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让俯身,视线流转在她眉眼之间,尽是干净明亮的纵容:“不用追,勾勾手指就可以了。”
自己怎么会被人珍视至此,就连不着边际的玩笑,他都一副听之任之哄她高兴的模样。
林姰心底有个疑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出口:“裴清让。”
“嗯。”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被人喜欢的、还被人喜欢那么多年。
裴清让淡声:“我第一次见你,不是高一开学,而是中考完的暑假。”
林姰蹙眉。
像他这样让人过目难忘的男孩子,她高一开学那天就被惊艳到——军训场上,秋天日光兜头而下,男生个子高高的,五官如刀刻般立体冷峻,军训服腰带一扎腿长惊人,帅得身边女孩子吱哇乱叫。
如果她在此之前见过,怎么可能?
“那天你应该是辅导班刚刚下课。”
中考过后的暑假,他还未成年,找不到正经兼职,只能打一些类似发传单的工。
他不放心妹妹自己在家,只能带在身边,裴樱很乖,就在辅导班报名的地方等他,因为唇腭裂的关系,她的脸上总是戴着儿童口罩,即使那天气温已经超过三十度。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熊孩子,凑到裴樱身边:“你为什么戴口罩?不热啊?”
说着,调皮捣蛋的男生就把裴樱的口罩摘了。
下个瞬间被惊得爆出一声粗口,紧接着就开始喊自己的同伴来看。
裴樱伸手去夺口罩、因为个子太矮够不到急得要哭了。
他扔下一摞传单大步走过去,恨不得拎起男生的衣领扔到电线杆上挂着。
就在这时,被举高过头顶的口罩被人抢下。
男生冷不丁被人推到一边撞到电线杆,疼得龇牙咧嘴。
冷冷清清的女孩子,脸上没有表情,蹲下身看着妹妹的眼睛,嘴角缓缓弯出一个安抚的笑:“呀,从哪儿来的小精灵。”
她的动作很轻,语气也很温柔,小心翼翼把口罩挂回妹妹的耳朵上:“怎么自己一个人?”
“哥哥在打工,”妹妹转头,已经看到隔着一条马路的他,“哥哥来了。”
女孩点头,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那我走啦。”
那是他们见的第一面,她和他擦肩而过。
“第二次见你,是高中开学那天。”
他没有想过还会遇见她,虽然班里还有空座位,却还是径直走到她身边,问:“同学,这儿有人吗?”
换来她冷冷淡淡一瞥:“没有,你坐。”
他并没有要喜欢她,只是注意力总不自觉被她吸引,慢慢发现——
她的成绩非常好,她拒绝人不留情面,她喜欢吃无花果。
她说起外婆的时候笑意和嗓音都柔软,她喜欢学校门口的红豆蛋烘糕。
她喜欢在批改试卷对答案的时候给自己写“你超棒”。
她也喜欢在考试考好的时候,奖励自己一块小蛋糕。
她说出国这件事,是“出得去不是本事,回得来才是本事”。
她不喜欢在人多的时候去食堂,她总是忘记带伞又总是没有人来接。
她因为爸爸妈妈把小狗送走,贴了一星期寻狗启示,眼睛又红又肿……
他并没有想要喜欢她很多年,只是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人,再也没有一个人像林姰,有多坚硬,就有多柔软。
林姰从来没想过自己在裴清让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在得知他的白月光是自己之前,她一度认为,被他暗恋的人应该是一个非常温柔非常美好的女孩子,不像自己,浑身带刺、内心潮湿、心底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阴雨连天。
可是,尖锐冷漠浑身带刺的自己,在他眼里却是截然相反的鲜活、明亮、值得喜欢。
她抿唇,语气轻轻地问:“也许我已经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呢?”
“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裴清让俯身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从头开始喜欢你。”
他的存在,仿佛是命运要跟她证明:这个世界上有人爱你,有人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就仅仅因为你是你。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视线相对,呼吸交错,林姰勾着裴清让的脖颈,迫使他躬身,仰头吻了上去。
从阳台到客厅,再到裴清让坐在沙发、她跨坐到他的腿上。
四下寂静的夜里,朗月悬在天边洒下一室清辉,狗狗也睡着,空气里只剩细细密密令人耳热的接吻声。
从最初嘴唇的厮磨、吮吸,到他的舌尖抵开她的双唇,唇舌纠缠吻不断加深,氧气越来越稀薄,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扑面而来的清冽气息。
裴清让修长禁欲的手从她脸侧下滑到脖颈,长发被撩起,薄唇顺着脸颊轮廓一点一点亲到耳后、脖颈,气息灼热,可无名指上的婚戒又是凉的,林姰的睫毛轻颤着、如同振翅的蝴蝶。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看裴清让吻自己时的样子,从她的角度,男人皮肤白皙、眉眼睫毛却是水墨般的漆黑,挺直鼻梁抵着自己颈侧下滑,像蛊惑人心的吸血鬼。
当他启唇,含住的不是脖颈动脉而是锁骨,那块的皮肤很薄,吮吻的触感如此清晰,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在身体里四下散开,变成难以言喻的痒意。
林姰咬住下嘴唇,意识到今天晚上似乎会发生一些别的事情,裴清让的指尖已经挑开她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因为这样的坐姿,她能感知到男人身体的某些变化,眼睛下意识往下看……
裴清让却在这刻停下所有动作,额头抵在她颈窝,低低的喘息声让她脸红心跳。
“裴清让,你……”林姰开口,才发现嗓音软得不成样子,如同黏腻快要融化的蜜糖。
裴清让给她扣上那两颗扣子,就只是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肌肤,林姰就不受控制地战栗。
接
过吻,他的嘴唇很红,他软着声音跟她确认:“吓到你了?”
