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种根本没有能生的选项!
要不是你当初在登真整那一死出,我皇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练星含弥漫在一团粉雾里,眼尾也湿沥沥渗着血,“……元幼平,你要娶天妃?”它那鬼气缭绕的双瞳含着寒怨,从最前边的面孔扫起,每一张都没有放过,很是轻蔑,“就凭这些不能生的?”
众人:“……”
这样说,不太礼貌吧。
阴萝好心提醒它,“别忘啦,你都做鬼了,你的尸骨都在我这儿呢,喔,还有你的盆骨,没有它你也生不了。”她面容娇甜,语气却是恶意滔天,“啊,对了,我最近脱鳞重生,牙齿刚长出来,痒得厉害,拿它磨了磨牙,坚固又好用,小爹,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
“…………”
我个福生无量天爷!
拿鬼皇的盆骨磨你新出的乳牙,诸天万界谁有你这个姑奶奶娇恶无边啊?!
而极皇大宫的臣魔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等我皇一声令下,我等冲锋陷阵,上杀天女祭旗,下夺神洲万域。
然而。
他们的鬼少皇笼罩在粉雾里,腰摆之下,淅淅沥沥下起了一仗春雨,尖利喝骂,“元幼平,你个畜生,磨坏了我怎么办,我怎么生,你该死,该死啊!”
它竟哭了起来,无助捧着自己虚幻的鬼腰,那一副心碎凄美的模样,仿佛是刚刚死去的蝶。
众魔:“……?”
“好啦,好啦,不要哭啦,都做鬼了,像什么样子。”阴萝伸手进去,轻而易举破开了那一道粉红鬼雾,捧过它那细腰,像是捧着什么珍贵之物,“我不拿它磨牙就是了。”
它起先神色一松,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又狰狞起来。
“你不要它,你不要它?你还想拿哪个贱男人的腰骨磨牙?!”
它简直是不可理喻,醋海生波,淹得没有尽头。
阴萝噘嘴,“你小点声啦,我奶父跟哥哥都在呢,你这样跟妒夫一样撒泼乱叫,没有美感,没有仪态,怎么选得上天妃?”
粉雾当场滞住。
见元幼平这个小坏种的,奶父跟哥哥?
那岂不是……?
它竟低了声,挡了脸,千回百转间,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怯娇感。
“……元幼平,我还未敷粉,是不是……有些见不得人?”
它手腕抬着,又缓缓移开了半扇黑袖,那一截白冷得透明的颈儿束在高领里,环着两面鸳鸯纹的金玉霞帔,随着阴萝的视线上抬,它那红底浓唇抿着一道不详的黑蛇线,眼波则是潋滟流转着,生涩纯情之中透着魅惑。
“还哭过,是,很丑么?”
甚至带着一股娇娇的嗲腔。
少天君明康无伤都呆了。
不是。
这年头连鬼也要跟他争天妃吗?呸!他才不做小天妃!
那是小的!
天妃说得好听,那也是妾!
只是没等他拉开这一对神鬼死敌,他的身侧又旋起了一道极冷的风花。
那一尊雪白圣人赤足落地,周天也随之素白。
小龙姬捞了眼,弯了弯唇。
“老祖宗也寂寞难耐,要出山当我的小天妃么?”
“……”
全场寂静。
而这无情神道眼神冰寒得如同无垠广漠,“吾是主礼。”
阴萝:?!!!
她惊了。
她看向她哥,你不是人吧,你把我的前前任请来,给我和现任主婚?
那头小凤皇的话本都没有写得这么离谱的!
郑夙道,“劳驾尊祖了。”
“不劳驾。”无情神道淡薄道,“神洲天族过潮海,经动乱,灵嗣稀少,小郑帝君愿意舍身,延绵灵胎,自是好事。”
阴萝这头小奸龙也混在其中,好似没有听见那美人面近乎凌厉刻薄的讥诮,顺势接了下来,“对的,对的,我为天族而牺牲了自己的操守,我可了不起啦。”想让她羞愧认错?哼,你个老东西等一万年也没有用!
众生都错了,她也不会有错!
“噼里啪啦!”
赤无伤的凤凰翎又有翻毛的趋势。
无情神道又足尖一掠,带着两盏幽幽摇坠的青绿月山,落在了礼坛上,“天族择妃,容美,仪佳,气正,德善,功行相济,再心意相通。”
阴萝不厚道,首先冲了那极皇大宫,“一个德善就把你们扫地出门了。”
众魔顿时憋屈。
要不是我皇哭着叫着,非要生撕了你这水性杨花的,你以为我们愿意上你这地儿自取其辱吗?
神魔互克,本不两立,偏偏他们牵扯出了一段荒诞的情事。
更不幸的是,这一神一魔还是大界的天之骄子,天赋真种,将来功行成就差一点儿的,也是要接班域宗界主的,何况郑阴萝作为同道天骄冠绝,她的每一段水性杨花都能掀起各界狂澜!
