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于传国玉玺被劈开了两半!他的继承权也被阴萝劈成了两截!
问题很大!
要知道,东陵一族,人皇后裔,唯有秉天旨意的天皇种,以六指降生于世。
而在诸国看来不详的第六根手指,对东陵皇族来说,却是永恒追求的绝天神迹,它将会陪伴、追随、见证一代人皇的崛起,从微末到辉煌,力悍诸天六界,让低微人族重新成为六界共主!
是的。
共主。
这并非是空穴来风的。
远古蛮荒传闻记载,神族并非先天而灵,而是脱胎于沛灵人族,每一次的神化返祖,都会向沛灵人种靠拢,而神洲第一代的六界共主,就是他们人世间,他们浊地界,战功无双而赫赫有名的东陵太皇始祖!
因而六指,是他作为东皇始祖传承的象征!
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尤其是阴萝这种行事捉摸不透的坏胚子!谁知道她会不会借这一截断指生事呢?
蒋松庭伸手欲要夺回那一根断指,反被阴萝挥开了手腕。
她这会儿倒像是一个刚得了新玩具的甜俏姑娘,掐着那小腰段儿,眼眸水灵哗棱的,娇蛮呵斥他。
“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呀?我自己靠本事要走的六指,你凭什么要回去?它离了你,就该是我的了,你还要硬抢不成?年纪轻轻的小雏鸟,真是不知羞!”
阴萝又喔了一声,满是恶意。
“怎么着呢,跟我这个戴我耳环穿我衣裳偷我宝马盗我大弓的小奴婢混得久了,真以为撒泡尿儿东西就是你们的了?”过一会儿她又玩味说,“想拿回去也行,不过呢我到人间,是初来乍到,还没见过小狗狗撒尿圈地盘的奇事儿,你演示演示,我满意了,这断指自然也还给你啰!”
东陵皇太子:?!
把他当小狗狗?
简直岂有此理!
那股玩味、亵弄、冷嘲的语气,深深刺伤东陵皇太子的自尊心,当即叱喝,“……尔等放肆!!!”
“啪——!!!”
尔等放肆又掌了他一个耳光,打得未来人皇的少年偏过头去,发丝凌乱。
她迎着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唇儿翘起两端。
“看什么看?谁允你看了?再看,眼珠子给我挖出来!没听过虎落平阳被狗骑,落毛凤凰不如一只鸡屁股吗?你现在就是连半只都不如你傲什么傲,我愿意陪你玩,拿你玩,那是瞧得起你,可别不知好歹,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一呼百应的尊贵人上人?你就是小乞儿,是臭破烂,没有本宫的玩意儿,你早就死得一根都烂掉了!”
“人家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非但不报,还敢骂我,还敢抢我,你是觉得自己还有九条命可以给我玩吗?”
雷夏听得热血沸腾,狗腿本色觉醒,当场就说。
“好!小……主人骂得好!骂的妙!骂的咱祖宗都含笑九泉,从棺材里笑吟吟拍掌!”
祖宗:?
你真礼貌啊。
雷夏啧啧点头,真不愧是我雷夏选中的主公!
胸永远不输,嘴永远最厉,心永远最黑!
而貌美,是主公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如此一来,我们八王姬府肯定能鸡立鹤群,脱颖而出,笑到最后,到时候我雷夏走出去,也是一等一的风光大女帅了。
雷夏正要拉姐姐一同参悟八王姬的脏话奥义,就见她二姐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白纸,从发髻抽出一根木簪,另一头竟是削得齐整的炭笔,当下就是运笔如飞,笔走龙蛇,酣畅淋漓,力透纸背,将八王姬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案,连语气词都不放过。
雷夏:“?!!!”
难怪做着同样的活儿,我的月俸都比我姐的差一半,原来她浓眉大眼的,竟是这样的狗腿子!
我看错你了姐姐!
雷夏只恨自己还抓着江双穗,长不出第三只手,只好扬头冲她姐姐说,“多写点,我回去必苦读小主人的大作!”
雷秋用嘴敷衍道,“下次吧,下次一定。”
笑话,这可是她月俸年年走高的奥秘,就算是亲如姐妹,也休想拦截她的财路!
我,雷秋,以后可是要做未来女帝最依仗的财权大将军!
蒋松庭趴在沙砾碎石时,胸膛被一主二仆羞辱得惨烈起伏,喉咙都塞满了利刃,呼吸阵阵灼痛,双瞳满溢出一种名为仇恨跟屈辱的火光。流亡之前,他也是高庭皇室,哪里受过这等折辱!
雷夏雷秋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往前倾身,随时做到救驾跟补刀的准备。
是的,她们是亡侍。
她们名义上是八王姬的贴身婢女,但她们跟江双穗的待遇可不一样。
后者名为婢女,实为主子,她头顶上有王姬乳母,不但有小单间儿,还有单独制作的衣裳跟膳食,比起一般的京官小姐,过得也差不到哪里去,而她们却是阴萝从流民堆里捡出来的女孩儿,从地狱里游荡一圈后,又被那一双养尊处优的娇娇手牵着,诚惶诚恐爬了出来。
她们是用命来争出头的,随时都做好牺牲。
当然,她们的主子审时度势,亡侍折损并不多见,也从不会拿她们的命去填一些必输的赌局。
有时候她们差事办得不好,主子气得插腰,嘴上骂她们是小废物小蠢货小饭桶儿,但下一次派她们出去,依然是做了周全的布局,不愿意折损一兵一卒。
用主子的话怎么说呢?
