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年夜饭,客厅里开了四五桌牌,麻将、扑克,也有骰盅,用水晶制作的牌面在桌上摔出清脆的声音,电视里播放着湾区电视台的春晚联欢会,连主持人都是用粤语报幕,登台的明星好多都是耳熟能详的港星。
众人都有自己的娱乐,没几个人看春晚,但节目在电视屏中流淌着,作为热闹的背景音。
小孩子团坐在一起,玩着他们才玩得明白的游戏。摆放在高几上的粉彩花瓶里插着几十根水红色的桃花枝,开得春意盎然。
庄少洲被一群兄弟扔到了游泳池里,水花飞溅至陈薇奇的大红织金绣花裙摆,她作壁上观,笑得捂住了脸,丝毫没有要去救他的意思。
庄少洲一身六位数的手工高定西装毁得彻底,为了搭配陈薇奇的红色裙子,还特意用了红宝石的扣子,现在全部泡在冰凉的泳池水里。
小朋友看热闹,拍拍手,笑二哥变成了落汤鸡。一群兄弟把庄少洲扔进游泳池后,一哄而散,压根没人管他死活。
人都走了,陈薇奇步到泳池边沿,娇贵的高跟鞋鞋尖正对着庄少洲的鼻尖,她笑盈盈地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水中狼狈的男人,“你这叫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庄少洲笑了笑,抹掉沾在睫毛上的水珠,双臂撑在泳池边缘,一用力,上身就从水中跃出,那张湿漉漉的英俊的面容猝不及防地来到陈薇奇眼前,清冷的月色下,皮肤上的水痕迹布满晶莹的光泽。
他这样好像一条俊美的美男鱼,仿佛下一秒就要拽着她往深海而去。
陈薇奇一愣,紧张地往后仰,没稳住,就这样一屁股坐在了泳池边,她笑出声,又有些烦躁,抬手捞了一把泳池的水,全部泼在庄少洲身上,“你好烦啊!”
“你老公被人扔到水里,你都不救,还说我烦。”
“那是你自己得罪他们,还赖我。”陈薇奇咬着牙。
庄少洲撑着坐上泳池边缘,忍住那一身难受的湿黏的触感,他很讨厌被沾湿,除了被陈薇奇的水打湿,一切的不干爽都能令他不高兴。
此时,他浑身都是湿的,趁着众人都在里屋打牌,他精准地扣住陈薇奇的下颌,低头含吮住她丰润的红唇,很像那花瓶里的桃花朵,红得潋滟。
“喂——都是水——”
“等会陪我换。”
陈薇奇快疯了,大年三十的晚上,被庄少洲按在游泳池边上接吻,不远处的建筑里都是人,他大胆到无所顾忌。
尝到庄少洲唇里淡淡的香槟气息,陈薇奇面颊绯红,最后用力推开庄少洲,掌心都湿了。
何止是掌心湿,唇瓣也湿,她身上那条价值不菲的礼服也湿了。
陈薇奇骂庄少洲是害人精,骂也骂了,还是得陪他一起回卧室换衣服。庄少洲浑身都湿透,还是固执地牵着陈薇奇的手,两人路过主建筑时,玻璃里面,灯火辉煌,孩子们跑来跑去,电视屏幕播着一首热闹的新年歌曲。
演唱这首歌的是几位当红小生,一张熟悉的面孔站在正中间,穿着为舞台特别订制的红色西装。
好久没有见到这张脸了,庄少洲忽然笑了笑,陈薇奇顺着他的目光,往室内望去,电视屏幕上赫然出现周霁驰的脸,此时,镜头正切到了他的近景。
他是明星,受邀参加春晚太正常不过了。
陈薇奇心中忽然有些奇异的感觉,她感觉自己重活了一辈子,现在的生活是她真正想留住的,而屏幕上的那个人,她仿佛快忘记了他的脸。
陈薇奇偏过头,假装没有看见,抓紧了庄少洲湿漉漉的掌心,“我们快回去吧,你一直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之后的半截路,陈薇奇全程扯着这位一米九的大男人,越往靠近悬崖和海边的方向走,热闹的声音越稀少,月色越清亮。
很快,这热闹的港岛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庄少洲忽然反手握紧陈薇奇,把她的脚步生生拽停,也不顾身上湿着,难受着,借着明亮的月光,注视着陈薇奇。
