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发无损。”
他得意地扬眉。
“七殿下,请进。”
居室内传来帝师清寒的嗓音,阴萝一个撅臀,把赤无伤撞开了。
“嘿,你还敢占小爷便宜!”
“嘭!!!”
阴萝反手就将门给关上,锁上,险些没夹坏对方的鼻子。
帝师张悬素的学宫居室同样清寒,案上设着一方礼乐大鼎,袅出细缕的檀香,他正容亢色地批阅着学子的文章,偶尔掠起一丝显圣的文气,将他手腕照得如水晶白菊一般莹澈素冷。
他眼皮都没撂开,“放桌上。”
啪!
半身高的纸扎嘭的一声砸了案,连帝师腰后的素发都飞舞一瞬。
阴萝满怀期待看他伸手,指尖停在了最上面,然后手腕急落,准确抽出倒数第二张跟第五张。
蛇蛇:?!
嗷!他爷爷个腿儿!这检查罚抄的手法跟她前师尊的一模一样!还是说天底下的先生都是这样无师自通,能一眼看穿学生的诡计?!
帝师垂眸。
嗯,不出所料,空白的。
“伸手。”
他抽出一方戒尺,两指宽,玉白质,渗着幽幽的寒气。
阴萝噘嘴伸出来。
帝师没有多想,戒尺随之劈落。
“呜呜,好痛,呜呜,先生,你要对我做什么,呜呜,不要打人家,人家,人家听话就是了!人家还小,被,被打坏了,可就不能用了!求求先生开恩啊,不要弄坏人家!”
帝师:“……”
那戒尺分明还悬在掌心的一寸之上,这猫猫瞳就已经哭得死去活来,活去死来。
“七殿下,休要胡搅蛮缠。”
阴萝抽着哭腔,鼻尖冒着一点儿花苞似的粉衣,眼眸被洗得格外明亮,“先生,我实在是写不完了,我可以贿赂您吗?”
帝师无悲无喜,“七殿下想要怎样贿赂?”
“哪,这是牙豚,给你烤着吃,炸着吃,蒸着吃都行。”
阴萝先掏出了一头肥嘟嘟的长牙小肥猪,牙豚,又名当康,是奇珍异兽的一种。
“牙牙?”
牙豚不懂,但主人既然把它拿出手了,那说明它也是很上台面的一只小牙豚,它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给主人丢脸。
无奈牙豚除了吃就是睡,偶尔才能在外打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它憋了半天,最终背过身对着帝师,露出了自己的小圆尾巴,以及丰满小翘臀,它主人昨晚心火旺盛,就是抽着它的小翘臀才安然入睡的,想来我牙豚除了做烤乳猪宴,也是有几分过猪的姿色。
帝师眉头跳了跳:“……”
“唷,您不满意呀?没事,我还有后招儿!哪,别怪学生没有孝敬您啊,听说您这些年来一直在教导社稷学宫,也没时间去找个师娘,可不得憋坏了,从头到脚都冒着火丝儿呢,学生理解,理解!”
阴萝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掏出了数十个形状各异的瓶子。
“学生正是急您之所急,忧您之所忧,呕心沥血,披肝沥胆,给您凑出了这世上最烈的二十五种失身药,定能让先生宾至如归——”
在蛇蛇看来,越是严苛到极致的,就代表他守得最深,压得最紧,当然,也最闷骚,这一点已经在她前师尊征圣帝君那里验证过了,原以为是万古高悬的长明月,暴泄起来都能把她给淹到灭顶的。
如今头顶上又有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先生,是很要命的。
阴萝想到还要在他手底下混个几年,蛇脑就一阵发紧,还不如改造一下这学宫先生,让他成为自己人!
什么失身?什么宾至如归?
帝师张悬素从未遇过这般放浪形骸的恶劣门生,他严厉斥责。
“汝甚荒唐!!!”
“哪里荒唐啊,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先生都开化万民了,怎么还能腐朽如枯木呢?”阴萝振振有词,“先生您是天乾之体罢?若您需要,学生定当尽心竭力,为您寻找最适合您的地坤美人!”
见她犹在恬不知耻谈着男欢女爱,帝师张悬素的厌恶抵达最顶处,他玉镇戒尺往阴萝面上一摔。
“啪——!”
居室陡然寂静。
牙豚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连忙收敛起了自己的长牙,躲进了纱罩里。
蛇蛇:?
蛇蛇:??
我被甩巴掌了?!
这破天荒的第一例,让她脸儿都不带偏的,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那嫩水白桃似的脸庞迅速浮起了一道戒尺的痕迹,还肿了起来。
“你打我?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哪怕是揍屁股都没有扇脸让她来得耻辱,阴萝掌心挨着红肿处,满脸不可置信,双眼闪烁着一层细碎的水光。
不是被扇哭的,而是被这一掌耻辱气哭的。
“七殿下随心所欲,无法无天,既然不想尊师重道,这社稷学宫也容不得您了,请回。”
帝师张悬素刚冷脸转过身,突然一股暴烈冲上了他的后膝。
“嘭!!!”
