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停下了翻书的动作,扫了他一眼,问道:“你不忙了?”
他最近这几天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候早出去,有时候中午出去,就几乎没在家里呆的时候。
沈子业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异样,笑了起来,伸手要去拧她的脸,说道:“这几天没陪你生气了?”
孟筂低下头若无其事的看书,说:“没有,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越是平静就越是生气,沈子业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道:“不是让你别生闷气吗?不高兴就拿我出出气,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这人从来都是这样的,就会敷衍人。
孟筂翻了个白眼,躲开他的手,说道:“我说了没生气。挺冷,也不想去滑雪。”
她这样儿,要不是生气了那才是怪事。沈子业头疼不已,想哄也不知道该怎么哄,索性将人搂到怀里。
孟筂哪里是他的对手,还想挣开他不理他的,但很快就败下阵来。一吻结束,临到分开时她已是气喘吁吁。
沈子业计谋得逞,笑着说道:“这下可以说生什么气了吧?”
难怪人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孟筂这下想生气也没气了,但心里仍是闷闷的,说道:“你有觉得我们是一个家吗?什么事都在闷着不肯说,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沈子业已经猜到了她是在为这事儿生气,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傻姑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要学会相信我。外边儿的事都不用你担心,我会处理好。”
孟筂对他的这话很不满,说道:“你一直都是这样。”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没事儿就出去逛逛街,约朋友出来喝喝茶,别把心思放在这些事儿上。”他显然不打算继续这话题,说道:“你上次不就想约你朋友一起出去玩儿吗?给她打电话问问,不想去滑雪的话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大家一起聚聚。”
他现在就开始找事儿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孟筂知道,再问他也不会再说了。她也没有出去玩儿的兴致,说道:“算了挺冷待的,以后再说吧。”
沈子业也不勉强,说:“不想出去就邀请他们过来玩儿,我请大厨过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孟筂本是想拒绝的,但不忍辜负他的好意,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点头应了好。
但这事儿还是耽搁了下来,因为半夜小家伙突然发起了烧。孟筂听到他哼哼唧唧起床去看时,才发现他的额头滚烫。
明明睡前都还是好好的,她吓了一大跳,一边儿找温度计给小家伙量体温,一边儿把沈子业叫醒,让他去开车,他们得马上去医院。
这小家伙算是很乖巧了,一直都很少感冒生病,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发起了烧来。
小孩儿的高烧很吓人,量体温已经是三十九度多了。孟筂给他贴了退热贴,然后带着他去了附近的医院。
虽是深夜,但儿童急诊人仍旧很多,大厅里充满了小孩儿的哭声。这大半夜赶过来的,多数都是高烧的小孩儿。夫妻俩慌里慌张的出门,什么都没来得及带,沈子业挂了号后马上就去对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房买了口罩,让孟筂和小孩儿都戴上。
幸而等待的时间并不那么长,二十来分钟就轮到了孟筂他们。医生简单的问了小孩儿的情况后让先服用退烧药,然后开了单子去抽血化验,说这几天流感爆发,出门一定要注意。
抽血对这对新手爸妈来说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小孩儿哭个不停,怎么哄都没有用。最后还是将双手双脚都固定住,才抽了血。
沈子业心疼不已,一直抱着小家伙哄个不停。
拿到结果要一个小时,医院里都是病患,沈子业没在这边等待,一家三口回了车里,他估摸着时间去等报告,拿到报告才又回来带小孩儿上去给医生看。
检查结果出来,幸好不是流感,只是普通的感冒。医生开了药,见两人很紧张,便告诉他们不用过于担心,烧一般在三到五天就会退,只要小家伙的精神好就不用去管,让过几天回来复查就行。
烧得那么高,夫妻俩都以为会输液的,没想到医生只开了药。沈子业皱着眉头看了看单子,问道:“不用输液吗?”
