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向人道了谢,打开袋子看才发现里边儿是零食饮料以及速食等,他倒是安排得挺仔细的。
她打开冰箱将东西一一的放进去,如沈子业所说,他这儿的确什么都没有,冰箱里空荡荡的就只有酒。
他厨房里的一切用具都是崭新的,有的连包装都没拆。孟筂给自己煮了一碗饺子吃了,将厨房收拾干净后无事可做,想走又有些舍不得,见一旁放了几本书,便取了其中一本翻看了起来。
书是一本名人传记,她不知不觉的就看了一小半。自从知晓父母之间的事儿后她就一直处于痛苦之中,内心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平静过了。意识到这点儿后她忍不住的走起神来,隔了会儿才将这本也许是沈子业随时翻看的书轻轻的放了回去。
已经下午三点多,外边儿的雨仍旧没有要停的迹象。孟筂拿了自己简单的行李,打算先回宿舍那边去。她当然是不能一声不吭就离开的,找了笔撕下了一张便签,给沈子业留言告知她回宿舍了,让他不必担心。
她将便签贴在显眼的冰箱上,想着回去后便将手机开机,先给沈延習打电话说一声。到现在她都没敢开手机,她害怕看到他铺天盖地的短讯,更害怕面对他的责备和担忧。
走到门口处,她换了鞋,刚想打开门,门就先从外边儿打开了。沈子业见着她准备走有些惊讶,随手将车钥匙丢在一旁,挑了挑眉,说:“怎么,住得不习惯么?”
孟筂没想到会同他碰个正着,赶紧的摇摇头,讷讷的说:“当然不是,已经够麻烦你了,我想回宿舍去。”
“你不是不想回去么?安心在这儿住着吧。我明天要出差,估计要一个星期左右才会回来。”他也懒得再进屋了,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他的语气强硬不容拒绝,拿过她身上的包丢在一旁。
待到两人走到电梯旁摁下电梯时,他才半是打趣半是调侃的说:“连招呼就不打就打算走了,现在才想起害怕是不是晚了点儿?”
孟筂的脸红了起来,小声的辩驳:“我没有打算偷偷溜走好不好,我留了纸条的。”
沈子业唔了一声,偏头笑看着她,说:“我认为当面道别会更有诚意。”
电梯很快上来,他率先走了进去。
两人一同往停车场,沈子业像是有事,一直都在打电话,直到上了车才收了线。
孟筂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话,这会儿才开口说道:“要不别出去了吧?随便买点儿什么菜,我会做饭的。”
沈子业发动了车子,挑了挑眉,说道:“挺好,你几天也算是学有所成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打趣,但显然对她做的饭不抱什么信心。
孟筂悻悻的,说:“我又不是这几天学的,我早就会了好不好。我奶奶教我的,她说可以不做,但一定得会。”
沈子业轻笑了一声,说:“没错,多学点儿东西没什么坏处。不过今天还是到外面吃好了,在家里呆了一天难道还不闷?”
孟筂的脸无可救药的又红了起来,看向前方不再说话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街道上湿漉漉的,马上就是下班高峰期,沈子业开着车绕来绕去,没多时就在一条巷子里停了下来,带着孟筂来到一家私房菜馆。
他好像走哪儿都有熟人,进门就有人笑着打招呼,说:“哟,什么风把我们沈总吹来了?”视线落在一旁孟筂的身上,脸上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来,立即说:“这边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刚好有人送了几条野生大鱼来,我这就让厨房安排上。”
他带着两人进了包间,笑着同沈子业聊了两句后便匆匆走了。
沈子业对这儿很熟,倒了一杯茶推到孟筂的面前,说:“尝尝,这儿的茶不错。”
孟筂说了一声谢谢,打量起这装修得雅致的包间来,想起来时弯弯绕绕的巷子,她自问自己再出去也未必找得到路,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好奇的问道:“你对这边很熟吗?”
