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闪烁间,来者的模样逐渐清晰。
竟然是!温涉?
迟妍的心再次缩紧。
对于她来说,这个“继子”远比小偷恐怖得多。
并且她很是不明白:为什么温涉回家不走正门,而是选择爬墙。
“啪嗒”一声,男人摁亮了室内的大灯。
刺眼的光,如针那样,密密麻麻地钻进衣柜里。
迟妍下意识偏头躲避,却无意带动上方的衣服,导致挂钩与横杆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一刻,迟妍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她瑟缩着不敢再动,暗暗祈祷窗外的雷声能盖住刚刚的动静。
好在外面的男人只是扫了眼室内,在没发现什么异常后,兀自解起了身上的纽扣。
迟妍一边庆幸自己没被发现,一边又眼尖注意到温涉的肩头有一抹刺眼的红。
看来,他受伤了。
她凑近柜门,想要看清楚他的伤势,但温涉已经走去了浴室。
迟妍也不再磨蹭,决定趁现在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未料,在她推开柜门、双脚沾地之时,身侧忽然拂过一道劲风,一把冷得刺骨的锐器就这么无情地抵在了她的脖颈前。
迟妍僵住身躯,不敢妄动。
直到好一会儿,她才有勇气面对身旁的人,以及他手里那把威胁着她生命的刀。
而对方那双如鹰的眼眸在看清是她后,从阴冷变得玩味:“是你?”
“我……”
温涉将刀收回口袋里,看上去是要暂时放过她了。
但不等迟妍放松紧绷的神经,他布着青筋的手再次掐上她的脖子。
五指温凉且粗粝。
他站定到迟妍面前,微微俯身,清隽的脸上勾着嘲讽的笑意,碎发下的丹凤眼犹如看蝼蚁那般充满蔑视。
“怎么?”
“小妈这是看老子没了,准备爬儿子的床?”
第02章 护短
一句话,奠定了温涉对她的认知与敌意。
“温涉。放开我,疼。”
迟妍伸手去掰他对自己桎梏,可她的两手只堪堪他一掌大小,怎么也无法挣脱。
而温涉见她的脖颈上泛起红痕,泛着凉薄的双眸微微瞥开,随后他蓦地松开了手。
迟妍跌落在地,不住咳嗽。
温涉见此场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怜香惜玉。
他提了下裤子,蹲下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来我房间做什么?”
迟妍侧过头,红着眼眸,故作纯良:“是刚刚风吹开了走廊的窗户,我担心你房间的门窗也没关好,所以才……”
未等她把话说话,温涉微微蹙眉:“你以为我是我老子?见你这副泫然欲泣的小白花模样,会忍不住心生怜悯,继而爱上,再是不知羞耻地跟儿子一般大的女生结婚?”
迟妍垂下眸,不说话了。
温涉看了看她,又看向她身后的柜子:“既然是来关窗的,为什么看见我回来就躲,做贼心虚?”
迟妍闭了闭眼睛,抬眸直视他,水润的眼眸里透露出些许愠怒。
她咬牙没好气地反问:“做贼的人究竟是谁?今天这情况,无论谁见了,都会以为那个爬栏杆进房子的人,才是贼吧。”
听到这番解释还有她的神情,温涉揶揄着挑了下眉。
随后,他冷着面色,转身走向浴室,只留下一句:“没有下次了,滚吧。”
浴室门重重合上,隔绝了一室清冷和一室热意。
迟妍缓缓起身,神色淡漠地看向染着水雾的浴室玻璃门,最后,她嗤笑一声,拍干净身上的灰尘,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
雨后香岛,天空一洗如新。
明媚的阳光落在一墙的月季花上,红粉色在风中妖娆摇曳生姿。
李妈倒了一壶普洱端给在花园里看书的迟妍:“小夫人,昨天您筛选了一夜的解秽宴名单,今天怎么还起这样早。”末了,她又问了句,“是换了新床,睡不太惯吗?”
