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曦一路出神地走去给魏琳买粥的路上，其间好几次想给秦陌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做什么，吃了吗？补觉了吗？有没有休息一会儿

　　平常说得再频繁不过的碎碎念，现在却因为某种原因，让她压抑住这样关心的念头。

　　强烈的负罪感让她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直到，秦陌主动给她发来消息——

　　秦陌：你妈妈怎么样了？

　　秦陌：今晚我不回去了，最近可能都回不了了

　　韩曦

　　韩曦：发生什么了？

　　秦陌：我在我爸妈家里，我被他们留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晚上还有

第74章 坦白

　　◎妈就问你，你是不是和韩曦在一起了？◎

　　宋闻和秦江得知事情的第一时间，就把秦陌叫回去。

　　到底是亲生父母，他们了解秦陌的为人，自然不会信那些网上所流传的“针对学生”这样荒谬的说法，甚至更不相信秦陌会和韩曦有超出正常的关系。

　　前者，秦陌给予了肯定的回应，可后者，秦陌也却沉默了。

　　这样面对面的质问，她做不到欺骗。

　　她不想欺骗他们，更不想欺骗自己。

　　宋闻和秦江见状，起初是自欺欺人地不愿相信，认为秦陌只是照顾韩曦，一定是出于什么缘由才没有说实话。所以，他们以想念秦陌、保护她为由，强制把她留在家里，整整留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们不再过问秦陌和韩曦的事，只是当没事发生一样，安慰她不要去在意外界的留言，他们会拖人平息掉这件事。

　　原本以为，秦陌过了几天，就会卸下心防，就会想通，就会和他们说实话，承认她和韩曦确实没有那层关系。

　　可他们想错了。

　　这三天里，秦陌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沉默寡言，郁郁寡欢，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愈发憔悴淡漠。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秦陌这个样子。

　　从小学、中学、大学，再到她工作，秦陌在他们印象里，是一个极度情绪稳定的孩子，根本不需要他们过多的担忧。

　　终于，宋闻先受不了秦陌和他们这样的冷战，第三天晚上，把她叫去了客厅。

　　宋闻和秦江坐在中央，秦陌则在一侧，规矩地坐着，垂着眸，眼神黯淡。

　　秦江先开口，沉着声道：“秦陌，我和你妈妈只是想和你好好谈一次，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秦陌扯了个笑，唇角颤动着又收了回来，凝着瓷白地砖上的反光，“爸，不是我不愿意是你们不愿意”

　　“你们第一次问的时候，我就已经回答了。”

　　“你唉”秦江见她软硬不吃，也是转头，无奈一叹。

　　“秦陌。”宋闻肃然开口。

　　宋闻看着她，先是挑挑眉，又深深叹息，像努力在压抑着什么。

　　“你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爸妈这么问你，只是想听你说一句实话，有这么难吗？”

　　“告诉我们，你和小韩没有他们说的那种关系，你要是因为什么原因说不出口，或者怕这件事只有小韩一个人被怪罪，你不想这样，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们，爸妈有这个能力替你”

　　“妈”秦陌轻声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

　　宋闻怔住了，她诧异地看着缓缓抬头的秦陌，看见她开始泛红的眼睛时，心头不免一震。

　　这么多年了，秦陌第一次打断她的话，第一次会在她面前失态。

　　秦陌放在膝上的手紧攥，胸腔内的心脏开始颤动，她皱眉咬唇，忍住心底的酸涩，直视上宋闻，“你也知道的我，从来不会骗你们。”

　　“爸，妈，别再问了，没有意义的我说不出你们想听到的话。”

　　闻言，秦江拧紧了眉头，闭上了浑浊的眼，扭头揉着自己的眉心，不愿再去看秦陌；而宋闻则是不可置信地怔忡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冷笑一声。

　　紧接着，秦家大厅迎来了长达近十几秒的沉默。

　　沉默得可怕。

　　最终，先是宋闻打破了这样的寂静，她冷下脸来，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温和，“那妈也不和你绕弯子了，妈就问你，你是不是和韩曦在一起了？”

　　“”秦陌再次垂眸，心跳鼓动着，如何也平静不下。

　　“秦陌，回答我。”

　　秦陌本就蹙着的眉头渐渐深皱，启唇沉默了半响，才颤抖着小声道：“是”

　　“啪——”

　　话音刚落，宋闻迅速起身扇了秦陌一巴掌，声音响彻整个客厅。

　　“你干嘛！”秦江见状，忙起身把她拦下来坐好，“有什么事好好说，打了就能解决问题吗？”

　　“你先冷静一下。”

　　秦江严肃地说完，才转头看向秦陌。

　　这一掌打得不轻，秦陌的半边脸都红了，可她却没有捂着，只是低头沉默着，任由眼角的泪滑落。

　　秦江看看秦陌，又看看宋闻，心累地叹了好几声，才问：“秦陌，你刚刚的话是认真的吗？”

