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误。”他磕绊地解释,“伯母...李姨。”
“没事儿。”李教授笑,“你这孩子,怎么脑门还出汗了?”
“热的。穿多了。”他忙抽了张纸,把额头汗擦了擦。
旁边李佩央换了支新筷子,一声不吭地埋头吃饭。也在“做贼心虚”。
两位教授是趁五一假期来看女儿的,在这住了五天。李佩央和周庚礼陪他俩逛了逛附近的景点,拍了很多照片。
送他们上飞机那天,在停车场,周庚礼就捧着她的脸亲了好一阵儿。
回到家更是一路从门口,亲到沙发上。
“也别寒假了。”他“欲求不满”地靠在她身上喘气,“就暑假吧。我跟他俩坦白。”
“别。”李佩央有点不忍心地告诉他,“我妈她不太喜欢你们家。你在的话,她有些话会不好意思说。”她爸妈一直希望对方家庭背景简单一点。
“家里是家里,我是我。”周庚礼抱着她说,“你放心。阿姨肯定满意我。我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
李佩央揉着他头发,更不忍心了,“S大也有几个老师家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都一个学校,还是同事,还家庭简单...
“...”
“那你得向着我。”打不过就耍赖,周庚礼亲她的脸,一下又一下,“你不能选别人。你只能选我。”
她不说话,他就继续亲。亲她脖颈,亲她耳朵后面。
痒得她发笑,招架不住只好答应,“好,我就选你。”
***
一转眼,当年的孩子都长大了,二十五六岁正是适婚的年龄。
年前,一连几次相亲,安杨头都相大了,他更头疼的是,那天他按约来到俱乐部里的茶室,一推门,一个眼熟的姑娘坐在那里,闭目听歌。
吓得他直接退了出来。这不是他发小的那个“神仙表妹”嘛?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安杨确定了下房间号,没错啊。这几间屋据说风水好,总有人在这约相亲。
他赶紧给周庚礼打了个电话,“什么情况啊,老哥?你不是说你岳父岳母认可你了吗?怎么你表妹今天还跟我相亲呢?”
“相亲?你说谁?”接电话时,周庚礼刚熬完一个夜,准备补眠,一听,从床上跳下来。
他边换衣服边冷笑说,“行啊你安杨?你撬我墙角?你俩相亲,我给你俩当伴郎呗。”
“你吓死我了,兄弟。”安杨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也很无奈,“我都没敢进去。给你守着呢。你快来吧。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女朋友。”相亲他也不乐意相啊。
“有女朋友你还相亲。”渣男。
周庚礼一脚油门到了地方,门口也没人敢拦他。
他开始以为安杨看错人了,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还是亲自来看看吧。一推门,还真是她。
李佩央睁开眼看见他,也很诧异,“表哥?你怎么来了?”
“来和你相亲啊。”周庚礼有点生气了,什么意思?怎么还背着他跟别人相亲呢?该不会是替人来的吧?那也不行啊。
相亲又不是过家家。
这几间茶室确实是常有人预约来成就姻缘的,但她不是。李佩央以为他在开玩笑,还笑着说,“哦,那请坐吧,周先生。”
“不过表哥,相亲都要做什么?”她还真好奇。
“相亲啊。”某人坐在对面,大言不惭地给她讲解,“相亲就是,你亲亲我,我亲亲你。”
他说:“央央,这次你得先亲我。你和别人相亲还不告诉我,你得哄我。”
“...别人是谁啊。”李佩央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眨了眨眼,“我,和谁相亲了?”不就是和他嘛。还是他不请自来的。
“...”她不会说谎,周庚礼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就知道事情乌龙了。安杨耍他?他图什么呢?
对面,李佩央对他的突然出现也存疑,便问道:“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跟踪我?”
“没有!绝对没有!”他怎么能会干这么浑的事呢。再说他俩都快订婚了,他费这个劲儿干嘛?
周庚礼拿出手机,不行,他得给老安那个混蛋叫回来,当面跟她解释。刚要拨号码,对方信息发过来了,【抱歉兄弟!看错房间号了。看成昨天的了。打扰你俩了!回头我给你俩当伴郎。】
这混蛋。周庚礼把信息给她看,忿忿地说,“央央,咱们结婚不请他了。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他也不是故意的。”李佩央明白缘故后,把手机还给他,“过年之前家里总有人来拜访,我来这里躲清净。我最近在和妈妈学修禅。”
修禅行,心静。“但也别修太深。”周庚礼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咱们尘缘未了呢。”还有“情债”在身呢。
“嗯。”见到他,李佩央就知道,她修不下去了。六根没有一处清净的。
“我们去哪?”跟着他上了车,李佩央问他。现在时间还早,也没到饭点。
“先回家。”他真累了。
“央央,我睡一会儿。你饿了,就叫我。”
一起躺到床上,周庚礼搂着她的腰不撒手。
李佩央摸摸他的脸,“你昨晚没睡好吗?”
“嗯。没睡。画画了。”
“画什么?”