“不用,回去吃药就行。”排队的患者多,医生说了那么一句后就叫了下一位。
作为新手爸爸,两人完全做不到像医生那么轻描淡写。回去的路上吃过退烧药的小家伙开始出汗退烧,但两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彻夜守着。
这一晚两人都没怎么睡,快天明时沈子业让孟筂睡上一会儿,她摇头拒绝了,说让他睡,她不困。
她已经查过了,小孩儿现在烧退了不代表就没事了,药效过后也许就会马上烧起来,她要守着才放心。
“听话,睡一会儿,一个人守着就行。”沈子业强迫她躺下闭上眼睛,他则是继续守着小孩儿。
孟筂虽是闭上眼睛,却完全睡不着。小孩儿一生病就人仰马翻,没了平常的活力可怜巴巴的,她更宁愿生病的是她。只是这种事儿不是可替代的。
她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就醒了。如她所预料的一般,小孩儿又开始烧起来了,沈子业正拧了温热的小毛巾替他擦手心脚心。
孟筂醒来要替他换换,他却没让。他耐心得很,只要小孩儿不舒服的哼哼他就会马上抱起来拍哄,直到小家伙睡过去,才又轻轻的放下来。
小家伙的高烧三天后才褪去,这三天的时间孟筂熬出了黑眼圈。比她睡得还少的沈子业倒还好,比她有精神些。他对小孩儿的事一向很上心,让最近都别带小孩儿去人多的地方玩儿了。
第197章 手段
平潭的冬天太冷,小家伙处于好动的年纪,病好之后又开始生龙活虎,虽还不怎么会说话,但已知道要到外边儿去玩儿。那么冷的天怎么可能让他去外边儿去玩儿,正好沈子业这些日子都还算是清闲,于是大手一挥,让去H市住一段时间。
那边气候温和,不用再把小家伙困在家里,他打算住到天气暖和了再回来。
这一去H市就住了一个多月,陈阿姨一开始还担心不习惯,但过去后没有任何不习惯。这边气候温和宜居,比起平潭舒服了很多。
待到回平潭已经过完年了,寒冬已过去,树木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沈子业两边儿跑,时不时的都会回来,有钟点工打扫,家里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只有冰箱是空空的。但这次陈阿姨从H市带了海鲜以及许多特产回来,冰箱很快又被塞得满满的。
小家伙在H市的这一个多月,已经开始不用人签着自己走路。才刚回来哪儿都新鲜得很,不是爬这就是扯那,一个下午的时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没少着他的毒手。
他们连过年都没回来,孟其元也见不到外孙。孟筂带回来的行李都还没整理好,他就过来了。见着四处乱窜的小家伙高兴得很,抱着宝宝宝宝的叫个不停。将阿姨打发去休息,他自己则是在院子里陪着小孩儿玩。
他过来,晚上肯定是要留下吃饭的。孟筂给沈子业打去电话,让他晚上早点儿回来。
沈子业比他们提前回来一星期,今儿本是要到机场去接他们的,但不知道被什么事儿绊住了,下飞机也没见到他人,他派了司机去接他们。
临近傍晚时沈子业回来,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而孟其元正陪着好奇的小家伙在看蚂蚁。小家伙一直都是依赖他的,虽是一个星期没有见,但见他回来蚂蚁也不看了,迈着小短腿奔向他,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亲热极了。
沈子业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大步上前将小家伙抱起来,同孟其元打了招呼,一起进了屋子。
孟筂和陈阿姨已经在摆菜,见他们进来便让沈子业带着小家伙先去洗手。翁婿俩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一起喝了几杯。小家伙有样学样,拿着杯子要和爸爸碰杯。
沈子业惯他得很,将他抱在腿上,边同孟其元聊着天边哄着这没个停息的小家伙。
孟其元喝到尽兴才离开,晚上哄睡了小家伙,这小别的夫妻俩才有时间闲聊几句。
“累不累?小家伙在飞机上闹没闹?”孟筂洗澡出来,沈子业拿了毛巾给她擦头发,问道。
他的手上没轻没重的,擦了一会儿孟筂就拒绝了他的帮忙,自己擦起了头发来,说道:“挺乖的,没怎么闹,还睡了一会儿。”她说着看向了沈子业,问道:“你在忙什么?不是说会去机场接我们吗?”
沈子业唔了一声,说:“公司里有点儿事,临时被绊住了。”
他很少谈工作上的事儿,这段时间他两个城市来回的跑,孟筂也没问他都在忙些什么。
她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就不高兴,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有没有想我?”沈子业低笑着问道。
孟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慢腾腾的说:“想你干什么?我和孩子不在你多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没人过问,需要我们想吗?”
沈子业笑了起来,伸手将她困在怀里,说道:“你这话说得挺有意思啊,说得我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事似的。”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那么忙,你觉得我有空去做别的事吗?”
