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每天嘴不停的吃,孟筂还是觉得饿。有时候睡到半夜三更也会被饿醒,可怜巴巴的让沈子业给她弄吃的。
她也不再挑食,什么都吃。饺子,馄饨,面条,有什么就吃什么。
深夜里吃过东西,沈子业担心她会积食,但她却一点儿事也没有,上一秒吃完东西,他收拾东西下楼回来,她就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刚开始看到圆滚滚的肚子他觉得很新奇,可随着圆滚滚的肚子越来越大,他看得心尖儿直颤,只盼着小家伙快点儿出生。
孟筂回到市区后,杜薇若也常常过来看她。虽是知道孟筂有着最好的医疗资源,她还是替她担心,也怕她害怕,过来安慰她。
不过她过来通常都是一个人过来,不带俩小孩儿了。那俩小孩儿太皮,在哪儿都不会规规矩矩的,她担心会冲撞到孟筂。
随着预产期越来越近,孟筂期待的同时的确也害怕。但她的害怕既不能告诉沈子业,更不能告诉陈阿姨,她不愿意让他们担心。
杜薇若时不时的过来显然的缓解了她的焦虑,心里有什么事儿她都可以向她诉说。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预产期前的一个星期,陈阿姨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只要她发动就往医院里去。但肚子里的小家伙却非常沉得住气,一直没有动静。甚至到了预产期孟筂也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那么在家里呆着胆战心惊,她在沈子业的安排下提前住进了医院。她一直都想顺产,也坚持着。
预产期过后的第五天,她在半夜时肚子被疼醒。尽管是在医院,看着孟筂的痛苦的脸色,沈子业还是被吓到了,一时竟然不知道去叫医生,伸手在孟筂的肚子上轻抚着,试图这样来缓解她的疼痛。
孟筂哭笑不得,忍着疼痛说:“你去叫医生,可能是要生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去叫值班医生。
孟筂最终还是没能顺产,她的胎位不正,生产会吃很多苦头,沈子业当机立断的让剖腹产,并大半夜的将预约好的医生叫来了医院。
小孩儿是在清晨六点多出生的,孟筂在麻醉的状态动弹不得,但泪水却不停的顺着脸颊流下。
沈子业不停的替她擦着泪水,着急的问她是不是疼得很厉害。她这会儿麻药都还没过,又怎么会疼。
护士笑着说她应该是激动,第一次当妈妈都是这样的。沈子业这才放心下来,哄着她让她别哭,说陈阿姨说了,要是月子里哭以后眼睛会疼的。
但这眼泪哪里是孟筂说不掉就不掉的,过了许久之后才慢慢的停止了抽泣。
麻药过后伤口开始火辣辣的疼痛,但尚且都在忍耐的范围内。她想见小家伙,沈子业拿出手机来给她看拍的照片,嫌弃的说:“挺丑的。”
可不,刚出生的小孩儿皮肤皱巴巴红红的,完全看不出半点儿可爱。
孟筂的看法却同他相反,觉得小眼小鼻的哪儿都可爱,甚至还得出了结论,说:“和你长得很像。”
沈子业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哪儿和我长得像了,那么丑。”他说着笑了笑,脸上溢出温柔来,说道:“是男孩儿,难怪那么能折腾人。”
孟筂的伤口疼,说话也虚弱得很,他很快收起了手机来,让她睡会儿,他一直都在。
孟筂点点头,很快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伤口火辣辣的疼着,她一直都在半清醒半迷糊之间,完全没办法像平常一样熟睡。
