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在楼上恶心我、痛恨我的家庭,却不曾想她以最好的状态下楼了,是我把她想的太弱了。
明筱嘴巴都张到塞下鸡蛋了,我知道她惊讶什么,秦伊平日里都是素雅的装扮,而今天这样出众的装扮就足够惊艳她们了。
明筱连连说好看,说以后就这个装扮,还把我扁了一顿,说秦伊不这么打扮是因为我老古董的思想。
我不想跟她掰扯,我是喜欢秦伊素雅如月的样子,但她这么好看我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我也说她好看,但秦伊还是不看我,她一点儿都不想见我了。
我也转身离开了。
大年初一在公司上班的人大约只有我。
我没有跟明湛解释,我只是懒得去应酬那些局罢了。
只是拜年的电话很多,余念也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拜年。
她气色还不错,好像还化了妆,大概是真想开了。
既然她想努力生活了了,我也祝福她新年快乐,早日康复。
余念看了我身后一眼:“你这个时间工作不用陪家人吗?不用陪她吗?还是人家嫌弃你了?哈哈。”
她干笑,破天荒地的还有些不自然,问的话都是关于秦伊的,她是担心秦伊?对秦伊愧疚?
愧疚秦伊什么呢?
我想我应该是做错了什么,我应该早一些跟秦伊解释。
哪怕秦伊不在意,我也应该跟她说余念的事,跟她说是我帮助余念回国的。
哪怕我回国后依然去看望余念是因为她昏迷不醒、医生通知我以防不测,我都应该跟她说;
哪怕仅有几次我也应该跟她说,不是怕她担心而认为没有必要。
女人要相对敏感一些,我要是早早的跟她说清楚,也许她就不会跟我离婚,也许她会看在我还算坦诚的份上试着再跟我过下去,不会想起我所有的不好。
可惜一切都晚了,我昨晚把一切都毁了。
一步错,步步错。
我心里很沉,挂了电话后坐了一会儿才开始工作,早点儿把这艘巨大的轮船完整的交给别人。
工作到晚上,我没有想到余念又给我打来了电话,这次不是拜年了,而是给我添了一把火。
我已经是架在火上烤了,余念给我添了最后一把火。
余念跟我抱歉的说:“我早上看你那个样子觉得出事了,我本来是想着去跟你妻子解释下我们的关系,想跟她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我给你搞砸了,对不起。”
我心沉了下,问,你说了什么。
余念看了我一眼道:“我撒谎了,我没有替你好好维护你的婚姻,我在看到你妻子的那一刻羡慕嫉妒恨,她那么美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女,不曾被这个世界伤害过,婚前有父母疼爱,婚后有你呵护,眉目里是淡定从容,我强烈的嫉妒她,所以我没有告诉她你很爱她,对不起。”
我听着余念那些自以为是坦诚又犀利的话,心跟刀割一样,余念啊,你大概不知道你说的每一个词都扎在秦伊心上了。
秦伊婚前也许是锦衣玉食,但父母呵护并没有,秦家那样的家族对女孩子家教极严,她的存在意义就是联姻;
而婚后秦伊在霍家操持了7年,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而我自以为对她的呵护对她来说是恶魔附体。有不如没有。
余念还在继续坦白:“我还跟她说了当年我们俩的爱情故事,听起来像是被父母棒打鸳鸯。而你们两个的婚姻是联姻,所以十年后的今天,我回来了。你妻子听的时候一脸的平静,霍明钦,她爱你吗?”
余念像是一个旁观的审判者,可她拿着刀要把所有人的心都刨开。
我看着手机那头脸色淡定的余念,声音冰冷:“还有吗?”
余念也继续说:“你妻子用平静的语气问我来找她是不是问你,她让我自己联系你,她说她不干涉你。”
我闭了下眼,如果我是秦伊,我也会那么说的。
余念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任谁听了她这样的话会说好话呢?
秦伊已经是很好说话的人了。
我看着余念嘲笑我:“霍明钦,你这个老公挺失败的,你的妻子对你非常理性,于是我就忍不住想试试她。替你试试。”
我盯着她:“你怎么试的?”
余念凭什么要替我试?
