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皇本来温顺奶着阴萝,听见这一句,有些执拗纠正她,“他没奶过你,不算你小爹。在外头不要乱认爹,他们只想拐卖你。”
阴萝:“……”
郑夙的目光从他们身上轻轻掠过,伸手扶开一页,从那不详的黑底里,渗出俩行明晃晃的血字。
——抛夫弃子。
——天理难容。
郑夙扬眉,“长本事了啊,你还有子?”
阴萝就把小魔种留下来的五毒儿女套餐掏了出来,“我本事大着呢,来,叫大舅舅!嘻嘻!”
“呱呱!嘶嘶!”
郑夙:“……”
而此时此刻,在天梯之下,六界各方齐聚,盛况万年都难得一见。
就是吧,遍地都是开完组会,并且共同掷地有声宣誓他们誓不为妃的熟人成员。
就很伤道心。
大家彼此看看,都有点原地碎掉的感觉。
诸天生灵脸皮再厚,也难免尴尬,有面纱的蒙着面纱,没面纱的换张脸,默契又自然地装不认识,泾渭分明地接连攀上天梯。
这一场浩浩荡荡、席卷六界的择妃之典摆在了清虚天的玉律天坛。
正是神主的功行之地!
众神又是讶异,又是心头古怪。
那姑奶奶刚回来,这一对差点就闹出了大婚的传闻,怎么百日才刚过,这姑奶奶也不禁足了,神主还亲自发下发音,要给她择选龙殿天妃!虽说长兄择亲,无可指摘,但昆吾天尊还是姑奶奶的天父,神主这一手也算略微僭越父责了。
不管他们如何猜测,择妃大殿还是如约而至。
当日,在神主挑的良辰吉日里,玉律天坛阴雷阵阵,狂风四起,众神几乎是从罡风里逃也似地狂奔过去的,险些没脱掉一层神皮。
神主,说好的良辰吉日呢?!
不像是代妹择如意妹夫的,更像是要原地把妹夫给活活打死的!还是打死了要钉入神棺里让它生生世世不得超生的那种!
而诸天生灵更惨,他们没有神国庇佑,生生脱了三层皮才入了玉律天坛,见了这一对貌美心黑的至尊兄妹。
兄妹俩独坐天坛高台,在阴雨绵绵中,那两尊大小法身负着永恒不败的神国,看他们的角度相似又令人不可捉摸。
等等。
他们忽然醒悟。
这神洲天祖兄妹该不会是故意钓他们来的吧?好一网打尽,然后统一六界?哪有一个择妃大典,不挂红绸,不系彩灯,弄得跟黄泉之路,埋骨之地似的!
有知情者悄声解释,“听说是太阴龙君索吻不成,跟神主兄长闹了别扭,一气之下要大选天妃,气死她哥这个混蛋,咳,小道消息是这么说的,神主莫怪!”
他连忙拜了拜。
哪怕他非属神洲,但法度之主统御的何止是神天一处法则!
“……那他们?”
“仰山雪神主何等光华,岂会犯下情禁?”
“嘶,这郑太阴也有得不到的男人啊,当真是!”
同伴原想说一句可怜,然而越过重重潮海,那郑太阴宛若无辜小蛇,盘坐在一张描金雕花小软塌上,那一铺含香狸毛簇拥着她的颈儿,梳了个妖娇娇的灵蛇小发髻,那蓝调珠管儿,冷洗珍珠儿,还有雪青洒花腕带,清清凌凌绕着她。
而在这冷的饰样里,那两架朝天龙枝狰狞翘起,鲜红显赫,又凶艳得他们心魄震荡。
刹那就是芳心摇落。
不等他回话,头颅飞过一阵阴落落的暗影,他登时大怒,“哪个不守规矩的敢在你宵爷爷——”
“嘘,是极皇大宫,那个入了冥界的鬼少皇,出行了。”
便见那座鬼气森森的喜轿纱幔飞起,露出一张艳绝六界的少年脸庞,分明笼着一袭送葬的黑丧衣,可他肩头饰着的,却是女子出嫁时披着的霞披,金玉坠腰,唇如涂朱,竟然是一副活色生香的模样。
这人立即吞声。
极皇大宫家大业大,最近还贯连了冥京二十四宫,爷忍了!
“——唳!!!”
突然一声凤鸣,夺走了宵姓修士引以为豪的一头茂密浓发!
他惊了!
他疯了!
没有头发我还怎么当天妃?!
是哪个小贼在暗算他?宵姓修士发出了尖锐爆鸣,但被同伴齐齐捂住,“嘘!嘘!老宵!忍忍,那是凤凰阙!还是那个持有情天禁的六阙皇少天君!咱们打不过!”
他们纷纷劝道,“这少天君可算是被那小太阴骗惨了,说好的一夫一妻,她竟要左拥右抱,这世间女子,当真是负心薄幸,神族天女也难免!”
“嘶!你怎知道?”
“我趴过他们床底,你们信不信?”
