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奇从不做小家子气的事,一只百万的手镯不算什么,若是能讨黎太高兴,就值得。她和庄少洲的关系可以背地里作假,黎雅柔却是她的正经婆母,婆媳关系处不好,日后麻烦会很多。
她总不能开口让庄少洲这个塑料老公去处理婆媳关系吧?太丢人了。
庄少洲哪里知道她脑子里能想这么一连串复杂的事,他漫不经心地勾出笑意,“你是她儿媳,你送什么,她其实都会喜欢。”
陈薇奇:“…………”她闪过一丝尴尬,迅速换了话题:“对了,这家伙刚才…没有弄伤你吧?”她指了指灵缇。
“没有。它很乖,只是在和我玩。”庄少洲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地抚上自己的手腕。
陈薇奇本来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腕,目光顺着他的动作瞥过——
“你的手腕!”她爆出惊讶的声音,“——这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宝宝咬的?邦妮!快去拿碘酒!”
陈薇奇没有多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拉过来,凑近去看。男人清瘦凌厉的腕节布着数道红痕,可以说触目惊心,全部是犬齿留下的咬痕。
隔得很近,她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洒在男人手上,男人手上的香气又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的鼻尖。
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暧昧。
陈薇奇心想还好没流血,只是擦破一点表皮,“你放心,我的狗狗非常健康,每年都做身体检查,不用打针的,我平时也会偶尔被它刮伤。”
庄少洲不以为意地嗯了声,低低道:“没说不放心。”
店长很快就拿来碘伏和棉签,陈薇奇直接坐在庄少洲旁边,拿棉签沾了少许碘伏,递过去。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完全没有一点要帮人涂的念头。若是其他女孩,早就借机缠上来了。
庄少洲无奈地笑了笑,并不接,很温和地说:“我一只手涂不太好。算了,不用麻烦,拿走吧。”
陈薇奇蹙眉,“这怎么行。发炎了也很麻烦的。不然……”
她看向白秘书。
白秘书挺胸抬头,举起右手:“老板,我想去上洗手间。”
庄少洲沉下脸,“去就去,还用给我打报告?”
白秘书飞快溜走,顺带把保镖也带走,三个牛高马大的大男人结伴去上洗手间,没走几步又返回来把店长叫走,嚷嚷着要选一款价格合适点的项链送阿媽。
陈薇奇张了张嘴。
她很少这样笨拙,手臂悬在空中,沾了碘伏的棉签在空气中迅速氧化,罪魁祸首还在那撒娇摇尾巴。
贵宾室像一片安静的沙滩,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门店会使用高级香氛,可香氛的味道她太熟悉,所以很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从男人身上飘来的,很复杂的佛手柑香气,清冽且幽深。
庄少洲把手腕送到她眼前,慢条斯理地开口:“陈小姐,帮我。”
他说是“帮”,其实没给其它选择,醇厚温沉的声线中附着一丝如影子般不易察觉的强硬。
陈薇奇不欲再与他僵持,僵来僵去地很不体面,不过是涂个碘酒而已。她顺势坐到他身边,拿棉签轻轻扫过那截腕骨,垂眸抿唇,自有一股剔透的骄傲在。
骄傲归骄傲,动作是很温柔的,庄少洲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挠他,那种细细碎碎的痒很难忍。
“你跟你秘书一年开多少钱啊,这么卖命。”陈薇奇忽然开口。
庄少洲听出她的阴阳怪气,笑着,“税后三百。今年肯定给他涨。”
“………”
不等陈薇奇说什么,他又问,“对了,你的小狗叫什么?”
“宝宝。”
庄少洲笑了声,注视着她轻颤的睫毛,缓缓重复:“宝宝。”
浑热的气息落在她的头顶,酥酥痒痒的,他声音压得这样低,醇厚又性感,根本不是在叫小狗。
陈薇奇没有傻到这种地步,她感觉心底一根隐秘的弦被拨了下,手指下意识捏紧了棉签,没控制力道,不小心碾过伤口。
男人明显疼了,但没有收回手。
陈薇奇抬起眼睫,看进他的眼底,深浓的眸色如有实质,对视久了让她四肢发酸。
她咽下一些微妙的情绪,平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庄少洲微笑地看着她,答非所问:“不是说要送我领夹吗,挑一枚特别的给我,我不想要你前男友戴过的款式。”
波澜不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但这是他第二次主动提起她的前男友了,很难不让她有其他的想法。
陈薇奇很勉强地笑笑,也答非所问,像是在各说各的,“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说好了吗,你不会在意他。为什么最近总是要提他?”
庄少洲很轻地抬了下眉尾,换了更松弛的姿势,两条长腿叠起,他看着封面上的人脸,“我说过我不会在意吗?”
“你说过。”陈薇奇肯定。
庄少洲颔首,很平静地撕毁协议,微笑地注视着陈薇奇:“嗯,那我现在反悔了。”
他决定不去纠结那些混乱的东西,不论是好奇,喜欢,占有欲,还是好胜心,他只知道他想得到陈薇奇,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占满她的视线就像他会占满她的身体一样。
他不允许自己的老婆把心放在除他以外的男人身上。
庄少洲两指掰正她的下颌,语气沉缓:“陈薇奇,我发现我很在意你还放不下你前男友这件事。你是我的老婆,你明唔明?”
……
第11章 夫妻感情 需求较大
陈薇奇脑子很乱,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转变这样大,再者,她哪里表现出还喜欢周霁驰的样子?
“少胡说八道,谁说我还喜欢我前男友。”她不太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但肩颈依旧挺直着,像一只优雅的天鹅。
“不喜欢为什么你办公的地方到处都要贴他的照片?”