我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一码归一码,我对她病情帮助仅限于朋友。她没有权利插手我的婚姻生活。
我对个人生活及工作分的很清。
没有人可以插手我的生活,当年我母亲插手,我都警告她了。
我沉着脸看着余年,余念还在笑,这次是自嘲:“我跟她说我不拆散你们俩的婚姻,我就是只借你一年,让你偶尔来看看我,在我死的时候给我送终,了我死之前的遗憾。”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余念,你想干什么?”
且不说我跟她已经结束了,就只从道德观念上上讲,我是秦伊的老公,不是别人可以借的。
我不信余念对我还有什么爱意,她不过是太傲,拉不下面子,她的人生词典里容不下‘失败’两个字。
她跟我的故事早就在十年前结束了,她想翻出来不过是因为当年她亲手割断的,没有修成正果,没有她所谓意义里的成功而已。
现在口头上赢了,有意义吗?
她这么伤秦伊有意义吗?
伤了她现在又跟我说,是想干什么呢?我看着她眼里闪烁过灰烬前残余火星似的疯狂。
她看着我说:“霍明钦,你不想知道答案,是早就猜到答案了?挺好,你同我一样的自私自利,是一切为利益为目的的人,这样的人怎么配有真爱呢?”
我就看着她,天才与疯子一线之间,我以前知道余年性格偏执,但还是理性的人,却没有想到十年后她有拉着所有人垫底的疯狂。
人惧怕死亡,临终之前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自暴自弃,毁天灭地。这属于疯狂人格。
余念把所有疯狂都输出后,终于摊了下手:“霍明钦,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大概我天生就是这么可恶,自私自利吧,你放弃我吧,让我自己自生自灭吧。”
我点头:“好。”
是我过去多虑了,这样的人不会自生自灭。如果有可能,她将会是活的最痛快的人。
那些性格良善,考虑诸多的人才是活的最痛苦的。
电话挂断前,余念喊了一句:“霍明钦,你恨我吗?”
我把电话挂断了,余念想错了,让我恨她,她还不够格。
从始至终,都不够。
余念也不用拉我下水,我已经知道,我跟她从来都不是一样的人。
在她昏迷不醒弥留之际的时候,哪怕我工作再忙、再觉得她麻烦,我都去看望她了。
哪怕我因着离婚心情很差,我也没有对着病人发火,推卸责任。
我知道最基本的人道主义,我是一个正常的人。
我再自私自利,也不会拉着别人毁灭。
第45章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一片冷肃。
一路上都不知道回家要说什么。
老宅里依旧灯火辉煌,秦伊坐在琉璃灯光下,正在跟明筱讨论今天画展的成果,脸色平静柔和,带着淡淡的笑容,在温暖的光影里,岁月静好。
跟我披着寒霜,一脸的肃杀,截然相反,我也觉得我自己格格不入,愈发像一个闯入她世界的暴徒。
秦伊依旧是那群人中第一个发现我的,但她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
明明她应该愤怒的朝我质问‘那个女人是谁’的。
但她不会问,我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问我了。
我坐到她旁边,也没有打破她们之间的宁静祥和的气氛,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听着她们几个聊今天的画。
回到卧室后,她也如往常那样给我在沙发上铺被子,侧脸如画般安静,情绪稳定、是把所有一切都容纳并接受了的人。
我在她面前提什么都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我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握她手腕,在她展开被子的时候,跟她低声说:“对不起。”
我把那句‘我是你的老公,永远都是’咽回去了。
我怕说了秦伊恶心。
她一定恶心透我了吧?
她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问,手只微微一顿,淡声跟我说:“没关系。”
这一句话我便知道未来的日子要拉长战线了,我必须要放她的手了。
正月十五过后没两天,秦伊一心想要的离婚证书就拿到了。
出来后,我问她:“一起吃个饭吧?”
她拒绝了,到底还是有让她放不下的,她嘱咐我好好照顾小瑾。
这是自然,我答应她,我以后可以两地长跑,小瑾上精英周课,我会每周末赶回来的。
我不会让她在国外的时候还要挂念小瑾。
她在国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孩子。
我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内心复杂。
我想要送给秦伊的惊喜,现在终于只剩惊了。
希望秦伊知道有孩子的时候不要太难受,可以骂我,别伤自己的身体。
我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虽然国外那边我都给她打点好了,虽然我以后也会住在法国,可我知道,一旦当秦伊知道她肚子里有个孩子,她就不会让我见她的。
对,让王妈跟着她,她应该能适应的快一些,也有个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