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送到我床上。
这是不是已经成了她内心的伤疤,所以这么多年她始终无法释怀?
我们两个沉默了一会儿,她端正的坐着,哪怕我揽着她手臂,她都没有如往常那样靠我肩上。
我只好转移话题安慰她,我们快有女儿了。我轻轻摸着她肚子,她舍不得小瑾离开她去上学,没关系,我们不是正在备孕吗?
也许她肚子里已经有个孩子了,她大概没有发现自己情绪容易波动了。
哦,她以为她自己吃了避孕药不会有孩子的。
我也没有告诉她,我把她的避孕药给她换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虽然我现在也有点儿不确定这不是惊喜了。
因为我知道她不想生孩子了,她的心全在小瑾身上,这六年她心都在小瑾身上,从他在肚子里到现在,占了她所有身心。
她但凡把心放在我身上都不会这样,孩子会长大,会离开她,我不会。
我跟她说:“秦伊,你该试着把心放我身上了。”
秦伊看向我的眼神让我有些挫败,那种为什么要放我身上的真实感,就跟刚结婚那会儿,她叫我“明钦哥”一样。
我是她老公啊,是不是我非要每天晚上提醒她一遍呢?
也许是带了情绪,我每天晚上抱着她要到好久,睡着为止,如果她半夜醒来,我就再接着要。
我因着得不到自己妻子的心,占有欲要比平常更强烈了些。
七年夫妻我比了解我自己都了解秦伊,她身体哪里敏感我一清二楚,秦伊哪怕最初不适应我,但在我吻上她脖颈的时候,她便软在我身下了。
明筱归国后还因着这个敢笑话我了。我在秦伊身上留下了标记。
我也警告明筱了,在这个要把她派出去联姻的关头,她最好是低调点儿。
我不让秦伊来掺合老宅的事,明筱这样的脾气没有人管的了,让她们自己折腾去吧。
我让秦伊把工作也放一放,专心在家休息。
我的工作因着年底收尾非常忙,而余念的病也反反复复,国内的医疗总是没有国外好,更何况她还不肯彻底治疗,一天天在熬日子。
生病了不肯化疗,也不肯放下画笔,她是真想透支她余下来的命去画画了。
我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说不怕这么早就死,但她怕死的遗憾。怕死的毫无价值。
说白了还是怕死,想努力证明没有白死。她当这是为国捐躯呢?
怕死为什么不好好配合治疗?
我尊敬她是个病人,不打击她。
余念又问我:“你说我当初要是选择你,会不会不一样呢?”
我跟她肯定的说:“不会的,我不适合你,你如果当年选择我,你就不会成为天才画家,霍家的那些家规、琐事会将你的灵气消磨殆尽。
”
更重要的是余念这性格真不适合我们霍家。她当不了我太太。她与秦伊是完全相反的人。
这句话我没说。
我知自身冷漠,就不去言语伤人了。
第41章
余念现在怕死,把我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但实际上她也知道我这根救命稻草的作用还不如她自我安慰。
余念呵呵道:“你说的对,你最不适合我的是你这个脾气,你现在怎么愈发的独断专行了呢?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啊,你妻子是不是非常迁就你,事事以你为先?”
我眉头微微拧了下:“什么意思?”
余念指着我道:“对,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太强势了,你自己还觉察不出来,不让任何人说话,你这样的脾气时间久了没人受的了你。你妻子是不是越来越不想跟你说话?”
余年这人说话非常直接,直接就意味着难听,我缓缓吸一口气:“你还是关注好自己的身体吧,我不用你担心。”
余念牵了下嘴角:“那不劳你操心,我自己的命我自己说了算。”
她还真准备自暴自弃了。
如果她是我家人,我二话不说就直接让医院动手了。
我看了一眼余年那固执的脸,无法说什么,我也不能逼迫别人的生死念头,最后便嘱咐疗养院的医护人员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我真的希望别出事了。
我的工作真的很忙。这句话说出来很冷血,可这是事实。
余念追在后面喊我说:“好好改改你的脾气啊!”
我原本不想搭理她的话,但回去的路上,我不得不去想,我是真的很差的脾气吗?秦伊这些年都是在迁就我吗?她越来越跟我没话说是这个原因?
