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怀孕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有时候觉得时间无比的漫长煎熬,有时候又觉得过得特别快,仿佛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
沈子业的工作忙,不可能整个孕期都在家里陪着她。他渐渐的开始忙早出晚归,出差,恢复了从前的忙碌。
孟筂一开始不是很习惯,但他要工作,总不能让他一直在家里陪着自己,于是只有接受。她发现自怀孕后,她对沈子业的依赖加深,无论做什么都会想起他,他不在身边总觉得空落落的。
这一切有受怀孕的影响,当然也有因为不用上班太闲的原因。于是她决定给自己找事儿做,每天固定时间画画练字,买了育儿的书看,学怎么做新手妈妈。
肚子里的宝宝七个月时,沈子业又一次缺席了产检。他在外地出差,本是说好昨晚赶回来的,但临时有事赶不回来,于是孟筂在陈阿姨的陪同下去产检。
清早起来天气就阴沉沉的,早上起来得早,去医院的途中正好赶上高峰期,车子一路走走停停,就跟蜗牛似的。幸而出门得早,并不急。
司机大概是怕堵车她会不耐烦,讲着些有趣的事儿。车子驶过最拥堵的路段时,大家都松了口气儿。
孟筂早上得抽血检查,不能吃早餐。陈阿姨还想着早点儿做完检查让她早点儿吃东西,谁知道堵车会堵得那么厉害。
“过了这个路口就到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早点不错,待会儿我就先去买,等您抽完血马上就能吃了。”司机说道。
孟筂应了一声好,向他道了谢。
前边儿的绿灯还有三十几秒,她瞥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时,突然见左侧的黑色越野车像是刹车失灵似的冲了出去,朝着人行道上的人撞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边响起了尖叫声,孟筂一时像是僵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车子将人撞飞了出去,大片的鲜血染红了马路,周边车中反应快的人们都打开车门奔了出去。
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惨剧,陈阿姨回过神来见孟筂的脸煞白,赶紧的问道:“阿筂,你还好吗?”
有些不好的记忆涌上来,孟筂的胃里翻涌了起来,她强忍住说没事,让犹豫着是否下车的司机去帮忙救人,她没事。
司机听了她的话很快往前奔去,将前方的人行道团团围住。但仍有暗红的血液缓缓的渗出来。
孟筂克制着不让自己去看,但却再也控制不住胃里的翻涌,下车到绿化带旁吐了起来。
周边都是医院,救护车和附近的交警很快赶了过来。
孟筂吐完后身体虚弱极了,在交通畅通后去医院的途中,她就感觉肚子隐隐的下坠作痛。谁知道到了医院,竟然见了红。医生马上就开了单子让住院保胎。
这一切的发生完全是在意料之外,陈阿姨慌里慌张的给沈子业打电话了,告知了孟筂需要入院保胎的事儿,明明出门时都还是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司机去停车了还没上来,陈阿姨六神无主,孟筂倒还算是镇定,按照医生的要求不动,然后让陈阿姨去缴费。
她很快就住进了病房输液,医生安抚她,让她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但孟筂哪里睡得着,闭上眼睛就是铺天盖地的血红。她知道自己的紧张会影响到胎儿,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但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她虽是一直不愿去想,但亲眼见了那么一幕,她忍不住的会想起沈延習来。
她平时那么怕热的人,今儿却是手脚冰凉,怎么捂都暖和不起来。
当看到急匆匆赶过来满面担忧的孟其元时,她努力的挤出笑容来,问道:“我没事,您怎么过来了?”