孟筂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忙不忙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不信可以自己来检查。”沈子业低笑着说,拉住了她的手。
这人的脸皮一向厚得很,孟筂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夫妻俩小别,她还想同他说说话的,最后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隔天起来,沈子业已经没在家了。孟筂过年没回来,当然是得去扫墓的。早餐过后她就准备了祭祀用品,开着车去了公墓。
她先去了爷爷奶奶的墓地,又去了沈伯伯的墓地,最后才去看沈延習。墓前被打扫得很干净,孟筂一一的摆上他从前喜欢吃的东西,轻轻的说道:“阿習,我来看你了。”
墓碑上的沈延習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孟筂的心里一痛,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出风吹起她的头发,在空中胡乱飞舞。
她在墓地呆了两个多小时才下了山,她的心里空落落的,还不想回家去,于是便打算回老宅去看看。虽然常有人打扫,但因为无人居住,房子缺少神奇破败得很快。总要常回去看看。
其实比起现在住的地儿,她对老宅更有感情,也更想住这边。但她清楚沈子业,这人大男子主义,让他住这边他虽是不说什么,但肯定会有想法。加上以前住这边时谭音三天两头过来闹,她不想闹得大家都不愉快,这才将这宅子空了下来。
她两个来月没来这边,在老宅里晃了一圈后往沈宅那边走去,才发现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沈宅已经易主了。新主人住进来宅子也被重新收拾过了,院子里摆了好些花花草草。就连大门也换过了,里边儿有园丁模样的人正在浇花。
她的心里一时滋味杂陈,这宅子卖出去也没听沈子业提一句。她一时在门口就那么站着,直至里边儿的园丁发现她,关了水走了过来,一脸疑惑的问道:“请问你找谁?”
孟筂回过神来,挤出了一笑容,说道:“没找谁,路过这儿,见花花草草挺多看看。”
她没有再停留下去,向人道歉后回了家里。
她很快便开车回了家,久不见外孙,孟其元又过来,正陪着小孩儿在院子里玩儿。孟筂也没进屋去,就在一旁看着。
孟其元陪着外孙玩了会儿,见女儿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陈阿姨不是说你去扫墓了吗?怎么了?”
孟筂摇摇头,说了句没怎么。犹豫了一下,问道:“覃阿姨那边的宅子,什么时候卖出去的?”
原来她还回老宅那边了。
这事儿孟其元没想过要瞒着她,只是知道她知道肯定会不太高兴,所以一直没说。现在听到她问,便回答道:“年前就已经卖出去了,主人也很快搬了进去。”
沈宅易主,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叹了口气,说道:“别去想了。”
孟筂没有说话,隔了会儿后才点点头。
这话题却没有就此就结束,孟其元又接着说道:“你覃阿姨这人,一生都强势,掌控欲很强。当初她和你沈伯伯时不时的吵架,就是因为强势。最后阿習……也是因为她的强势。如果她不那么强势,也许现在一切都还好好的。”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说:“她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你沈伯伯走后还一直在针对子业。大概是将一切错都怪在了子业的身上,她不好过,所以也不让子业好过。”
孟筂同沈子业结婚后,她就连他也恨上了,他几次想同她谈谈,但她都是夹枪带棒冷言冷语。
他说起这,孟筂想到了公司那边的事儿。她这段时间没在,沈子业不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于是问道:“那记者胡乱报道的事现在解决好了吗?”
孟其元对这些事儿一直都是清楚的,说道:“解决好了,都是你覃阿姨在背后捣鬼。子业敲打了那记者,你覃阿姨这边他倒是什么都没做。”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说道:“只找了你覃阿姨娘家那边的麻烦,黄了他们几单生意。”
无论如何,覃钟渝都是他的长辈,即便两人势同水火。她失去儿子又失去丈夫,就算是她不对,沈子业要是做点儿什么,都是他的不对。她闹起来是一件麻烦事儿。也就是因为这,她才一直有恃无恐,笃定沈子业拿她没办法。
沈子业睁只眼闭只眼并不想和她计较,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一直任她闹。他不动声色的打压了她娘家那边的人,生意上他插手,工作上他也打压。
事事不顺总有人会查出端倪来,后来知道这事儿和他有关,想理论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也见不着人,就只有约束覃钟渝。
这些年来,覃钟渝的精神早已不如从前,全靠侄子们照顾,她就算是再想闹得沈子业身败名裂,但也得顾及着娘家,这事儿暂时就那么解决了。只要覃钟渝还顾及着娘家,就不会再闹了。
孟其元说完见孟筂不说话,又说道:“子业处理事情一向都有分寸,你别替他担心,他都能处理好。”
沈子业在商场混了那么多年,以铁血手腕著称,在覃钟渝的事儿上,他已算是收下留情了。
孟筂点点头,嗯了一声。
一旁的小家伙见俩大人说话,大概是觉得自己受了冷落,上前来妈妈妈妈的叫着,要孟筂陪他玩儿。
孟其元见孟筂的脸上有疲色,赶紧的抱起了他,说道:“让妈妈休息一会儿,走,我们看花花去。”
这小家伙很好哄,一点儿不闹就去看花花去了。
孟筂有点儿累,本是打算去厨房里帮陈阿姨做饭的,但陈阿姨说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她没坚持,往书房里去了。
她不想工作,在椅子里靠着闭目养神,就那么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外边儿差不多已经黑了。她伸手开了灯,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到了床上。她刚准备起来,门就被推开来,沈子业带着小孩儿进来,笑着说道:“醒了,正打算叫你吃饭。”
孟筂的脑子里还有些沉沉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