山脚下,海浪翻腾,拍打着礁石。
庄少洲:“新年快乐,陈薇奇。”
“我知道,你也新年快乐。”陈薇奇微笑着,盈盈的眸色回望他。
庄少洲呼吸着潮湿的海浪气息,心跳有些紧张,他忽然嘲弄地笑了笑,“零点就是新的一年了,你决定了喜欢我吗。”
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话,却很浪漫。
陈薇奇愣了愣,忽然也笑出声来,海风把她的长发吹得凌乱。
“嗯,我的确喜欢你了。庄少洲,新年快乐。”
……
第65章 新身份 新年愿望
月色泠泠,海风徐徐,连时间的流淌都温柔,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留不住的,一切都在朝向着新年。
庄少洲怔在那里,这句轻柔的话语仿佛笼着一
层白纱,被海风吹来,整个地罩在了他脸上,让他有轻微的窒息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陈薇奇回答得太轻松了,没有那些令他揪心的僵硬紧张,没有不安,没有逃避,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几个月前她还极度缺乏安全感,做不到对内探索,一碰就要缩回去。
现在,她能平静地表达喜欢。
太快了,她治愈自己的速度太快了,像梦里才会有,庄少洲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一场好梦魇住了。
湿冷的西装很沉,像一床被褥压在他身上,更有身在梦中之感。
“……怎么没反应,没电了?”陈薇奇蹙起眉,拿手在庄少洲眼前挥了挥,她其实也很紧张,心脏噗通噗通地跳。
庄少洲不是没电了,那强劲的电流一直从心脏流到四肢百骸,几乎要烧断他的思绪,深咖色的眼瞳在夜色中漆亮无比,亮到陈薇奇打了个寒颤。
庄少洲此时像一只蓄势的黑豹,随时随地在月光下跃起,吞掉她这只单纯的猎物。
不该对他说喜欢,陈薇奇懵懂地察觉到自己或许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你再这样我走了。”陈薇奇脸发烫,完全不想和他耗了,冷风吹得她心头的潮水疯涌。
庄少洲径直扣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凶,不准她离开半步,语调保持着一种冷静:“陈薇奇,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哄我高兴。”
陈薇奇呼了一息,不以为意,“庄少洲,我哄你开心亲你一下就够了。”
是的,他太好哄了。她根本不需要说喜欢,就能哄到他。
只是今晚气氛到位了,她心底那片极少人抵达的荒原也做好了准备,在纽约种下的种子一直在野蛮生长,到如今,生了根发了芽,抽出了青翠的叶,所以这句喜欢,她愿意说出口。
新的一年要到了,要辞旧迎新。
所以是真的,陈薇奇愿意让他住进她的心里。
庄少洲滚动着喉结,抑制着一种巨大的惊喜,他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失控,他想从容一点,在陈薇奇跟前体面一点,不要太丢人。
“谢谢老婆。”庄少洲深吸气,低沉地说出一句最保守的。
其实他想说的有很多很多——
既然你喜欢我,那有多喜欢我,够不够多,够不够深。
百分之五十,百分七十,还是百分之百。
喜欢我,还喜欢别人吗?还是只喜欢我。
这种喜欢会持续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
对他的喜欢和对周霁驰的喜欢比呢,给谁的更多?