沈子业往后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说:“我小时候就住这边,现在同以前的变化并不大。”
他说着侧头看向了窗外。
孟筂自知自己提起了令他不愉快的回忆,心里涌起了歉疚来,不敢再说话了。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但厨师的手艺却是极不错的,就连点心也做得可口精致,见孟筂喜欢,走时沈子业让人给重新打包了一份。
回去的路上沈子业都没怎么说话,回到公寓,他像昨晚一样拿了酒杯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孟筂因自己说错了话惴惴的,见他这样儿心里更是不安,说道:“对不起……”
她垂头丧气的,轻轻的咬着唇,似是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沈子业一怔,随即明白她是为什么道歉,不由得失笑,说道:“傻姑娘,你也太敏感了吧?你以为我是因为你问我话不高兴了吗?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事情。”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带了些戏谑的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我和你不一样,不值得的人和事我从不会留恋。”
他散漫的靠在一旁,一张英俊的面孔在柔和的灯光十分淡漠。不知道孟筂哪儿触动了他的笑点,他忽然间心情愉悦起来,冲着她举了举杯,问道:“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孟筂走了过去,他起身替她取了杯子,倒了一杯酒推到她的面前。
孟筂几乎不喝酒的,少有的几次碰酒都只是为了解愁,看在沈子业的眼中如同牛饮。他摇摇头,见不得佳酿被糟蹋,很有耐性的教着她该怎么品酒。什么样的酒该怎么喝,什么样的酒适合收藏。
他侃侃而谈,说到一半见小姑娘懵懵一知半解的样子忍不住失笑,说道:“是不是觉得挺无趣?”
孟筂刚才都在看他,走神的时候居多,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赶紧的否认,说道:“没有,就是我不太懂。”
她倒是挺诚实。
沈子业没再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自嘲的笑笑,说道:“我老了,和你们有代沟。居然和女孩子聊那么无聊的话题。”
“你哪里老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好不好?老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有意思吗?”孟筂小声的嘀咕着,显然对他老是将她当成小孩儿对待很不满。
沈子业偏着头想了想,问道:“你和沈延習同龄吗?我比他大七岁。”
他似是真不将从前的事儿放在心上,提起沈延習来语气平和,没有任何波澜。
孟筂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心跳慢了半拍,不自在的别开了视线,小声的说道:“那也没大多少好不好?怎么就有代沟了?”
第35章 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事实上她比沈延習还要小一岁,幼时她整天黏着沈延習,见他上学也非要哭闹着跟着一起去,于是便提早了一年上学,在班上一直都是最小的一个。
想起沈延習来,孟筂郁郁寡欢。她同沈延習一起长大,比亲兄妹还亲,这次她躲起来,他肯定急坏了。
她再也没有聊天的兴致了,只是闷闷的喝着酒。只是再要喝时被沈子业给制止了,他看出了她的心情不好,温声说:“适当喝点儿有助于睡眠,喝太多了可不美妙。好了,去睡吧。”
他虽是让孟筂去睡,但自己却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孟筂走到客房门口回头看向他,他一手撑在眉心处一手摇晃着杯中的红酒,英俊的面容带着透着漠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歹住在别人家里,隔天孟筂特地早早的起来,听见客厅里有动静后便打开门出去,同要出差的沈子业告别。
沈子业有些诧异她起得那么早,漫不经心的同她说了句再见后拎着行李走了出去。
他走后房间里突然就变得空荡荡的,潮湿的空气下肌肤泛起了鸡皮疙瘩来。孟筂呆立了一会儿,见昨晚他喝过酒的酒杯还搁着没收拾,走了过去,将没喝完的酒收好,拿了杯子倒厨房里去洗净。
做完这一切出了厨房,门铃就响了起来。她以为是沈子业忘了东西去而复返,快步的走过去开了门,但外边儿的却不是沈子业,而是沈延習。
孟筂一下子僵住了,沈延習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见她站着不动,冷冷的说:“不让我进去吗?”
孟筂赶紧的让到一边,讪讪的说:“阿習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能过来吗?”沈延習冷冷的反问。
孟筂知道他在找茬,但错在她,不敢再说话,取了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到沈延習的面前。
谁知道她这举动更让沈延習生气,他冷笑了起来,说道:“怎么,打算一直在这儿住下去了?”
“没有,我打算回宿舍去的。”孟筂不敢惹他,小声的说。
沈延習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儿,没再坐下去,站起身来,说道:“那走吧。”
孟筂哪里敢再耽搁,应了一声好赶紧的拿自己的东西去了。
沈延習的车就停在楼下停车场,两人上了车,孟筂有心想找话题说说话,但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讪讪时不时的去沈延習的脸色。
她的样子可怜巴巴的,沈延習已从孟其元那儿得知她这段时间在哪儿,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哪里还生得起气来,但还是板着脸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孟叔叔和我有多着急?”