她在第二天被送回了病房,并见到了小小的小家伙。小家伙连眼睛都没睁,除了吃就是睡。在肚子里那么能折腾的小人,出来后却是意外的乖巧,连哭声也很少听见。
这乖巧的样儿让孟筂心疼,每每小家伙醒来要吃奶时宝宝宝宝的叫个不停。沈子业虽是一副嫌弃的样子,但对于小家伙的事儿很积极,跟着月嫂学习冲奶粉,换尿布,尽管笨手笨脚的,但只要他在,这些事儿都不会假手于人。
孟筂一开始就准备母乳喂养,但奈何没有母乳,伤口火辣辣的也没有精神。当过了几天伤口没有那么疼得厉害后,她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准备母乳。
但新手妈妈在这事儿上总是很困难,有时候折腾出一身汗来最终也只吃奶粉。沈子业看着她那么折腾心疼,让不用母乳吃奶粉了。
孟筂不肯,时不时的去试,等着喂上奶之后她却发现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刚开始的几天乳头就被吸出血来,到了该喂奶的时间就害怕。沈子业心疼,但她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待到出院回家,母乳喂养已经很顺利了。
她想学着给小孩儿换尿布穿衣服,但因为身体还很虚弱,陈阿姨不许她做这些事儿,一律都交给月嫂,让她好好养着。月子期间不能劳累,要不然以后会落下很多毛病。于是除了喂奶和睡觉时间,她连抱小孩儿的时间也少之又少。
偏偏沈子业也觉得陈阿姨的安排没什么不对,让她等养好身体再慢慢的学,不急。
杜薇若过来看她时她忍不住的向她抱怨,杜薇若听后却笑了起来,抱着小孩儿来回的走着,说道:“你呀,就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多少人想像你那么好好休息都没机会。听话好好养着,你现在身体虚,不能劳累的。”
沈子业请的月嫂价格高,但也干练得很。杜薇若叹着气,说自己第一胎时没少受罪,请的月嫂偷懒,晚上小孩儿哭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和她的新手老公手忙脚乱的哄着。好在二胎找的月嫂很负责,她倒没受多少罪。
月子餐很清淡,加上孟筂要喂奶,每天都得喝着各种各样的汤。开始时不觉得,半个月过后她就有些受不了了,想吃点儿有味儿的东西。但陈阿姨提前就和沈子业打了招呼,不许从外边儿给她带东西,月子里该忌口的就要忌口,不能任性。
沈子业早咨询过医生,在这事儿上站在陈阿姨那边,对她的央求无动于衷,哄着说等出了月子带她吃个够,想吃什么他都给买。
孟筂气急,连理也不想理他。还是月嫂说她在喂奶,得忌口,她才怏怏作罢。
她从怀孕就着了不少罪,现在看着更是可怜,晚上睡觉时沈子业安慰她,说:“别听月嫂的,等你出了月子能吃了,想吃什么咱们就去吃,不用忌什么口。喂奶很辛苦,等过了这一阵吃奶粉也一样,我问过医生了,说都一样的。”
大概是因为自己从小就缺乏母爱的缘故,孟筂只想给孩子最好的,摇头拒绝了,表示自己要一直母乳喂养。
沈子业只得连连应好,由着她。
这一个月的时间格外的难熬,比起怀孕时更难熬许多。幸而能看到小家伙,再多的闷也一扫而光了。
小家伙一天一个样,刚出来时红通通皱巴巴的,但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慢慢长开来,变得肉乎乎的可爱极了。他长得像沈子业,大家都那么说。
因为天气冷,一直念叨着要过来的老太太没能过来,倒是沈子业的舅舅夫妻过来了,本是打算住上一段时间的,但见家里有条不紊的放下心来,呆了三天就回家了。老太太年纪大了在家他们放心不下。
小家伙出生后,孟其元过来的时间也变得频繁了起来。只要有空就往这边跑,过来看胖乎乎的小外孙。