他简直是在故意找茬。
陈薇奇气笑:“这是集团的商业行为,庄先生。你家银行不是也请过代言人,地铁上到处都是那支白颂卿的广告,那我也能说你喜欢她咯?”
白颂卿是港岛近几年冒头最快的年轻女星之一,演技颜值都出众,不少富豪都是她的影迷。白小姐今年年初为盛徽银行拍过一支创意广告,据说广告上线后,盛徽的信用卡业务大涨百分之三十。
“你这种大小姐还坐过地铁?”
陈薇奇:“庄少洲!”她发现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庄少洲收起戏谑,不敢再逗她,低沉的语气很温柔:“盛徽的代言人都不是我选的,是宣传部和公关部的事,我连这位白姓女星是谁都对不上号,你无需在意。”
陈薇奇挑挑眉,“我可没说我在意。”她边说着,边掖了下头发,很随意的动作,偏偏她做起来娇贵又好看。精致的耳朵完整地露出来,小巧的耳垂在灯下泛着粉色,再往下,是一截白瓷般细腻的颈。
漂亮的人仿佛连耳朵,后颈,锁骨这些隐秘的地方都是漂亮的,很不公平。
庄少洲滚了下喉结,道貌岸然地调转目光,“我解释过很多次,我不是见女人长得漂亮就要沾一下碰一下的男人,陈小姐总是不肯信。”
陈薇奇还想在说什么,男人似乎预判了她还要纠缠的意图,微笑地看着她:“别转移话题。我们似乎是要讨论你和你前任的事。”
陈薇奇心底一紧,下意识就要逃离这个对她不利的战场,她是脑子有病才要和庄少洲讨论周霁驰!
那种怪异又陌生的感觉在心底不停地涌动,她感觉被两道力量一前一后地拉扯着,一个是即将要结婚的男人,一个是分手不久的前任。
这种拉扯的力量随着庄少洲的逐步逼近而增强。可是他为什么非要较劲?因为男人的骄傲,占有
欲,还是…
陈薇奇迟缓地眨着眼睛,藏在裙摆下的手指在悄悄地抠着沙发,她有些紧张,越想越不对劲,几乎是没过脑子,她俯身去捞牵引绳,随后倏地站起来,“我还有工作,就先回去了……对,领夹,我明日会派人送到贵府。”
宝宝似乎还不愿走,她逮了一下绳子,没走出两步,身后的男人慢条斯理开口:“既然你确定不喜欢他了,那我想做些什么,陈小姐也不会介意吧。”
陈薇奇脚步猛地顿住。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几乎无法很好地控制情绪,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庄少洲,你别动他……不然——”
庄少洲面无表情地扣住她的手腕,她高跟鞋没站稳,猝不及防地被他拉过去,跌坐在他的腿上,男人的腿部结实坚硬,她隔着几层裙子都能感受到他滚烫的温度,充斥着生命力,也充满了危险。
他一手抚上她的后颈,一手握住她的腰侧,双臂如蔓藤,从两侧环上来,把她缠紧,这样的圈占令她没有逃离的余地。
陈薇奇呼吸都窒着,两手被迫撑在他肩上,胸口深深起伏,眼尾隐约泛起很诡异的红色。她明明有些颤抖,但不甘示弱:“你再这样,我就解除婚约……庄少洲…你别赌我……”
庄少洲看着她:“赌你什么。”
“投鼠忌器。”
庄少洲失笑,不懂她怎么总喜欢用这些严重的词,又心疼又恼火,他一时情绪复杂,手掌忽然用力,把她按进怀里。
她的背脊很纤瘦,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蝴蝶骨的形状,庄少洲想到第一次见她是在五年前,在陆家举办的一场晚宴上。她那时刚成年,很苗条,但那是健康的苗条,整个人很高傲,很锋芒毕露,一袭华美的深蓝色流光裙。
他当时的第一印象是,哪来的人鱼公主,这么骄傲。
庄少洲不知道她是谁,也没打算问,是后来,她逐渐声名大噪,他去过的场合中很多次都有她的身影。他无法不记住这位陈家三小姐,港媒口中的港岛双姝之一,其实也没太多其他的情愫,仅仅只是记住了她。
命运神奇,她有一天也会游入他的领地。
都游进来了,再放走,似乎说不过去。
庄少洲感受到她浑身都在轻微发颤,还是很倔地保持挺直,他笑了笑,低头靠过去。
陈薇奇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神经末梢绷紧,太近了,他仿佛随时都会吻下来……
唇瓣在离她鼻尖一厘米时,调转了方向,呼吸擦过她的侧颊,辗转至她的耳廓,“陈小姐,我想说的是,既然你确定不喜欢他了,应该不会介意我追求你吧。”
陈薇奇的耳朵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不过是热气喷洒在上面,她居然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软绵绵地撑着他的肩膀,要很用力很专注才不至于让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你追求我?”
男人微笑着,“你很意外。”
陈薇奇的心跳很快,这种心跳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唯一的解释也许是……吊桥效应,紧张和危险都会带来心跳加速。
“为什么?”她稳着气息问道。
庄少洲沉吟片刻,从容地说:“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如果不提前培养感情,婚后夫妻生活会不和谐。毕竟这方面的和谐也是需要一些感情基础的。”
“你觉得呢,陈小姐。”
……
接下来一整天,陈薇奇都心不在焉,恍恍惚惚地,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环绕着她,挥之不去。
她回到办公室后就把宝宝狠揍了一顿。
“你平时都不咬人的!!怎么就今天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