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想得很美好,现实却残酷,这些人里除了杨惜媚几乎都是城市里长大的,没什么在农村生活的经验,也就不知道这种长年放养在山里的走地鸡有多难抓。它们不仅跑得快,还会飞会啄人。
任茜一开始还信心满满,结果没多久被鸡飞扑得直惨叫着满山逃窜,另外几人也都弄得灰头土脸。
她欲哭无泪,正想找杨惜媚吐槽,四下一看就见杨惜媚在另一边已经不声不响地一手捉住了一只。
“哇——”几人齐齐感叹。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后面郁持一脸笑意地跟了上来:“在玩什么呢?刚才老远就听到这边好大动静。”
他说着看了看那几人,眼神滑过陈嘉骏时脸上笑意滞了滞。
刚才跟着大家一起进来后,他不过走开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没看见杨惜媚的身影了,好不容易找了过来,没想到有人已经捷足先登。
几人连忙跟他打招呼,举止都局促了。
“我们在捉鸡呢!”唯独任茜一脸自如,指着杨惜媚对郁持道:“郁总你看!这么大的鸡!惜媚姐一下捉了两只!厉不厉害?!”
郁持的目光其实一直都有意无意地往杨惜媚身上飘,听任茜这么一说,更是直直看向了她,眼神柔软得快要化出水来:“嗯,惜媚真的挺厉害。”
杨惜媚本来心情还不错,一见到他情绪就没那么高了,扯了扯唇角转头把手里的鸡递给旁边的人:“两只应该不够,我再去捉几只,你们帮忙拿着就行。”
陈嘉骏见状连忙上前接过,又紧跟在了她身后:“我和你一起找,刚才还看见那边草地里有两只呢。”
郁持咬了下后槽牙,面上笑着也跟了上去。
他对捉鸡这种事自然也是一窍不通,心思更不在这上面,一心只盯着前面两人。
好在陈嘉骏看着倒没有什么逾矩行为,郁持心下稍缓,但仍觉得这人站在她身边很是碍眼。
而另一边,也有人觉得他有些碍眼。
“表……郁总你别往那走啊!把鸡都吓跑啦!”任茜远远看着郁持跟在两人身后一通风骚走位,惊跑了快到手的鸡,实在忍无可忍提醒道。
杨惜媚也转头给了他一个谴责的眼神。
“抱歉抱歉,是我的错。”他见她看向自己,心情一下变得极好,很真诚地道了歉后对陈嘉骏颇为强势道:“我们还是离远点,别干扰惜媚。”
陈嘉骏有些不乐意。怎么还牵扯上他了?吓跑鸡的又不是他。
但毕竟是老总发话,也不好不听,他只能跟郁持一起停留在了原地。
没了外人干扰,杨惜媚行动的确利索很多,没多久又捉到两只。
她拎着鸡走回来的时候,郁持极其自然地迎了上去低声问:“累不累?”
他伸出手想帮她理一理颊边的乱发,她连忙避开摇了摇头,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大声道:“没事,多谢郁总关心。”
郁持只好又收回了手。
任茜跑上来打破了有些暧昧的氛围,对杨惜媚又是一通夸。最后几人拎着这些鸡回了营地,商量起要怎么处理。
这处农家乐属于从头到尾都要自己动手,主打一个沉浸式体验。
但杀鸡他们哪会呢?于是这事最终又落到了杨惜媚身上。
郁持有些不乐意了,捉个鸡玩玩就差不多可以了,怎么还要她来做这种脏活累活?