林姰摇头,片刻后小声问了句:“裴清让,我们不洞房吗?”
她很害羞,嘴唇被厮磨到红润充血,那双剔透的瞳孔里,却很是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她总是可以,眼神无辜地说一些让人失控的话。
裴清让没好气地捏她脸,无可奈何道:“你真是什么都敢说。”
林姰在言语上向来是个巨人,无知者无畏:“我还什么都敢做呢……”
裴清让耳朵红透,那抹无处隐藏的红从脖颈蔓延至衣领深处,他偏开头低低说了句:“家里没有。”
原来如此,林姰脸颊滚烫,又觉得,高岭之花裴清让对抗原始生理冲动、想做什么却不能做的禁欲模样,非常性感,非常秀色可餐。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手指还要玩他红透的耳朵,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哪有婚房不准备安全措施的……”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着,线条肆意而凌厉,脖颈处隐约可见暴起的青筋:“我暗恋你的时候,勉强算个正人君子,在一起之后,可能会是个混蛋。”
那往日清冷没有杂质的眼睛,此时也染了薄薄一层情欲,眼神却深沉而克制、看她跟看什么宝贝似的:“如果提前准备,我怕会对你做坏事。”
第61章 痣的位置
在此之前,林姰从来没有把裴清让这朵禁欲系高岭之花,和“混蛋”、“坏事”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
清风朗月一般清澈温柔的人,干净到冷淡的地步。
她第一次亲他被他偏头躲开,后来接吻的时候别说乱摸、就连抱都不肯抱自己一下,甚至每次都是自己主动,她很难不觉得,裴清让对自己根本没有感觉。
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是这个人的道德底线太高,对自己严苛到极致。
喜欢那么多年的女孩子,睡在他身边、坐在他腿上,他都能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很难想象是有多禁欲克制,而这种禁欲克制,不过是因为不想她有一点点不自在、不舒服。
林姰觉得他这副眉眼清冷耳根红透的模样,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很招人,问他:“难受吗?”
男人额头抵在她的颈窝,呼吸和柔软的发茬扫在肌肤、弄得她有点痒,闷声回了句:“还好。”
胸腔沉闷的撞击感,一下比一下重,林姰有点心虚,先是看了一眼阳台的未成年小狗,确认小狗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才低头,在裴清让通红发烫的耳边吻了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可以对我做坏事。”
裴清让轻呼出一口气,是真的被她气笑了,气笑了还无可奈何的那种,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林姰,你要是不想哭,现在就不要说话。”
林姰睫毛扑闪,瞳孔透着害羞和不知轻重的好奇:“帮你?”
轻飘飘一句话,就让裴清让逐渐平息的心跳重新变得疯狂。
就在林姰以为他不说话是拒绝的时候,身体迎来失重,裴清让直接抱着她起身。
雾蒙蒙的浴室,氤氲着林姰刚才洗澡时没有通风留下的湿气,如同某种催化剂。
裴清让把林姰抵在墙上接吻,却也不忘把手垫在她脑后,另一只手带着她的手往下……
心脏砰砰直跳,嘴唇被含住夺走所有注意力,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掌心陌生的触感还是让林姰神经一瞬绷直,头皮都在发麻。
她想低头,从两人紧贴的身体缝隙往下看……却失败了。
裴清让把她圈在怀里,额头埋在她颈窝,克制压抑的喘息声烫红她的耳朵。
偏偏男人清冷的嗓音里还是有种少年人的青涩劲儿,闷闷说了句:“不要看,会有点丑。”
林姰害羞得快要死掉,却也想笑,觉得这个人真的可爱死了。
墙壁上水汽难以消散,低低的喘息声中热意翻天,男人的身躯像一堵温热坚硬的墙,尽是沉沉的压迫感和侵略性。
后面她在温柔磨人的亲吻中快要站不稳,人伏在裴清让怀里,全凭他揽在腰上的那只手臂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见裴清让在耳边说:“给我吧,别把手弄脏。”
等回到卧室,林姰已经困得不行,但脸颊的酡红一时半会无法消散。
她在裴清让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脑袋里想的全是——她早晚要把裴清让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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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在林姰睡到裴清让之前,东恒的项目到了最白热化的阶段。
新闻发布会的召开时间定在五月下旬,现在在紧锣密鼓进行车辆的最终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