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颂宁明显有些慌,抓住了许鸣珂的手,一贯稳重的脸上眉头紧皱,紧盯着葵葵。
“别紧张,小宁儿。”葵葵笑了笑,“我只是跟哥哥说点事。”
许鸣珂也拍拍他。
许颂宁能猜到葵葵要说什么。
一个谎言是需要多方合作层层加固的,但显然,他最近没那精力。
他怎么可能想到,这短短六天里,那个半年见不到一次面的哥哥会突然出现。
许鸣珂看上去毫不知情,大概率是葵葵计划好的。
许颂宁扶着沙发扶手就要起身,旁边的陈清雾急忙按住他,“许颂宁,坐下等等吧。”
许颂宁有些着急,正要摆脱她,刚才出去点酒的沈昂叶吟娇两人以及程小安又进来了。
他们热情的跟许颂宁打招呼,但许颂宁心急如焚没那心思,陈清雾看准机会用力把他了拉回来。
许颂宁膝盖一疼,直接跌坐回去。
“清雾——”
“小宁儿,耐心等等吧。”陈清雾温柔笑起来。
许颂宁转头看向她。
瞬间明白了。
她和葵葵里应外合。
在去年年末时,许颂宁和陈清雾见过一面。
那是许颂宁生日,他每年都不愿意大办,几乎都是和家人一起过。
那段时间他心情不好回了儿时住的四合院,父母和长辈也都来了。
原本陈清雾作为外人是绝不能参加他们家宴的,但许颂宁偶然得知她和许鸣珂还有来往,便让许鸣珂把她一起带来。
许颂宁在饭后把陈清雾单独叫去了西房茶室,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也不过是拐弯抹角的询问葵葵的情况。
那时许颂宁拜托她一定保密,但如今他自己出现在这里,也真是世事难料。
片刻后,门口便传来声响。
满脸笑盈盈的葵葵和许鸣珂一起走进来。
两个人脸上表情都没什么异样。
葵葵在许颂宁身边坐下,看见他腿上毯子掉落半截,仔细的帮他提上来掩好。
“坐久了不舒服吧?我再让服务生拿些毯子垫子过来?”葵葵问。
许颂宁握住她的手,“葵葵,你和哥哥说了什么?”
“这么紧张?”葵葵笑起来,望了陈清雾一眼,“是和清雾有关的事。”
陈清雾低头,淡淡微笑。
许颂宁疑惑,“当真?妈妈她怎么会向你交待清雾和哥哥的事?”
“当真。”葵葵摊摊手,“谁让我是清雾的朋友呢。”
许颂宁望向旁边的哥哥,许鸣珂只是随意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神色如常。
许颂宁也只能点头。
聚会开始没多久,许鸣珂就要走了。
他原本这一趟是要回北京,不过被陈清雾叫来耽误了片刻。
走之前他吩咐了几句,大概都是让葵葵多注意许颂宁的身体状况,顺便催促许颂宁回北京。
大少爷行事作风向来如此,他只需要坐在那里,别人就会感到一种高高在上的压力。
他一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沈昂和程小安两个人玩乐,叶吟娇在旁边慢悠悠吃着水果,只有陈清雾静静坐在角落里,垂头看着手指。
葵葵悄悄凑过去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清雾。”
陈清雾脸色苍白,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本来也……”
“他依然没有承认过关系吗?”
陈清雾叹气,勾唇一笑,“怎么可能承认。”
葵葵叹气,握紧了她的手。
几个人的聚会,两三个人都心事重重,只有沈昂和程小安两个人没心没肺臭味相投,玩得热火朝天。
他们管他们之间的比拼叫南北之战,沈昂偶尔落于下风,还要叫上许颂宁。
但许颂宁魂不守舍,一直在状况之外。
角落里的叶吟娇两腿交叠,扫了他们一眼,“不如玩点简单的,难的我不会。”
沈昂问:“想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
程小安狂笑,“你当是在高中自习课呢?”