“有这个原因。”迟妍抬眸看向二楼东南方的房间,转而温和着语气,发散善意,“李妈,我才来这个家不久,有很多地方不了解,希望以后你能多帮帮我。”
“那是当然。”
李妈应承得很快,“您与阿玹小少爷都被先生托付于我照顾,那我就是小夫人的人。”
迟妍点头了然。
末了,她放下杯盏,直接戳破:“但您知道的,我和阿涉并不对付。”
李妈叹息:“大少爷从小就没了妈,先生又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少爷的关爱与疼护,所以少爷长大后的性格难免有些孤僻冷漠,希望小夫人别太与他计较。”
迟妍笑了笑:“自然不会,以后我会把他当亲生孩子那样关爱。”
“呵。”
她的话音将将落下,一声轻蔑又低沉的呵笑,在旋转楼梯上响起。
迟妍抬眸看去。
明媚的光穿过层层叠叠的香樟叶,灌入拱形格子落地窗里,尽数照在那个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看着她们的男人身上。
他的身形高大魁梧,宽肩窄腰,似乎是常年健身的原因,身上肌肉线条匀称,身上的米色线衫下,肌肉纵横偾张。
阳光被云层遮蔽后,他略微苍白的脸显露了出来,只见他五官深邃却不凌厉,尤其是上面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眼,仿佛天然带着冷感,正淡漠地盯着下方的迟妍。
很明显。
他不接受她的那句“我会把他当亲生孩子那样关爱”的话。
“阿涉,你起了。”
迟妍自是不管他此刻对自己的冷漠态度,与他故作热络。
温涉没有搭理她,只对李妈道:“我先去游会儿泳,叫厨房准备好我的午餐。”
“好的,少爷。”
李妈转身去了厨房。
温涉则拎起挂在躺椅上的浴巾,径直走向一旁的泳池。
迟妍缓步跟过去,一袭淡紫色的真丝长袖睡裙,尽显她的身材丰腴:“昨晚我看你受伤了,你现在游泳,伤口会感染的吧?”
“不该你管的事,别管。”
温涉准备脱上衣,只是感受到身旁真挚的目光,他的动作顿了顿,最后略显烦躁地看向迟妍,“还不走吗,小、夫、人。”
这声小夫人,由李妈喊出来,不带任何轻蔑,但从温涉嘴里出来,必然有带嘲讽意味。
还记得她刚来香山云邸的那天,佣人们对她的称呼其实是“夫人”。
但温涉听到后,直接摔了杯子,阴沉沉地警告佣人——
他的母亲才是温家的夫人,她这个后来居上、坐收本该由他母亲享有的果实的人,只配做小。
所以后来大家都改口称她为小夫人。
不过一个称谓罢了,迟妍并不多在意。
但他此刻的语气,倒是刺激了她心中的不平。
迟妍只能故作云淡风轻,声音里是温柔的轻语:“昨晚,我看到你后背受伤了,以为你会叫私人医生过来包扎,但看李妈毫不知情的模样,说明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受伤的事。你能告诉我,昨晚……你都干什么去了吗?”
温涉在迟妍面前三步停下脚步,随即微微俯身,与她平视着,出声警告:“当初我爸的遗嘱里,让我把你当长辈敬重,可没说,你也配管我的事。”
迟妍垂下双眸,神色淡淡:“我知道你对我的偏见很重,但当初你父亲的遗言里……也有
要我好好照顾你,说是,把你当作我亲生孩子那样。”
“呵。”
温涉发出嗤嘲,“我记得你当初隶属于温瑞旗下疗养院里的护士,工作期间,很是身体力行地照顾我父亲。”
这时,他似是注意到了什么,再次起步朝她逼近,语调里很是玩味,“怎么?如今这是准备身体力行,照顾我了?”
“我不是,我……”
未等迟妍说完话,她的脚忽然踩空,朝后仰倒。
眼见自己就要摔入泳池,这时,前方的温涉及时出手将她拽住。
他的手臂肌肉精薄,捞回摇摇欲坠的她,绰绰有余。
迟妍反应不急,额头重重地撞在他的胸肌上。
她正要从他怀里挣脱,却听他胸腔震动出声:“再警告一遍,之前你在美国,是我无法触手可及的地方,但现在不一样了,你现在是我手上的蚂蚁,我稍一用力,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别轻易越界。”
“……”迟妍没有说话,只是挣扎。
但温涉将她桎梏得更紧了些,关于他特有的香味也盈满了迟妍的鼻息。
他附在她耳边说道:“如果不是我爸遗嘱里写明了,我得抚养我那可笑的弟弟,直到他成年才能拿到他手里关于温瑞集团所有的股份,你以为我会容忍你踏入我们温家的门?还有,趁早把温玹交出来,然后‘你’,彻底从这里滚蛋。”
迟妍仰头看着他的下颚线,一贯的温柔:“不管你是怎么看我的,但我这次过来的目的,只是让我的孩子拿到他该有的那份遗产,旁的不会去肖想半分。至于为什么现在还不带你弟弟过来香岛,也是怕这里还有没处理掉的危险。”
“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