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她血海滔天,纵着她万劫不复,难道想换的是她一个游戏恶女为爱回头?
他从不爱看这种见鬼的救赎戏码!
阴萝血瞳凝起冷光,人族天君浑身被丝线拧紧,迸溅出丝丝缕缕的鲜血,如傀儡一般,僵硬地俯首跪地,“下臣,咳咳,在拷问您亲哥哥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秘密,您要不要,也去听听?”
蒋松庭双唇带血,声音是薄冷的,全然的阴狠。
“不妨听一听,您的哥哥,您敬仰的,天阙至高,神主,背着您,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阴萝骤然眯眼,蛇蟒紫鞭圈紧他的脖颈,迫使他抬头,“你还对我胞兄用刑了?”
蒋松庭定定与她对视,任由全身圈锁,那口气也不肯松。
“他不肯松口,下臣,逼不得已。”
不出半息,阴萝踏足天族关押罪徒的密匣之地,阴水密笼。
蒋松庭眸锋凌厉。
这男人长了一张与她极其相似的脸庞,身量却很高大,纵然在昏暗的脏污中,也是夺目的,仿佛涂着一抹惨败的损艳。阴萝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夺天落败的胞兄,“兄长,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胞兄撩开眼皮,淡淡看她,“成王败寇,何须多言。”
“锵——”
阴萝反手抽出了蒋松庭腰侧的鸯短刀,寒光凛冽,越过重重幽蓝阴水,片入胞兄的皮骨!
“刺啦!”
刺痛从足踝传来,将他钉穿,大片血花漫开。
“是么?我夙哥的秘密,说来听听。”她微笑着,“你若想拖他下水,我是不介意亲手弑兄的。”
郑挽匣同样冷笑,“我的妹妹,你不是养了一头好狗吗,他手段通天,让他吠给你听啊。”
竟是紧紧闭唇,不肯再吐露一言。
蒋松庭神色晦暗,他靠着游戏系统的外挂,无意中搜出一桩惊天破地的陈年秘事,如果不是这恶女对她哥哥迷恋太过,他也不至于使出这等杀手锏,得罪她至亲兄长!
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大舅哥?
阴萝又看向蒋松庭,他回过神,摘下一枚光滑的小马鞍翡翠,冰冰凉凉套戴进她的拇指,伏在她的小耳轮道,“这是溯戒,若是血脉,还能看得更细。这是使用说明,你进去看看。”
而郑挽匣看到这一幕,瞳孔微微惊颤,在阴萝朝他走来之际,神色难掩灰败,“郑阴萝——”
他又低缓地唤,“破笼妹妹,你归吧,我会自行了结,成全你的无上帝道。”
“我的帝道?需要败者成全?笑话!”
她指尖强硬点过胞兄的眉心。
血脉!回源!溯!
凌乱的,细碎的,又尖锐的记忆碎片扎进了她的眼瞳。
诸天,众神,六界聚首,而位居最上首的,却是少年郑夙,凌厉得近乎陌生难辨,黑窄剑袖,胸前悬着一枚长穗飘扬的血红诡镜。
“天道濒死,外界入侵已不可避免,我辈也将死,既然如此——”
诡镜悄然睁开单目。
“那就,再养一尊天道出来!”
诸道都骇然大惊。
“共主,此乃,此乃逆天而行,万万不可!”
少年共主掷地有声。
“这尊天道之灵,我亲自来养,我要她劫身不败,至阴至毒,称道万载,神佛皆避,她会是此间最强大的支柱!”
“可是共主,若是,天道失控,我辈又当如何?”