月子里最让孟筂难受的是洗头和洗澡,她的身体虚,动不动就会出汗,她忍不住的想洗澡,但陈阿姨却不允许洗得那么频繁,每次洗头洗澡都是如临大敌。
孟筂怕极了她的唠叨,只能强忍着不舒服,心里暗暗的想等出了月子一定要好好的洗上一次澡。
她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开始下床走路时要人扶着,渐渐的就能自己慢慢走了。后来上下楼梯也都自己走,不肯让人扶着。只是每天下楼的时间仍旧很少,陈阿姨坐月子的规矩多,多数时候都让她卧床休息。
时间过得既快又慢,一晃一个月就过去。出了月子没几天,一向乖巧的小家伙在夜里突然就大哭起来,这一哭就是一个多小时,月嫂说是肠绞痛,换了姿势抱着小家伙,但仍旧没有用,小家伙一直哭着,直至哭睡过去才停下来。
此后的时间里,乖巧的小家伙开始闹腾。白天里可劲儿的睡,晚上就开始哭闹。开始新手爸爸沈子业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一直在旁边儿看着月嫂哄。但耐不住心里急,最后由着他亲自上手哄。
小家伙像是知道谁是亲近的人一般,在月嫂的怀里哭得厉害,由他抱着后虽是哼哼唧唧,但好歹没那么哭得厉害。于是以后的每一个晚上,小家伙只要闹都是沈子业在哄。有时候一走就走几个小时,他好像也不觉得累。
他白天得上班,晚上还得熬夜,孟筂心疼,让小孩儿交给她,他却不肯,让她睡她的,不用管,他会哄好小家伙。
这天晚上,小家伙一闹就是几个小时。他需要沈子业来回不停的走着,每每感觉他已经熟睡想要放下,他马上就会哭起来。
沈子业虽是关了灯慢慢的踱步,但他不睡孟筂哪里睡得着,在他走了那么久后坚持要换换。沈子业却不肯,示意她别说话,快睡觉。
这一夜沈子业凌晨三点多才睡觉,第二天一早有早会,早上早早的起来时眼底下一片青紫。对于小家伙的折腾他倒是甘之如饴,临走前去亲了亲小家伙的小手,这才走了。
这天晚上他难得的有应酬,可小家伙雷打不动的到十点就开始闹了起来。孟筂从阿姨的手里接过,打算由她来哄。谁知道这小家伙竟然是认人的,压根不要她。
第186章 少折腾
寒冬腊月里天气冷,屋子里暖气足,孟筂穿着薄薄的睡衣也被折腾出一身的汗来。沈子业回来哄睡了小人儿躺在床上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孟筂最困的时候已经过去,这会儿已经没有睡意了。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了黑暗之中。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以后你出差了怎么办?”
三个大人被一个小人儿折腾得人仰马翻,直到沈子业回来,小家伙哇哇的大哭声才变得小了起来,只是声音早就哭哑了。
孟筂光想就头疼不已,怀孕时她很希望小家伙能早点儿出来,出来她就能轻松了。谁知道并不是,在肚子里只折腾她一个人,出来折腾大家。
“别担心,再大点儿就好了。”沈子业倒是乐观得很,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低笑着说:“还真是长胖点儿好,手感更好了。”
他灼热的手掌沿着曲线游弋。
这人今晚应酬后又回来哄了几小时的娃,这大半夜里竟然还有兴致得很,低声呢喃着说道:“媳妇儿,帮帮我。”
孟筂抓住了他的手,纳闷的说道:“你不累吗?别把小家伙吵醒了。”
沈子业说了句不累,又有点儿悻悻的,他显然也怕把小家伙弄醒,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感觉像做贼似的?”