孟筂低下头去,闷声说道:“对不起。”
沈延習看了她一眼,说:“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对不起,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想去哪儿也没义务向告诉我,我是吃饱了撑了瞎操心。”他说着又恼火了起来。
孟筂刚见他搭理自己了才松了口气儿,但听他那么说心里难过不已,急急的说:“不是的阿習,现在也只你肯关心我了,我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她的手拉住他的衣角,整个人是垂头丧气的样儿。
沈延習的心里蓦的抽疼了一下,哼了一声别开了脸,说道:“算了,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以后可不许这样。”
“好好好,我就知道阿習你最好了。”孟筂讨好的笑着,就只差对着他摇尾巴了。
沈延習好气又好笑,前边儿是红绿灯,他停了车,看了孟筂一眼,神色复杂的说:“我这关你是过了,但孟叔叔那儿你最好好好和他谈谈。”
孟筂一下子又变得恹恹的,不再说话了。她并不愿意让沈延習为自己担心,很快重新打起了精神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边?”
沈延習看着前方的道路,淡淡的说:“他给孟叔叔打了电话,孟叔叔担心你不肯跟他回家,就让我过去接你。”
是了,沈子业才刚走他就来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通知了他们。
孟筂心里说不出的失落,闷着不再说话了。
两人是一起长大,虽是说不上心有灵犀,但沈延習已算得上是最了解她的人了。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的心里莫名的就涌起了不安来,他强压了下去,看向了孟筂,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轻描淡写的说:“阿筂,你已经不小了,对人有点儿戒心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随便跟着一陌生男人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特地的加重了男人两个字。
孟筂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她自知自己理亏又有些心虚,本是想闷着不说话蒙混过去的,谁知道沈延習竟一直看着她,并且脸上的神色渐渐的变得严肃起来。她只得硬着头皮含糊着说道:“我认识他的。”
沈延習被她气得笑了起来,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以为见过面就叫认识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了解他吗?恐怕你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以及和我家的关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吧?你这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你一女孩子竟然敢和一男人去他家里,我看你该回幼儿园里去重新学学了。就连幼儿园的小朋友也知道不搭理陌生人!”
孟筂被他训得脸上火辣辣的,也不怪沈延習生气,无论任何人看来,一女孩儿住到了一算不上是多熟悉的陌生男人家里,恐怕都不能接受。
她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沈延習知道她单纯不谙世事,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并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如果一直不知道她父母的事儿,她恐怕还是那个没有心事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他的心里一时滋味杂陈,却不得不叮嘱,说:“阿筂,别轻易相信任何人。我不知道沈子业怎么取得了你的信任,但他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人。”
他俊美的脸上神色复杂,“你觉得他像是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的人吗?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绝不会是一时大发善心。该向他道谢孟叔叔会看着办,你以后离他远点儿。知道了吗?”
他一瞬不眨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孟筂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焦躁,也知道他讨厌沈子业,只得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沈延習总算放了心,专心的开起车来。
他知道孟筂还没吃东西,中途停了车给她买了她喜欢吃的蟹黄包和甜豆浆,但孟筂却没什么胃口,心不在焉的小口咬着。
第36章 和我没关系
离家越来越近,沈延習有心想缓和一下孟筂父女间的关系,絮絮叨叨的说起找不到她的这段时间孟其元的着急来。毫不夸张的说,两人翻遍了所有她有可能去的地方,他甚至还去人流量大的车站发过寻人启事,谁也没想到她会就在那么一小店里打黑工。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车子很快驶进了孟家别墅,孟其元早就在等着了。看到女儿从车上下来,他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只化成了一句回来就好。
他知道女儿不愿意见到他,以公司有事为借口离开,临走时拜托沈延習多陪陪孟筂。
他走后孟筂更加的沉默,她明明从小就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但现在却觉得陌生极了。沈延習陪着她回了楼上的房间,她站在门口迟迟的没有进去,隔了会儿后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抱歉阿習,让你担心了,你回去休息吧。”
沈延習的眼底有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是没休息好。他一向讲究得要命,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可乱。而现在头发乱糟糟的长了也无心去剪,不用想也知道这段时间都处于着急焦虑之中。
孟筂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他家里的事儿已经够他烦了,自己却还让他担心。
沈延習拍了拍她的头,微笑着说道:“傻丫头,和我你还客气什么。我回家也没什么事,家里没人,阿姨有事请假回家了,我懒得回去,今天就在你家蹭吃蹭喝了。”
孟筂不知他说的事真还是假,他家里没人的时候很少,她疑惑的问道:“覃阿姨呢?没在家吗?”
沈延習累极,重重的倒在她的床上,闭着眼睛着说道:“她回我外公家里去了。”
因为沈子业的事,他父母彼此之间都不肯退让,已经在闹离婚了。但他们的离婚没那么简单,面临着沈氏分崩离析,所以他父亲一直不肯点头签字。于是就那么一直拖着,他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孟筂知道缘由,一时忧心忡忡。隔了会儿不见沈延習再说话去看他时,才发现他竟就这么睡着了,大概是累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