他朝前撞上了那一座笔墨山里,案中大鼎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几乎是半趴了下来,下颌又被两指凶蛮捏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开了他的唇口。
“您再说一遍,您要我回哪儿呢?”
这回暴烈冲上他双眼的,是一张布满翳阴的少年脸庞,大约是背着光,连精巧无害的晶石猫瞳都罩了几分鸦色,那编发则是用一根雀头青的丝绦缠起,长长的韧硬的少年细辫跟柔软的穗花,一起垂落在师长的颈后。
此时阴萝还品尝到了嘴里的铁锈腥味,她伸指搅进去,果然挨着戒尺的那一侧,内壁全破了,全是绒絮状的血肉。
她被疼笑了,愈发暴戾地扬眉,“这破学宫还容不得本殿下?”
所有的一切都是快得让帝师来不及反应,这少年学生掐着他的双唇,就如一条沙蟒,掀起狂风巨浪,狠狠撞了进来,狼烟滚滚,狼藉遍地。
“唔!!!”
学宫帝师那水镜一般波澜不起的双瞳,几乎要被这一幕反复震碎当场,而侧面的焚香大鼎,原本该净心,守礼,表率天下的,可那模糊的鼎面,则是隐隐约约照出那一霎间,这天宫仙人被推得被迫扬起,迎合天风的身腰。
常年紧得容不下一根手指的日月万寿腰封,同样被勾扯得凌乱,中门大开。
那雪晶白菊的手腕剧烈地挣扎,摔落,砸出一道道血印,最终被少年学生掐着,态度极其蛮横,翻折过师长的头顶。
“你——!!!”
当这无法无天的双唇离开,他鼻息急促,本想吐出里头那浑浊的陌生的甜息,又怕她下一刻就要攻城掠地。
这位师长死死又恐惧地紧合着。
此时的帝师张悬素,哪里还有人前那一副冠服端严的尊者冷寂,他的身旁是碎开的、倾倒的瓷瓶,甜稠的药汁,淡粉的粉末,或者是金碧的丸粒,玛瑙色跟青金色,粗暴又疯狂地搅合在一起,仙朝圣师的雪发淹没其中,被浸染出一种诡艳难言的色调。
最艳的还是他的唇肉,真如一碗半融化的玛瑙酪,中间是最红的,也是最糜烂的,被剧毒的蛇牙咬穿了底。
“先生有何吩咐哪?”
她又俯身下来,乖巧的学生模样,还装模作样的,把耳朵覆在他的唇边。
做出这样欺师行径的家伙,耳朵却是细窄偏秀气的,环绕着一枚金灿灿的玉京子。帝师张悬素眉目冰寒,嘴唇微动,似乎又要教训她一番,却被小蛇逮住机会,又是一番撞膝欺辱。
“唔,唔,混,混账——”
他碎裂般的胸宫还没吐出一句完整的叱责,又被塞进了一条尚且温热且残暴的长蛇。
等到牙豚听到外边没声了,冒出一颗小脑袋,懵懵懂懂地想,主人这是要把先生做成烤乳猪宴吗?
学宫先生垂下来的手,都红彤彤的呀,比烤熟的牙豚还红!
帝师双眸里清寒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他半边身瘫软在礼乐大鼎旁,腰身渐渐回落到正常的曲度,他细喘着气,如同濒死的孤鹤。
阴萝将自己的雀青色小辫发从他的腰封里抽了出来,两指则是搅动一下旁边混在一起的粉末药丸,在帝师张悬素略微撑开的瞳孔里。
他震颤又惊惧,“住手!!!”
那双指滑过唇,在他的脸颊,用粘稠的艳水,勾了一条栩栩如生的彩蛇。
“嘘,先生可轻些声,若是让您那些圣徒瞧见,如此冰清玉洁的您被小畜生糟蹋成这模样——”
“可就玩完了呢。”
第78章 第三个火葬场
“那家伙怎么还不出来?”
赤无伤高举着手, 跳起来,百无聊赖抽着檐下的小铁马,滴丁冬地响个不停。
他嘀咕着, “该不会是看着那帝师貌美, 又想骑着人玩了吧?”
扈从们:?!
若不是尊卑有别, 他们早就冲上去捂住这祖宗的嘴了,那可是社稷学宫的开宫之主,仙朝的圣人之师, 便是大庭也要以礼相待的尊者, 骑他脑袋上是想跟天下千百万的张宫门生过不去了是吗?
人家学生个个出身巨室豪阀,部曲又是百万, 联合起来, 一口一个唾沫都能把七殿下给淹死了!
他们也不敢明着反驳自己的小主人,就小声委婉地说,“帝师圣躯清誉, 岂容亵玩?况且帝师尊上, 传道已有九百年,从未有过色/欲侍奉……”
他们就差明说, 人家不玩男女,更不玩学生!我的主子您清醒些!
“什么?他都九百岁了?”
?!
他们殿下的关注点竟然是帝师的芳龄?!
赤无伤脸色倏变,诸天谁不知道郑阴萝出生就爱粘神主, 小时候还没学会走路呢, 就想要做月宫帝君的小新娘, 所谓三岁看大, 七岁看老, 郑阴萝这家伙的口味跟旁的神女不同,她就喜欢老的, 比她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