都已经这样儿了,她竟然说没事。孟其元心疼极了,问道:“哪儿不舒服?别害怕,有爸爸在。”
孟筂的眼泪触不及防的掉了下来,孟其元心疼的替她擦着泪水,让她别忍着哭,哭出来就好了。
孟筂精力不济,哭了会儿后沉沉的睡了过去。她今儿一点儿东西都没吃,陈阿姨有些担忧,孟其元却没让吵醒她,说一顿不吃饿不着,让她先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再吃。
孟筂这一觉睡得很久,做了光怪陆离的梦,等着醒来,就见她父亲在床边坐着,他的头发几乎全都白了,虽是染过了,但依稀还是能看到好些白发。他就在一旁看着她,紧皱的眉心里透着担忧。
孟筂一睁开眼睛他就站了起来,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醒了,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子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孟筂想要起来,他赶紧的伸手扶了她,将枕头放在她身后枕着,说道:“医生说暂时得卧床休养,要不要喝点儿水?陈阿姨说你今天都没吃东西,喝点儿水我们吃点儿粥。”
孟筂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她的面色苍白而又憔悴,尽管已经睡过一觉了,但眉眼间还是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孟筂听话的喝了水吃了粥,见陈阿姨回来,便让孟其元去忙他的,说她没事。
孟其元却不肯走,一直在病房里陪着她,直到沈子业回来,才将空间让给这小夫妻俩。
沈子业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一身风尘仆仆的站在床前时,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这会儿看见他,孟筂的眼眶中泪意滚动,紧紧的回握着他的说,说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和你没关系。”
她知道他是在为他没能陪她过来而愧疚,但即便是他陪着,车祸这事儿也不是他能阻止得了的。
沈子业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去替她拨遮住眼睛的刘海,沉声问道:“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了,只是医生让卧床不动,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孟筂轻轻的说道。
沈子业点点头,将她拥到怀中,轻抚着她的脊背,问道:“是不是被吓坏了?”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就那么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直到医生过来两人才分开。
医生让先住院三天观察,但医院里消毒水味儿重,孟筂很不习惯,到第二天就盼着想回家。
沈子业知道她一直都不喜欢医院,推掉了所有工作在医院里陪着她。找着各种有趣的事儿给她解闷。
三天后医生让可以出院后孟筂长长的松了口气儿,迫不及待的让沈子业收拾东西,只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家里。
身上一直都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儿,回到家后她马上就洗澡换了衣服。经历了这一次保胎后,沈子业更是小心翼翼,以往洗澡都是她自己洗的,现在他坚持要帮忙,就怕她会有什么事。
出院后的孟筂成了保护动物,多数时间都是卧床休息。她从前很怕出去走的,现在却希望能出去走走透透气,但这几天的天气一直都不好,外边儿下雨滑,她一次都没能出去过。
沈子业将活儿都带回了家里做,除了必要的会之外不再外出,在家里陪着她。他从前从来不同她谈工作上的事儿的,但大概是想给她解闷,现在会主动的提起,见她有兴趣会耐心的分析讲解给她听。
孟筂不能出去走,腿肿得厉害,他每天耐心的给她按摩。
孟筂整整的卧床休息了半个月,再次去检查医生让不用再卧床休息可以适当走动有利于生产。她早已躺得厌烦,长长的松了口气儿,这下不用人催也每天会在院子里慢走,就连热也不那么怕了。
但她仍旧时不时的会做噩梦,这天晚上她从噩梦中醒来,就见沈子业正担忧的看着她,他替她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再次躺下时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像哄小孩儿似的轻轻的拍哄着。
孟筂又一次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才问她,“最近是不是经常做梦?”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休息不好,她没同他说过,他一直以为是月份大了她身体不舒服,要不是昨晚的噩梦,他还不知道她休息不好使因为常做梦。
孟筂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才还是点点头,轻轻的说道:“我……总是会梦到阿習。”
车祸的那一幕太过惨烈,她总是会想起他来,晚上睡觉也常常会梦到他。
沈子业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安慰她,更加后悔自己那天晚上没有赶回来。如果他回来,也许一切可以避免。
他轻轻的将她搂到怀里,说道:“这几天天气不怎么好,等过几天天气好了,我们就去看看他。”
孟筂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两人一时就那么静静的相拥着,好会儿后沈子业才松开她,说道:“等会儿我打算修剪一下院子的花草,你也到外面坐坐吧。”
他想得很周到,给孟筂搬了椅子放到屋檐下,又拿来了她喜欢吃的水果零食摆上,这才戴上手套去剪那些花草。
他时不时的都征询孟筂的意见,说是让她帮忙递递工具,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等陈阿姨买菜回来,院子里堆了一堆的残枝落叶,沈子业正在打扫。他虽是很好干这些事儿,但干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陈阿姨看着笑,赶紧的上前,让沈子业区忙他的,她来打扫就好。
沈子业却没让,说他很快就能收拾好。他勤快得很,收拾干净院子,又给花草蔬果浇水,最后将院子冲洗干净,这才作罢。
一上午的活儿干下来,他竟然腰疼了,晚上躺在床上,让孟筂这个孕妇替他捶腰。
孟筂笑他,说:“你不是说我缺乏锻炼吗?你不也缺乏锻炼。”
沈子业哼笑了两声,说:“等过几个月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缺乏锻炼了。”
这人在私底下常常都没个正形,孟筂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不再说话了。
沈子业伸手将她搂到身前,脸贴上她圆滚滚的肚子,说道:“今天小家伙有没有踢你?”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小家伙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突然就踢了踢他的脸。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他听懂了吗?踢我了。可有劲儿了。”
孟筂也笑了起来,说道:“他怎么可能听得懂,平常就是这时候动的,你今儿刚好遇上了。”
“是吗?”沈子业的高兴不减,说道:“以后每天这时候都和他说说话。宝宝,你听到了吗?”