黑发共主沉吟片刻。
“那我便做她的长兄,她的戒尺,道德,我会约束她,成为她的唯一软肋。”
溯源之际,黑发共主似有所觉,抬眸朝着暗处看了一眼。
隔着千万年的时轮界限,苍茫古旧的日光下,诸天万尊都成一座座鎏金雕像。
祂与她平静漠然地对视。
宿墨般浓郁的黑发垂在颈前,苍白耳轮系着两枚黑羽纱的、随风飞扬的敬奉天地斋戒牌,双眸冷如峻严天雪,不含一丝情绪。而她也如这少年共主所言,在千万年后,她被他豢养得极好,敬他,慕他,学他行事,庇佑众生,让他的戒尺与道德烙印自己的神台之上。
那本不是她的。
从生到死,从清醒到沉沦,什么都按这位诸天共主兄长所料想的。
他牵着她,步步走向最盛的那个高潮。
却无人。
问她愿不愿意。
“滴答——”
指尖溢血,黏连成线。
郑挽匣早在溯源之中昏迷过去。
蒋松庭站上前,还想问她是何等情形,却见她手指溅开血花,他连忙捧了起来,又夹带十分私心,含入唇中细吮,这种掺杂着紊乱法力的残血并不精纯,甚至不稳定,更像一剂剧毒,他颇为爱惜地敛入唇舌。
蒋松庭还不忘观察她的情绪。
侧颜笼罩着一小块乌暗发紫的阴影,竟是那眸中血海太深,染得面唇都发暗,发红,不再灵俏鲜活,宛如一具红漆艳尸。
她抽出被他含吮的指根,掠了一掠鬓角,朝他绽着笑,“我今日好不好看?郑夙花了半个时辰,给我扎的兔花辫子,缠的吉神红绳。”
他怔了怔。
游戏恶女今日装扮得很是可爱。
天阙龙族的白发水银般轻缓流动,被耐心挽编成根根分明的细辫子,又折成垂耳小兔的纯真姿态,发尾则是用红绳一圈圈缠裹,金珠与细绒点缀其中,眉心滴了一颗鲜红欲滴的蜜蜡,活脱脱一尊至纯小观音。
鬓角本是胎毛软松松的,也被她家兄长梳得利落,收拾出干净的侧颊与耳轮,再轻快荡出一对亮汪汪的红玺樱桃小佩。
若是收敛起那一对峥嵘头角,以及浑身煞气,无疑就是人间少年们最爱追逐的邻家灵艳小妹。
他迟疑片刻,捉拿不到她的想法,便顺着心回,“好看极了,跟个小菩萨似的。”
“是么?”
她笑得更放肆了,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玩的事儿,痛快击着双掌,金贯珠镯被她撞得荡荡作响,珠光漫射。
“真好!真好!真好!嘻嘻!真是好极了!”
她蜜唇桃粉,软甜尾调泛起一股血腥寒意。
“我梳着哥哥最爱的小白辫,扎着最讨他乖的小红绳!我做他乖顺听话的膝上小玩宠!我割我的血肉!祭我的苦难!救他的诸天万神苍生!他最熟悉我也最能把控我的行事!谁能不说他郑夙一个算无遗策,手段通天呢?”
只是有一点,我算无遗策、手段通天的兄长,你独独算漏了——
我的情劫不是你。
但你却要,从这一刻起,死在我这场暗无天日的情劫浩荡里。
第179章 第五个火葬场
“玩家哥哥——”
游戏恶女第一次不带恶意望着他, 灼灼生辉的眉目,似碎了大半的光。
“这世界是不是如你们玩家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充斥着谎言与求生的剧本杀, 末日之下, 诸神与万民都在逃生, 而我是那被高高架起的天神祭品?”
“我的宿命,我的牢笼,费尽心思, 真的逃得掉吗?”
从王姬到帝姬, 再到天帝至尊,她何尝这样自嘲贬低自己?
玩家蓦地感到一丝难言的刺痛, 情不自禁抚上她的脸, 他真心实意道。
“主,我带你杀回去,我们杀回去!”
这本就是一个修真末日游戏, 诸天万界迟早都会沦为末日, 只是他先前选择的是救世主的个人主角线,在生灵涂炭的废墟之上, 带领万界众生,再创造一个新天。
此时此刻,这名原本该光辉普照的救世主玩家对她说, “他们既然视你为祭品, 诸神该杀, 诸天也该杀!”
“……杀?……杀!”
她眉心乌暗, 陷入了混沌的暴动。
“你说得没错, 对!杀!该杀!”
阴萝竟徒手拔出了他的鸳长刀,也不握刀首, 径直挟着那一抹细长寒刃,脚下法阵旋起气海,消失在阴水密笼里。
蒋松庭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片衣角,冰冷如蛇涎,从他的掌心划走。
空荡的囚笼里留下她歇斯底里的笑声。
“欺我,瞒我,利用我,都该杀尽,杀透,杀绝!!!”
极皇大宫位于极地,终日永夜,阴厄环绕。
是神佛们最不愿踏足的地方。
此日,庚子时。
小少皇难得忙里偷闲,与魔臣们搓着邪符牌,还不忘口头问候他那鬼皇哥哥。
“我哥也真是的,不就是结个契,又不是不能离,这么想不开做什么?还把自己关进原道大母魔碑受苦!如今外界都在笑我魔世,养出的都是痴情种!”
他身为其中一皇,也是怪觉丢脸的!
“这六界之中,诸天之下,比那郑阴萝好看的男女雌雄要多少有多少!而且那天族诸神的活儿糟糕也不是传得一日两日的,神女来投我们妖魔之怀,不正是怕这天族床刑,贪我妖魔儿郎好床技么?”
“正经的偏爱骚的,这是亘古至理,天族清高也阻止不了!”
“我哥那模样,那身段,放到诸天,也是一等一的俊丽无双,若再少一些冷冰冰的,不知多少女君贪他荤私!”
魔臣们:“!!!”
我的小皇,您是真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