叶吟娇一巴掌猛拍到桌上,“少废话!”
程小安吓得抱住沈昂,“她好凶。”
葵葵去拿了一盒扑克牌过来,考虑到许小少爷是个连智能机都不怎么会用的人,他们把规则定的很简单:
依次抽牌,谁抽到梅花谁就挨罚。
许颂宁第三个抽牌,他头有些晕,随手拿起一张:
梅花六。
“漂亮!”叶吟娇等的就是这一刻,“许公子,真心话问题是:你来成都是不是为了葵葵?”
许颂宁愣住。
叶吟娇又补充:“真心话不能撒谎,如果答不上来,大冒险就喝一整杯酒。”
中号玻璃啤酒杯。
许颂宁这辈子连酒味都没沾过。
葵葵和陈清雾不约而同看向他。
只见他沉默低着头,静了片刻,突然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
那里有一杯程小安刚倒满的,许颂宁拿过来就仰头开喝。
葵葵脑子一嗡,赶忙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满满一大杯酒他喝下去半杯,因为喝得太急,他呛得直咳嗽。
“许颂宁!”葵葵瞪大眼睛,头皮发麻。
他可是个一直在打针吃药输液的病人,哪能喝酒。
许颂宁双眸微垂瞥了她一眼,突然仰头把剩下半杯喝了干净。
这下连陈清雾都惊呆了,忍不住出声喊:“快带他去吐!”
葵葵起身就要扶他走,他只是轻轻推开她的手臂,“我没事。”
叶吟娇也怔住,她本想替葵葵好好拷问这个负心汉,但谁知道这么简单个问题他都不愿意回答。
“好……”沈昂赶忙活跃气氛,“好好好,还得是咱北京爷们儿!一口干!”
程小安在旁边笑,“北京爷们儿喜欢玩女孩儿感情是吧?”
沈昂止住他,“诶诶诶,乱开地图炮啊,我对我们娇娇可是从一而终十来年,从没偏过道儿啊!”
“好小子,你才多大?”
“什么小子,我是你们学长!”
他们两个人玩闹,许颂宁就沉默听着,不说话也不动,安静体会燥热爬满身体的感觉。
真是神奇又迷离的感觉。
嘴里皆是苦涩,脑子很晕呼吸也急促,但浑身却莫名轻松,不愉快的事好像都飞走了。
他好像从没这么轻松过。
趁着葵葵出去联系医生,他又喝了几杯,陈清雾要拉他,也被他摇摇头推开了。
几杯酒连续入胃,回去的路上,许颂宁彻底醉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宽敞的宾利商务后排,他已经坐不稳,只好闭眼揽着葵葵的肩膀倚靠她。
“小宁儿,你来成都,是不是因为我前些天喝醉打来的那个电话?”葵葵问。
许颂宁此时脑子已全然不清醒,只懂得有什么说什么。
“你突然致电斥责,我当然要来看看,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
“还在骗我!这样的事你随便找人一查就知道了。”
许颂宁轻声笑,“我的葵葵还是那么聪明伶俐。”
“你说实话。”
“实话?”许颂宁脑袋靠向她的肩膀,呼吸炽热混乱,又笑了一声道:“实话就是我时日无多,那天听到你的声音,我想着,一定要再见你一面,趁我还能呼吸……”
葵葵怔住。
许颂宁呼出的热气洒落在她脖颈间,他身上除却那一如既往的香气,还有浓浓的酒气。
喝醉的许颂宁比平时可爱数百倍,揽着葵葵还觉得不够,还要伸出两只手抱她。
他闭着眼,笑得开心爽朗,转过身,受伤的膝盖撞到了小腿,他又皱起眉头。
“小心一点。”葵葵心里发酸,揉了揉他的膝盖,“疼吗?”
“疼!”许颂宁摸摸她的手,“很疼很疼,一直都疼。”
葵葵惊讶,“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