬了抬下巴,抬手放行。
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小兔子”蹦跶到床上来,他心下生疑,起身走到衣帽间外,还算绅士地先问了一句:“还没好吗?”
焦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再、再等一下……”
觉察到一丝异样,贺敬珩又问:“没事吧?”
阮绪宁郁闷解释道:“没事,就是那个衣服背后是、是绑带设计……被我不小心弄乱了,我自己可能穿不上……”
挣扎片刻,还是决定请救兵:“贺敬珩,你能进来帮我一下吗?”
正有此意。
他心里的麦克斯卡洛特瓦特培根尼莫芭比等等等等一群小动物,早都已经开始乱撞。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