他拦着不让,说要联系山庄的负责人,让他们找人过来弄,再不行叫几个男同事也可以。杨惜媚暗中又瞪了瞪他,皱眉示意他不要再找事,他才讷讷作罢。
“我来就行。大家都忙着呢,别麻烦其他人了。”杨惜媚说完就去找炊具组的同事借来了菜刀和一个大碗,拎着鸡去了不远处的河边。
一行人好奇地跟过去看,只见她蹲在河边利索地把鸡按在怀里,掰好鸡脖子对着摆好的碗口用刀一划,鸡抽动几下后就没了动静,从脖子上涌出的鸡血汩汩流到了碗里。
“等会他们煮汤可以加这个鸡血,很鲜的。”她神色如常地对一脸叹服的众人道。
放干血后她把鸡放到河水里浸了浸,开始拔毛。
“我的天!惜媚姐你……你是这个!”任茜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
杨惜媚对她笑笑:“以前做惯的事,没什么的。”
陈嘉骏早已蹲到她身边默默帮起忙来。
所有人都没察觉到,原本一开始离杨惜媚最近的郁持,在看到那些鸡血从她刀下滴落的时候,立即转头神情僵硬地走开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再没出现。
弄好几只鸡后,恰好钓鱼组的同事也带回了不少鱼要处理,杨惜媚见他们人手不够又过去帮忙。
等郁持稍缓情绪再回来的时候,就见河边那处已聚集了许多人,杨惜媚身在其中一边做着事,一边与周围的人说笑。
而陈嘉骏仍旧跟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黏在她左右,而她也对着他笑脸相迎。
你来我往间看上去默契又和谐。
郁持刚缓过来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下来,提起步子往那处走。
却又在看清楚她脚边一滩滩血迹,还有她手下正剁着的一块块血肉时,他的身形又僵滞了。
一股浓郁的来自动物血肉的生腥味直直铺面而来,刺激得他肠胃一阵翻涌,脑袋也胀痛不已。
自从幼年遭遇过那场绑架后,直到现在他都看不了这种场景,闻不了这种味道,也再吃不了一口肉食,不论生的还是熟的。
此时他怔怔立在原地,看着杨惜媚的手伸进鱼肚子,熟练地掏出一堆血淋淋的内脏,那些猩红恶臭的记忆又重现。
他的嘴里仿佛塞满了腥咸的血液,黏腻恶臭的肉块,冲天的腐烂味道充斥在口鼻间。
他看着轻松做着这些事的杨惜媚。
她明显并不害怕,也不嫌脏臭。
更衬得他像个懦弱无能内里贫瘠的可怜虫。
.......她甚至还在笑。还在对别的男人笑。
她知不知道他都难受得都快要死掉了?!
明明只有她能救他……只有她能救……
可为什么不来救他?
他还看见,她身边的陈嘉骏拿起一条活鱼时被突然挣扎的鱼尾一下拍到了脸上,他“啊”了一声仰倒,她见状连忙放下刀去看他,还一脸关切地问他要不要紧。
陈嘉骏起身后摸了摸脸,露出自嘲的神色摇摇头。
一旁一个女同事调侃了几句,杨惜媚和他们一起大笑出声。
她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这样笑过。
她也不会来救他。
她此刻的目光都在另一个人身上。她的温柔和善意都只会给到别人。
除了他。
除了他。
郁持死盯着,双眼没有一丝鲜活气,牙齿都在科科打颤,神情像是从阴寒地狱爬上来的怨鬼。
跟过来的罗瑞一见这架势,暗道要糟,忙上前拉住他想往远处带:“郁总,您先去休息会……”
郁持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沉吟片刻后突然笑了。
“怎么?怕我当众弄死他?”
罗瑞闭上嘴,不敢再作声。
胸口剧烈起伏几息,郁持还是迈开脚步走上前,忍着几欲作呕的冲动,对那边正忙碌着的身影唤道:“惜媚。”
杨惜媚看见他,神情一滞,故作疏离:“郁总,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需要你帮忙,过来一下。”
她心下疑惑且抗拒,为难地四下看看:“我这边还没弄完……”
“我更急一些,你先帮帮我。”郁持一反往常温和体恤的风格,语气稍显强硬。
“……”杨惜媚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一时犹疑着不想动。
任茜因为怕水站得稍远一点,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怪异氛围,忙跑过来打圆场:“郁总,要做什么我去就行,惜媚姐现在也脱不开身……”
郁持看都没看她,一双眼只定定盯着杨惜媚,沉声重复:“过来。”
这下旁边几个同事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个都停止了说笑,眼神在两人间来回逡巡。
杨惜媚受不了被众人这般注目,只能忍着气恼放下手里的事,站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郁持脸色缓了缓,离开前还不忘对众人笑着客套:“大家尽兴玩。”
留在原地的陈嘉骏几人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脸上神情各异。
任茜回想着刚才郁持的模样,心头莫名不安,某些关于他的不妙回忆在脑中闪现。她犹豫了一会,悄悄跟了过去。
郁持带着杨惜媚到了一处农家小院模样的休息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杨惜媚的心也跟着一颤,全身都警戒起来。
他逼近,面色沉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让她心里直发毛。
好一会他才开口:“笑一个给我看。”
“???”杨惜媚一脸错愕:“你说什么?”
“笑!”郁持阴沉的脸上显出焦躁:“我要你现在对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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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又要发癫了
第四十四章 贱东西
“你又发什么神经?”杨惜媚皱眉无语:“来之前你是怎么承诺的?说好了不许在人前有过分举动,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郁持冷笑一声:“我还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他一把箍住她的双肩:“你有没有看见你刚才的样子?有什么事值得你对他笑得那样开心?你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有多恶心吗?”
顿了顿,他想到什么恍然大悟般:“哦,你知道的对吧?你就是故意的!你在勾引他!我再不过去,你只怕都要跟他亲上了吧?!”
杨惜媚被他这一番话惊呆了,恼怒地挣开他:“你是真的有病!”
“对!我是有病!”她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让他更为暴躁,又逼近几步:“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激怒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着别的男人笑?为什么要关心不相干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