“整整齐齐出去,就得整整齐齐回来,别十只八只的出去,一只两只的回来,缺胳膊还断腿的,多磕碜,多丢我八王姬府的脸儿啊!”
其他王姬王爵府邸的亡侍,每三个月换一批新血,而她们八王姬府的,她们作为首代亡侍,竟然活蹦乱跳到了今日!
短短几年间,连她们的后辈都发展到了四代!
五世同堂的雷夏雷秋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下一刻她们就知晓原因了——
几乎就在那少年双眼钻出仇恨的一刹那,她们的八王姬叉着小腰一扬,连人带裙,直接罩在了那人皇后裔的腰后上。
蒋松庭:!!!
她们:?!!!
我的乖乖,难怪那些被主子扇脸的家伙,扇完脸也不生气,还腆着脸儿送上另一边,务必要让主子尽兴!
原来奥义在此!
阴萝行事乖僻嚣张,这么不打招呼,坐到他身上,裙摆的金线、珠片、纱花覆盖下来,又好死不死遮住双眼,这一刹那,繁丽得像是坠入了一盏浮华的走马京灯。
蒋松庭张了张嘴,竟吸进了一股热熏熏的甜味。
他羞恼地禁闭双唇。
这登真国的坏胚子,怎、怎么这般坏!
他使劲往前爬走,想要逃离牢笼,她愈发高兴,还抬起双腿,嘴里说,“好马儿,跑得快。”
?!
与此同时,那香甜的闺中密香愈发得夺人心神起来,你隐约能听见,软脆的鹅梨在银器水锅里蒸融成一股馥郁的汁水,沙沙作响,又在不察觉间,凶猛灌入自己的心窝里,激得蒋松庭那枯黄干瘦的双颊都泛起了一抹热晕,领口被汗水淋漓湿透。
这人皇后裔被这甜烘烘的体香弄得头晕目眩,身子麻软,哪里还记得先前喷薄欲出的仇恨与杀意?
他只恨!
只恨自己这一具没出息的身体!
没有经验,未经人事,又如此轻易败在这半边可恶得意的江山下!
雷夏激动地捏住江双穗的肩膀,痛得她凄厉叫喊。
悟了!主子!阿夏我悟了!
单单拉仇恨已经不足以配得起我八王姬府的威风了,还得配合玩弄少男芳心食用!
“……嗯?”
阴萝听见声儿,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江双穗的身上。
她也不着急起来,就把人皇后裔当宫中的绣墩坐着,气定神闲地审问。
“小贱贼,除了弓马耳珏,你还偷了我什么?”
听她张口闭口都是贼、偷、盗、窃,江双穗如同被人下进了油锅里,煎熬得不得了,她如今衣不蔽体,还这么多人瞧着,登时无边的委屈涌上了心头,她哭着喊,“你这样羞辱我,娘,我阿娘不会原谅你的!她绝不再喜欢你!”
阴萝:?
不是吧你。
还真把自己当我王姬姐姐?还这么随便训斥我?
你是吃了几个熊心豹子胆啊敢这么醉醺醺的?
阴萝顿时露出了一副嫌弃的样子。
“她不原谅我又怎样?挤几口奶给我,就真把自己当我娘啦?可别,我有亲娘,你们少来沾边。这话我不太听,夏夏,掌嘴!”
“啪啪啪!!!”
雷夏那腕劲儿是向阴萝看齐的,能拉开九石巨弓,才几个回合,江双穗就被扇得两颊高高肿起,她哭得抽搐,死去活来的。
“元,元慈恩,你,你还打我,呜呜,我定要告娘去……”
雷夏不禁感叹。
看看她们的老大王,这名儿给小殿下取得多好啊,恩跟慈爱一点儿都不沾边!
阴萝像拍绣球拍着蒋松庭,虽然他现在瘦得跟一截失去水分的枯枝似的,但身架高大修长,不难想象以后的俊美雄健,意气风发,做她的马驹也是可以的。落魄的天之骄子么,不趁这个时候羞辱他岂不是可惜了?
她玩着这一头,嘴上同样没有放过这慷慨解她囊的小贱货。
“就打你怎么了,你难道比传国玉玺还贵打不得?那几口我也没白喝你们家的,好房间给你们住着,好伙食给你们供着,好月钱给你们使着,好权力给你们用着。”
“偏偏你们破事儿还多,丫鬟的身,菩萨的心,救济这个那个的,用的还都是我的好玩意儿,还不如我那几头温顺下奶的牛羊,人家安安静静下奶给我喝,可没像你们这样不知足,连盟礼都敢盗我的,想把我置于死地。”
蒋松庭手指嵌入泥土里,怨恨又羞怯地抓挠。
她怎能……她怎能这般放浪形骸!!!
江双穗双瞳都瞪大了,“你休要含血喷人!我,我只是救人,何曾想把你置于死地,再说,再说。”江双穗咬唇,“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被我阿娘抚养长大,自是我阿娘的女儿,按照律法,生恩养恩皆是一样大,我也算得上是你的姐姐……”
阴萝:???!!!
果然如她想的那样。
好贱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