“保密。”他把脸埋在她发间,眼皮越来越沉,呼吸匀长。
李佩央没再问他,抬手揽住他的背,陪他一起又睡了一觉。
醒来时,又是一阵唇齿缠绵。
他还振振有词:我们今天相亲嘛。刚算我亲你,来吧,这次换你亲我。
***
过年前一天,李佩央见了他母亲。她们俩单独约见的。
起初,她还以为她是有话要嘱咐她。
结果她开口,是问她,他们俩未来的规划是什么?
李佩央想了想,她硕士还有半年毕业,“继续读书吧。”至于在哪读,她还没想好。不过最终,她还是会回国的。她爸妈在这里,她有牵挂。
“那他呢?庚礼有没有跟你说,他打算做什么?”
“嗯。他也有规划。”但这个规划,李佩央知道,周伯母她应该不会喜欢...
周母柔和道:“佩央啊,我今天来见你。是想说,成家立业。你们既然要成家了,那你能不能帮伯母劝劝他,让他回家来,帮家里做点事情。家里的生意也需要人管理。”
李佩央抿住嘴唇,沉默了片刻,摇头,轻声说:“抱歉伯母。我不能劝他。因为他说过,他不喜欢。”
“我喜欢表哥,我不想让他活得不开心。”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以她的开心为主。她也是。她也很在意,他会不会感到幸福。
周庚礼站在门口,刚开一条门缝就听见她这句话。
“可是你们都长大了。开心是小孩子的想法,大人需要承担责任的。”周母还想说什么,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行了,妈。”男人走进来,径直坐到李佩央身边的位置,“我是你亲生的,你都劝不动我。她就能了?”
她确实能。周庚礼把一盒草莓味的糖塞进她手里,心想,李佩央要是真劝他,他肯定真听。但她选择了不说。真好。他的爱,她一点没辜负。
李佩央接过糖,很惊奇,“这糖不是停产了吗?”这是她曾经的家乡,海城那边产的,一种传统制法的糖果,用的是本地的甘蔗。
“嗯,品牌被人收购了。又重新开了生产线。”他说,“你尝尝味道变没变?”没变他就投资,让它一直产。
“嗯。”含着糖果,李佩央有“正当理由”不发言了。说到底还是他们家的事情,她不该参与。
之前,她跟爸妈坦白时,她妈妈也叮嘱过,说她不是八面玲珑、精明能干的人,并不适合做他家的媳妇。她要真决定嫁了,就专注过好自家的小日子。什么时候都要记着向内求,别让外界干扰自己的本性。
“妈,你有空还是想想什么时候去胡叔家提亲吧。”周庚礼一把揽住她肩膀,跟对面的人正言正色道:“我得先对她负责任。”
“你...”周母被他噎住,看了看他的手,沉默了几秒,恢复了平常,拿起了包,“我和你爸在商量了。我先走了。”
她出去之后,李佩央踢了他一下,“负什么责任啊。”他们什么都没做过。
“我亲过你啊。亲了你,不得对你负责?”周庚礼回头,笑着又把她压倒在怀里,“你什么意思,李佩央?你亲了我,就想跑啊?”
“晚了。”他说,“你现在再想跑,我就去找你胡叔和李姨告状。我蹲你家门口哭。”
“无赖。”李佩央笑着用指尖点了下他鼻子。
...
除夕那天晚上,春节联欢晚会刚刚开场,卧室里的手机响了。
李佩央回屋里接电话,果不其然,是他。
“李佩央,看楼下。”
她趴到窗户边,一个小雪球砸到她窗棂上。
“表哥,你好幼稚。”
周庚礼抬头看向窗边的她,笑着问,“幼稚的人邀请你去放烟花,来不来?”
“五环以内不能放烟花。”
“仙女棒。”他说,“下来吧,小仙女。给你带围巾了。”
李佩央嘴角弯了又弯,点头说,“那你等我一下。”
她拉开衣柜取羽绒服,穿上厚厚的棉靴,还有手套,跟他们打招呼,“爸妈,我出去一下。表哥在楼下。”
“噢,去吧去吧。”
李教授放下拌着的饺子馅,从厨房出来,又帮她理了理头发,“穿这些够吗?外面冷。等会儿玩完,记得叫小周上来吃饺子。”
“好。我等下问问他。”他不是每次都有时间。往年也有过来看她一眼,给完压岁钱红包就走的,但是他年年都来。
“不用问。今年我面和的都是四个人的。”胡教授从客厅里出来,刚要提醒她今天重要,一抬眼,人都已经出门了。真是闺女大了留不住。
他回屋也开始偷摸给自己戴帽子。
“哎哎,你老头子穿衣服干嘛啊?”
被抓住现行,胡教授难为情地笑笑,“小周今天不是要求婚吗?我怕他没经验,我跟过去看看。真有问题,我能指导一下。”
“你得了。你哪来的经验?”李教授训他,“你当初求婚,不也就把我往民政局一领。”
她说:“你赶紧把衣服脱了。过来帮我包饺子,再剥个花生。好好想想,再过多久,咱们就能抱外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