孟筂在被子里低低的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好了好了,你忙了一天了,快睡吧。”
隔天早上起来,外边儿竟然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儿。孟筂拉开窗帘就感受到了不同于往日的寒冷,感慨道:“今年的雪来得可真是晚。”
今年的天气应该是今年里比较暖和的一年了,还以为不会下雪了的,没想到还是下了。
今儿周末,沈子业不用去公司。他的精力好得很,大清早就开始看文件了。一旁的婴儿床里昨晚闹够了的小家伙还在熟睡,他抬头望窗外看去,说道:“再不下就要过年了。”
他并不像孟筂那么激动,淡定得很。
“待会儿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孟筂笑盈盈的看向他。
“你觉得陈阿姨会让你出去吗?”沈子业慢悠悠的问道,唇角带了些戏谑。
孟筂悻悻的,不再想着出去了。她以为一个月就是月子,但陈阿姨却要让好好的休养两个月,说她的身体还很虚。平常就算是打一喷嚏她也紧张得很,既怕她生病,同样也怕她生病后小家伙没奶吃。
她以为生了孩子之后就能自由了,谁知道还是没能自由。
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沈子业招手让她过去,笑着说道:“待会儿我去堆,你看着好了。这天气感冒可不是好玩的,到时候多受罪。”
他知道这段时间孟筂肯定闷坏了,但为了她的身体,还是不能任性。
雪现在还很薄堆不了雪人,直到到了下午才堆了那么厚。沈子业倒是说到做到,穿了衣服换上了长靴往院子里堆雪人去了。
他在外边儿堆,孟筂就在窗口,从厨房里找出黑豆胡萝卜给雪人做鼻子眼睛。陈阿姨看着直摇头笑,说:“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
孟筂现在仍旧是少吃多餐,她将刚煲好的汤放在一旁,叮嘱让她趁热喝了,又往厨房里忙碌去了。
沈子业的雪人堆得很漂亮,趁着陈阿姨没注意,他招手让孟筂出去,拍了两张照,夫妻两人才偷偷的回了屋子。
时间过得快极了,新的一年很快便又要到来。离过年没几天时,沈氏那边再次曝出了丑闻,沈氏内部一团糟,财务总监卷款私逃,已经逃去了国外。
沈子业在时尚能压住覃家盘根错节的亲戚,他离开后覃钟渝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魄力,她对娘家人极其信任,大权逐渐的交了出去。
但人的欲望会无限膨胀,永远无法满足。勾心斗角里内部一团糟,有能力的员工看不到希望,陆陆续续的辞职。等覃钟渝察觉到时已经晚了,她有心想要挽救,但撕不下脸来,犹豫间被她一手提拔到财务总监位置上的亲弟,卷款私逃到了国外。
沈子业看到这消息时并不意外,也没有瞒着孟筂,她当天看报纸时就看到了这新闻。她拿着报纸呆坐了半响,但对沈子业却什么都没有提。
沈子业对沈氏的事儿从来都是漠然的,从前是因为她才会插手,现在划清界线后他已不打算做再管。他以为孟筂会问点儿什么的,可她竟然什么都没提。
这倒让沈子业按捺不住了,晚上准备上床睡觉时,他看着看书的孟筂,问道:“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孟筂头也没抬,问道:“说什么?”
“你没看几天的新闻吗?”
“看了。”孟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放下了书来,呆了会儿,苦笑了一声,说道:“这大概就是命运。”
无论是沈延習还是沈子业都曾为沈氏的存在而努力过,但最终还是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她的心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不太好受,但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沈子业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想,沈氏那边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摇摇头,平静的说道:“不,就这样吧。”
她太清楚覃钟渝的性格,从前她害怕沈子业会分走沈家的财产。而现在,如果他插手,她不会感激,只会认为受到侮辱。沈子业对这一切已经是仁至义尽,她不希望他再牵扯进这些事儿里。
沈子业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夫妻俩私下里聊过这事儿,没几天孟其元过来时也和孟筂提起了这事儿。现在的沈氏已经一团乱,他是看着沈氏一步步的由辉煌到今天的,心里惋惜,但也并不建议沈子业插手。
父女俩说了几句后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覃阿姨打过电话,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但她连电话都没接。”
那么多年的朋友,但因为孟筂同沈子业结了婚,她连他也记恨上了。他虽是想在能力范围内提供帮助,但她那边,大概会以为他是想笑她,她从来都是好强的,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从前老朋友的帮助。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侧头看向了窗外,突然就想起了沈延習来。几年过去了,覃阿姨的性格同以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不,变得更加的偏执了。她不知道是否有意识到她的错误,如果不是她那么强势,想将一切都掌控在手里,沈延習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孟筂的心里一痛,疲倦席卷而来,她生出了无力感,轻轻的说道:“那您就别管了,随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