　　“那个韩曦我没见过，但我听你妈说，是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孩你要是只是欣赏她，想和她亲近一点，没问题，爸爸可以收她做干女儿，以后她可以常来家里。”

　　秦陌吸了吸鼻子，失笑着把未落的泪都擦掉。沉重千斤的话终于说出口了，没有想象中那种愧疚和恐惧，反倒是释然、轻松了不少。

　　“爸，我的话已经很明白了，不要再骗自己了，我三十几了，我很清楚我自己的感情。”

　　“你清楚自己的感情？”宋闻再次发声，一脸怒容，“她是个女孩啊，还是个小你十几岁的女孩，你们以后要面对多少压力，多少那种异样的眼光啊？”

　　秦陌无力地轻叹一声，反驳道：“妈，我跟她都没你想得那么幼稚，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

　　秦陌很想好好和她讲一番，可宋闻根本听不进她说的话。

　　宋闻：“是，你说是考虑过，真到出事的时候，怎么办？就像现在，你和她，谁去解决这个事？还是一起等着被学校辞退？”

　　“秦陌啊，你要明白，爸爸妈妈说这些都是为了你的幸福，你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为什么偏偏就要走这一条死路呢？”

　　“好了，妈。”秦陌说累了，闭眼深叹口气，抿唇默了会儿，“没试过，怎么知道这是死路呢？”

　　“我明白你们说的，希望我幸福，但我觉得我真的被这句话压了太久太久了不要用爱来绑架我，好吗？”

　　“说什么呢！”沉默着的秦江也忍不住吼了句。

　　“我和你妈，你从小到大，吃的喝的，穿的住的，甚至各种资源，哪一样有亏待过你？怎么就绑架你了？”

　　“你们把我留在家里这几天，哪也不允许我去，这不是无形的绑架是什么？”秦陌痛心地发问。

　　她一直忍着，告诉自己，要把家人对她的期待所带来的压力当作动力，但事实证明，压力根本不会转化为动力，压力就是压力，不断积攒的压力，只会把她拖垮、永久地困在这个看似温室实则为笼的地方。

　　这些话一旦开口，就像开闸的水。这么多年了，秦陌终于敢说一句自己的心底话。

　　“是，从小到大，你们对我很好很好，所以我一直在尽力按照你们的期望去活了，一直到今天。”

　　“但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好吗？”

　　秦陌起身，说完了这些，感觉自己这些天来体内的郁结之气一下都通了。

　　她看向秦江和宋闻，郑重地弯腰鞠躬，然后起来，“我等等就要回去公寓，我要去想办法处理这件事，请尊重我这一次的决定吧。”

　　说完，秦陌转身就要走。

　　身后，宋闻被气得呼吸不匀，眼眶含泪，而秦江怒吼道：“秦陌！你的车你的房都是我买的，你现在还有我给你的卡！你有本事敢离开，那你有本事就都别用！”

　　闻言，秦陌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秒钟，过后秦陌便加快了脚步，背影无比的决绝。

　　回去的路上，秦陌给韩曦发了消息，韩曦早早就在公寓楼下等她了。

　　虽然只有三天不见，可两人面对面看向彼此时，却恍如隔世。

　　韩曦想说些什么，但才开口，便觉一股酸意涌上，她的眼眸瞬间圈红。

　　而秦陌却是一笑，这一笑里包含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最终汇成了心间的一抹酸。

　　无需再多言语，两人并肩走着，直到上电梯，韩曦才问：“刚和叔叔阿姨谈完了？”

　　秦陌点点头，心底无声叹息，“我爸把公寓和车都收回去了，这段时间，我也算是重新开始了。”

　　闻言，韩曦蹙眉，转回头来，目光深沉，闪过一丝无奈。

　　韩曦跟着秦陌去了她家，陪着她收拾行李，两人一时无言。

　　过程中，秦陌不时往韩曦看去几眼，她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就是不开口。

　　偶然两道目光终于对视上了，两人皆是一愣。

　　秦陌放下手上的衣物，起身坐在她身旁，眼神幽深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啊，怎么了？”韩曦朝她笑了一下，只是这个笑，在秦陌看来，多有几分勉强的意思。

　　“没事。”秦陌回去原来的位置，继续整理。

　　韩曦看着她的侧脸，凝视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蹲在她旁边，似是漫不经心道：“我去看我妈那天，我也跟她聊了我们的事。”

　　秦陌的手顿了下，才接着继续收拾，“那她怎么说？”

　　“她说说我没有能力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反而会拖累你。”

　　“如果”韩曦垂眸，语气不明地喃喃道：“如果我们分开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秦陌就打断了她的话。

　　她十分诧异地看向韩曦，满眼都是震惊、失措。

　　她听不得这样的话，韩曦才说出来，她的心跳便瞬间加快，怒意夹杂着一丝痛涌上来，而后，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