他对着肚子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傻傻的?”孟筂在床边儿上坐了下来,任由着他摸肚子。
沈子业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第一个说我傻的人。”
商场上谁背着不叫他老狐狸。
“你现在本来就挺傻的,你自己去照镜子看看。”孟筂笑着说道。
沈子业当然不会去照镜子,又同小家伙说起了话来。小家伙像是真听懂了似的,又踢了几下。
孟筂坐久了腰疼,没多大会儿就上了床。她困得厉害,沈子业却因为小家伙踢了他兴奋得很,一直摸着她的肚子,直到她将他推开,不许他摸了才作罢。
孕晚期孟筂每天晚上都要醒好几次,不是在厕所就在去厕所的路上。她颇为苦恼,医生却说是正常的。
沈子业的事儿多,她晚上起来通常都是轻轻的,不想吵醒他让他好好休息。但她每一次醒来,沈子业都知道。他会将她扶起来,陪着她去洗手间,直到她在床上躺下来,他才会睡下。
孟筂有些过意不去,让他不用管她,她晚上自己起来就行。
沈子业却不搭理她,让她不用管,也不用轻手轻脚的,要去洗手间叫他就行,小心别一个人摔着了。
孕晚期后她的肚子看起来更大,大家都更紧张。她平常就算是到院子里走几步陈阿姨也要跟着,就怕她会摔倒,除了睡觉和沈子业在,从不会让她脱离视线。
他们那么紧张,孟筂也跟着紧张起来,更加的小心翼翼。
第185章 出生
时间过得快极了,眨眼间天气就冷了起来,孟筂也从郊区的小搬回了市区。身体越来越沉,有时候甚至连平躺也会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宝宝出生该准备的东西都已备齐,她开始期待着小家伙的出生,但同时也生出几分不舍来。
她的预产期在十二月底,十一月底沈子业就几乎不出差了,担心万一宝宝提前出生他不在身边。
她在郊区时因为不方便,孟其元很少会过去。回市区后他倒是常常过来,为女儿担心,偏偏他什么忙也帮不上,沈子业一向都是周到的,该安排的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孟筂怀孕后,他对沈子业更是满意,凭心而论,他也做不到像他那么周到仔细。按道理来说,都已经安排好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但生孩子那么大的事,他又怎么能不担心。
晚上他留下来吃饭,父女俩现在难得一同吃饭,陈阿姨做了丰盛的饭菜。沈子业下班回来,翁婿俩喝了两杯。
他们俩在酒桌上聊着公事,孟筂不敢兴趣,坐久了腰疼,她吃了饭后便同陈阿姨到外边儿散步去了。
等着走了一圈回来,孟其元已经离开了。沈子业没少喝酒,身上一股子的酒味儿。上楼后孟筂就催着他去洗澡。
待到他洗澡出来,孟筂已经昏昏欲睡了,却偏偏不肯睡,问道:“我爸爸都和你聊什么了?他公司那边还好吗?”
她别扭得很,明明挺关心她父亲的,当着面时却什么都不会问,也很少会打电话。
“没聊什么,挺好的。请了人打理,他现在已经不像原来那么忙了。”沈子业微笑着回答。他伸手摸了摸孟筂的头,说道:“什么都不用担心,有我在。快睡吧。”
孟筂总算是放心下来,闭上了眼睛。
她在孕初期和孕中期时都没什么胃口,也许是天气转凉还是别的缘故,近期突然有了胃口,一天要吃五六顿饭,还会喊饿。
对于她突然变得能吃起来,沈子业既高兴又担忧,让陈阿姨在家里随时备上可以填肚子的东西,让她少吃多餐又不让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