宵姓修士只得含泪,再忍。
就在他倒出一瓶生发琼液,想要挽救一下他的脑袋时,倏忽,他身后大亮,竟升起了一轮浩然月宫。
他那光头被衬得好生显眼!
活生生的一颗卤蛋!惹来全场注目!
他:……?
同伴动了动嘴,觉得良心有点痛,但还是小声劝,“老宵,要不,你再忍忍,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是,月宫极祖。”
他: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而在高台之上的阴萝拍着掌儿,还嫌郑夙不够刺激,笑嘻嘻问他。
“哪,大兄,这诸天之下,尽是我裙下小臣,您挑一个最合心意的,予我为妃?妹妹定当让您一年抱俩,俩年抱仨!”
第149章 第五个火葬场
一年抱俩, 还俩年抱仨?
这活爹是真敢想。
郑夙不是被她搅弄第一回了,偏这一次,她非得搅得翻江倒海, 要洪水滔天淹浸了他, 不死不休的架势。
“可以。”
这位神主哥哥在众生灵前惯不爱笑, 但此时此刻,他唇边也凝了一道浅薄笑痕,他缓着声, “既然是长兄如父, 理应承担父责,育你子嗣也是应当。他们生多少只, 哥哥就养多少只儿。”
阴萝像小蛇般, 趴在那一张描金花藤的杆柄上,颈肩曲线明晰,那一枚吞吐大荒的月芽嵌在心尖, 随着她歪动龙角, 在羊奶般的肉肤里露出了一点艳色梢头。
“真的嘛?”
郑夙转开眼。
阴萝指尖顶着龙喉,“奴皇, 听见没有,我大兄可大方了,还替我养子嗣呢, 等会你可要给人家多掌掌眼, 多挑几个能生的!”
高台的神音并不避讳他们, 因而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尊祖宗, 果真是个活的的!
诸天生灵默契达成了共识。
而奴皇闻言, 果真认真巡视这场中众生。
他没有挑过能生养的男人,但阴萝幼时跟少年时都爱喝奶, 他倒是捉过不少的,练出自己的一套标准,眼眸要明亮有神,皮毛要柔顺亮滑,那胸膛也要饱满、富有弹力,当然关系到能不能生,最重要还是看臀部丰满健实。
于是不出一会儿,他就大略估计,“约有三万名符合,鹿蜀族当为翘楚,您可考虑。”
“——郑阴萝!!!”
却是那凤凰阙的少天君杀到现场,他都急出了汗,情贞小辫也热涛涛的,被风绕成绳结,凌乱又蛮横地,扎起那一段蛮狮硬胯儿,仿佛什么辫发装饰。
“你背着小爷敢纳天妃?!”
少天君生生气得呕血,也顾不得大舅哥跟小奶父在场,单手就拎起了阴萝镀着青金的细纱肩带,长腿直架,眉目暴戾。
“凤凰小爷看你是不想活了是吧是吧是吧?”
他惯来是气性暴烈的,只是跟着郑阴萝先入仙朝世,后堕落神台,脾性很大见长,逐渐变得温沉冷静,也不再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喜怒形于色,前日大兄还夸他做事沉稳,有很大长进!
哪里想得他在这头做着他得体的少天君,稳重的少夫君,还在八荒四海筹备着婚仪,想给她一个神生难忘的红喜大典,而那头呢,这小冤孽竟要纳什么见鬼的龙妃!
“不活啦不活啦!”阴萝胡搅蛮缠,抬头挺胸顶着他,“人家都吃你七百年啦,都吃腻啦,我换盘开胃小菜吃吃怎么啦?我家神主都要给我养小乖乖了,你一个鸟年纪轻轻好霸道啊!”
赤无伤:“???”
这是换一盘开胃小菜的问题吗?
他胸肺被阴萝扎得不轻,怒火顷刻就要翻成沸海,偏她是个狡猾的,用她最引以为傲的优势顶着他,祸害他的意志,瓦解他的怒憎,害得他又羞又气,拳头都没攒紧,力劲全泻了干净,“……别顶了!小爷跟你说的是正事!你,你这样,无耻!”
阴萝就滚他胸,“你不是要打我吗?来呀,当着我哥,我奶父的面,把我这个小龙活活打死好啦!”
“你?我?你欺负鸟!!!”
赤无伤掐也掐不得,骂也骂不得,差点没把自己气哭。
正在此时,从阴萝的咽喉显出一丝殷红。
那一缕极细的红线横在她的脖颈,颈后泛起一股寒意,随后印出了两根苍白指痕,“元幼平,抛夫弃子,天理难容,我来——”
“索你的命!”
阴萝歪头,她嵌纱肩带被窸窸窣窣剥开,爬出了一群米粒大小的紫皇冰胆幼蝎,它们感应到亲族的气息,摇摇晃晃就爬上了那根红线,仿佛当着什么秋千,玩着什么游戏,阴萝坏心眼逗着这鬼小爹,“你重重重重孙出世啦,你高不高兴的呀?”
她还感叹道,“你族真是能生呀。”
鬼小爹:“……”
极皇大宫重魔:“……”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