“吉时,起证!”
随着无情神道尊长的吉词坠地,原本阴森可怖的天象瞬间回春,远处,山涧苍碧,饮着一道贯日白虹,骄龙成群,呼啸欲飞,而近处,绸彩金灯盏盏挂起,日月匣前堆花雪,九龙盘里含真珠。
竟是难得一见的苍墟天景!
众生灵只吸一息,便觉浑身轻盈,心境大升!
——这天妃小妾,好像也不是不能做。
无情神道尊长扬手旋出一枚蛟龙小情佩,水汪汪的,颇为晶莹可爱,刹那射落至各方。
“此乃苍墟情配小龙,有意者,可接之!”
“唰唰——!!!”
玉律天坛霎时被万道神通覆盖。
赤无伤硬气得很,本不想接的,但他一看,那披着新娘霞帔的艳鬼竟然伸手摘了,他气得拧腰,夺走了它最近的一枚蛟龙小情佩。
“……”
那艳鬼小爹缓缓转头,眸中吞吐着血沼,阴风尖利拔起,“该死,该死,元幼平,你的马儿,该折腿去死!”
它乌发狂卷,垒起一座喜丧高楼,冲着赤无伤当场砸去。
“小爷也忍你很久了,做鬼还缠着她,要不要鬼脸的!”
这一对神鬼情敌占了天坛玉律的四分之一,拼杀得天昏地暗。阴萝看得目不转睛,还从那龙血小宝金盏里,叼了一颗霜淮橘子黄糖,吃得喉儿都滋滋润润的,很是没心肝儿的样子。
就这样,她也不闲着,还不忘到处拱火。
“好好好,就这样,一鼓作气,捣他娇心小黄龙!”
“哎哟,别打脸,破相啦亲亲不甜!”
“瞪着人家做什么?你们倒是打呀!快快,谁赢了我赏他个龙舌!”
玉律天坛因为这一场择妃大典,又降下了一副苍墟游龙天景,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
众生都沉浸在这花团锦簇般的盛景里。
而那苍墟新出世的龙血小帝君呢,也是最盛的诸天眉目,她颈儿飘着琼魄墨龙小环,腰环着琉璃云母带,裸着双肩,赤着足踝,冷极的珠光妆,却是甜艳凶恶的天女颜,每露出的一块小肉肌都泛着最润的光华。
让众生情不自禁升起一个念头——
做她裙下小臣又如何?
“——报!报!!!”
尖狂的叫声划破天际。
“天渊,天渊,破了!!!”
瞬息,风云动荡。
还在争抢蛟龙小情佩的诸天生灵当场消声。
从天穹跌出一枚天鼓,鼓囊破裂,血浆狂爆,滚出一个浑身是血的赤望武神,他奄奄一息撑掌抵地,“禀神主,月尊祖,太阴帝君,六阙皇少天君,镇渊大君镜,破了!渊地罪魔似早有准备,撕开镇渊都门,肆虐天渊!!!”
赤望武神发着颤,“我等都门大将武侯,除了我,都没逃出来!”
不等前两尊高神说话,那稚甜的调儿便响了起来。
“大君镜破了,不是还有三十六面镇渊小君镜?奴皇,你带八支青圣旗,用小君镜封住各大都门,一个都别想出来!玉姜,你再去我小龙潭天,拿我那九极水宗带来,沿着贯天江,全锁起!纵有漏网之鱼,也插翅难逃!”
在她稳坐高神之位前,阴萝连自己人不听话都能干掉。
在不该出现的时机出现,就是她的敌!
而阴萝晋升小帝君后,直接越过天尊,统御了昆吾神洲的青圣旗,可惜她不是天后,规制所限,没能将那黄圣旗抢过来。
赤望武神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如此果决凌厉,“可,可那镇渊都里,还有,还有其他神祇大通……”
“镇守渊都,守御天极,本是死责,你们不察动向,镇守不利,已经是该死了,以身为我等拖住局势,或能将功折罪,这还不肯?”阴萝似笑非笑,“莫非,这镇渊都门里,混进了一个让你这个大武神新生怜惜,不忍她芳华凋零的可爱纤纤天女?”
赤望武神有些呐呐,“……青穗小帝姬让,让我们先走,她去,救,救人。”
“喔?救人?好一个救世天女哪,救完魔种救天神,现在又闲得发骚四处乱救了是吧?”
那甜调儿愈发粘稠,滴着蜜蜡。
“本君在这头择选天妃,淫/乱六界,天女则是悲天悯人,舍身做天梯,为你们搭出了一条生路,真是传世佳话呀。”
然而她转头变脸,从高处冰冷俯瞰他,“哪,她到底是多闲,哪里不晃,非要晃到天渊里去,神阙一重竟敢窥视天渊,救世天女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你们也敢任她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