我跟秦伊交流的时间确实很少,因为我工作忙。我上面说的那些冷漠无情的话都是真的。
霍氏集团庞大,越大的公司管理就会越重,哪怕已经百余年,所有一切都在正规的路上走着,可时势在随时变化,更要跟进时代的步伐。
这几年我都忙于新AI开发,新项目总要投资精力,所以跟秦伊见面的时间就只有晚上。而且都是晚上九、十点之后了。
而那时候那多都在床上了……
那……是秦伊怕我的时候。
秦伊这些年真的都是迁就我?
有一个答案在我心里清晰的响起。
床上是。
我闭了下眼,不想想了,已经到公司了,等忙完公司的工作,已经不早了,我赶紧回家。
回家后跟秦伊聊天,尽可能的想改改我的脾气,但秦伊被小瑾的事占满了心,没有在意到我的改变。我只好不动声色的收回去了。
年关越来越近,疗养院里都开始布置新年了,一切都是喜气洋洋的。
唯独余念。
她不肯接受治疗,只用最基础的治疗根本维持不住,而现在天气越来越冷。
余念就是因为又烧昏迷了,医生给我打了电话。
我来看她的时候,她醒了,但是她不顾自己身体,竟然还站在窗户前看外面的雪景。
我劝她躺下休息下,余念指着窗外跟我说:“想出去走走。”
这不可能,今天外面下雪了,这种天别说护士不让她出去。我也有常识。
我顺着余念的视线往外看,疗养院的员工们在雪地里热火朝天的装扮新年,把梅花树上挂满小红灯笼,余念这是羡慕了。
她看着她们喃喃道:“时间过的真快,又一年了。要是我有家人,现在应该是忙年了吧?我不知道能不能过这个年?”
我深吸了口气,跟她说:“等你身体好点儿了,明天晴天了就让你出去忙,你要是想动手,剪纸吧?”
找点儿事干,别胡思乱想,什么有今年没明年的。
“你家里也开始装扮新年了吧?”她又问我,我点了下头,并不隐瞒她什么,余念又不是小孩,骗她,她还会觉得我可怜她,她以前的口头语就是,不用可怜我,我不用任何人可怜。
她看着我笑,笑的莫名哀伤,突然的问我:
“她是什么样的人啊?”
我顿了片刻才明白她是问秦伊。
我也笑着跟她说:“她是个心软又善良的人。聪慧温柔。”
还很可爱。
这句话我没说,这是我对秦伊藏在心里的感受,跟秦伊表现在外人面前的不一样,这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的。
余念盯了我一会儿笑了:“我就知道,看你现在这个脾气,就知道她很好,事事迁就你,以你为先。”
这种话说一次就行了,我已经在改了。
我让护士送来了剪纸,余念却没有看,摸起了桌上的烟盒。
我是真的不知道劝她什么好了。我知道她痛苦,心灰意冷,需要东西麻痹自己,但能不能不要再作践自己身体。
“霍明钦,你很爱她吧?”
我顿了下。
我是真看不太懂余念想什么,心理学家说男人跟女人想法从来都不一样,甚至是南辕北辙,在我看来,余念对我的感情早已淡化,也许是她病重生出的脆弱吧。
我正想着的时候,余念熟稔的点起了烟,笑着看我:“怎么我在你心里是这么格局小的人吗?你连爱你的妻子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吗?还是你准备可怜我啊。”
余念越发的顺着干往上爬了,一张嘴得理不饶人。
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当然爱秦伊,这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吗?
看我们霍秦两家稳稳的股值都看得出我们俩婚姻的稳定。
婚姻稳定,感情稳定,夫妻生活和谐。
每次老宅聚会,我弟妹她们都还拿这个取笑我呢。
她们不用取笑,秦伊是我妻子,我爱我的妻子天经地义。
我是在想怎么回答余年,倒也不是可怜她,我先指着她的烟说:“掐了吧,对身体不好,你一会儿该吃药了。”
余念追着我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我也痛快的告诉她:“对,我很爱她。”
余念把烟掐灭了,对着我笑了:“这才对嘛,我想我曾经喜欢的人一定会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她又补了一句:“那我就放心了。”
这话又跟交代遗言似的。
病人是真的不可理喻,余念这样固执的病人更是变本加厉,她有她自己的一套言论,油盐不进。
护士送来了药,我跟护士道:“把她的烟收了。”
我跟余念又道:“你好好听医生的话,还有不到十天就是新年了,我接你去我们家过年,明筱非常喜欢你,我妻子对有才气的画家更是欣赏,如果你喜欢她的繁星画廊,可以再举办一次画展。就是老宅有点儿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