…………
他突然患得患失起来,这种陌生的感觉,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都从未有过,令他一时无法完全掌控自己,寝食难安。
庄少洲心底被陈薇奇的喜欢划开了一道口子,这道口子迅速成为一张血盆大口,无论如何都填不满,只会贪婪地进攻性地,直到彻底吞掉她。他知道这样并不好,太强的占有欲和太贪婪的爱意都是不好的,会让对方窒息。
他不想吓到陈薇奇。
陈薇奇一直不开口,他还能保持克制,但她开了口,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后退。她除了一点一点更喜欢他以外,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他不会学自己父亲那样,某一天良心发现了,肯放对方走。不可能。他父亲一定是中邪了才会这样做。
但他也会汲取父亲的教训,要在一开始就克制贪婪的占有欲,要徐徐图之。
庄少洲把陈薇奇搂进怀里,也不顾身上湿透的西装会彻底弄湿她的裙子,他故意地,要用自己沾湿她,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反复地摩挲,“我也爱你,Tanya。”
“我也爱你……”
陈薇奇被冰得打颤,不停地推他,低怒起来,“——庄少洲!你一身都是水,不准碰我!我裙子——”
她想说她这条裙子真的不能沾水,再被他多抱会儿,就彻底报废了。
庄少洲低头吻她不停张合的唇,很凶悍地撬开她的牙齿,横冲直闯地进入,吸她舌尖上的甜汁。夜晚的山上其实有些凉,庄少洲身上的温度却比平日更灼热,他的舌头很烫,手掌也很烫。
陈薇奇也被他吻得发热起来,身体里一阵一阵涌起热意,连脖子和耳根都红了,吻到最后,成了一种难舍难分。
月亮悬挂在海上,静默地看着他们,庄少洲并不知道,其实怀中的女人对他也有一种独占欲。
陈薇奇在爱里也是很贪婪的人。
“换衣服去,不然真要感冒了。”庄少洲恋恋不舍地在她唇瓣上辗转。
因为这句话,他又挨了陈薇奇一句骂,“感冒也是你害的,害人精。”
庄少洲知道陈薇奇还记着那天他说了她一句害人精,所以找准时机就要报复回来,纵容地笑了声,牵紧她的手,大步朝建筑内走去。
冲凉的淋浴开得比平时高四五度,热水哗啦啦浇下来,那种舒服的感觉令彼此都发出喟叹。
这样坦诚地毫无遮挡地面对面,陈薇奇还是有些羞赧,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和庄少洲一起,总要浪费很多时间,本来半小时能解决的事,现在要一个小时。
庄少洲挤了一泵沐浴露,在陈薇奇身上打出泡沫,他的掌心因为常年运动而布满了薄茧,是粗粝的,在那滑溜溜的皮肤上游走,带来一阵阵的颤栗。
“快点。”陈薇奇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催促他。
庄少洲从身后圈住她,手掌更为方便地笼住一双弹跳的粉团,又像两只羽毛洁白的小鸟,鸟的尖喙啄他的掌心。
庄少洲考虑以后要在浴室里加一把沙发,就放在淋浴下面,要防水的材质,更要舒服,不弄疼她光洁滑嫩的皮肤。
最重要的是宽敞,能让她完全地躺在上面,这样就能更久地享受淋浴,不必她挂在他身上,吃了一二十分钟就喊腿酸。
“快点……”陈薇奇这次说出口的快点和之前的快点又不一样,软绵绵地,像小狗在哼唧。
“好。”庄少洲接收到指令,嗓音透过蛛网似的热雾传出来,手掌扶握她的腰,理所当然很重,也更为利落地,在淹满了温泉的窄甬中进出。
陈薇奇单手撑着墙面,另一只手反过来揪他的胳膊,她连声着急,气息都不稳,“哎——不是让你这个快!”
“那是什么?”庄少洲笑着俯身吻她的蝴蝶骨,低着嗓音,“宝宝,你指令不清楚,我也不懂。”
陈薇奇就不该答应他,在这样合家欢聚的重要时刻中做这种事。说好的半小时,他单方面撕毁协议,还来一下一下撞。
“害人精,我说的是快点结束。”陈薇奇咬他递过来手臂,咬得并不深,像是在刚长牙的小动物在磨牙齿。
庄少洲手臂很痒,同时深深幢进令她颤抖的地方,仿佛要闯入不可能到达的最深处。不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他都要去到从未有人抵达过的深处,那里只会属于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