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货儿这么说,天下的奶娘都得压了亲娘一头啦?人家使钱请你来,是给女儿找个祖宗娘的?
阴萝:“呕呕呕。”
江双穗:“???”
雷夏觉得自己作为狗腿子,可不能输给她姐,立即紧跟主子步伐。
雷夏:“呕呕呕呕呕呕。”
她双倍!加重表达!厉害吧!主子快来看我夏夏的卖力!
雷秋:“……”
虽然她觉得这个行为主子来做很是天真烂漫,雷夏来做特别讨人烦心,但是呢,一府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于是她:“呕呕呕略略呸。”
雷秋还加了一点个人特色,不但让主子识别她的用心,还让表演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雷夏都服了。
她姐看着蕙质兰心一脸老实,怎么在净琢磨这种鬼主意方面特别有天分?!
都同一个爹妈生的,难道狗腿还能后天进化吗?!
有了一等女使的带头,其余侍卫跟小婢们同样见风使舵,呕吐声大作。
激得江双穗脸色又青又白。
这蒋家村可是沾了疫病的,当然天命之子很谨慎,只在外围搭了个窝棚,并没有深入进去,饶是如此,阴萝也觉得自己这一具凡人身躯生命值备受威胁,因此她羞辱完男女主之后,进入正题,“江双穗,我再问你一遍,你还偷了什么?”
“你乳娘应该教过你,在我登真国,哪怕是盗窃一片芭蕉叶,只要不经过主人同意,一文钱也能砍掉脚趾。单是那一匹马,你的脚趾头剁完都给不完赔偿的吧?”
江双穗险些要晕厥过去,声嘶力竭,“不,你不能动用私刑,阿娘,阿娘——”
她本想说俺娘不会放过你的,然而阴萝那轻蔑的模样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仿佛乳娘在她心中还没那几头牛羊贵重,她又不愿意自取屈辱,牙齿上下磕碰一下,竟然说不出一段对她有利的话。
往常江双穗觉得自己除了身份,跟王姬差不大多,可临头才恍然——
上位者轻易就决定了她的生死!
她忽然惊恐起来,她该不会是想趁着阿娘不在,把她做掉,然后独占阿娘的宠爱吧?
萝萝:害!想多了!
生我养我给我钱权使用的我亲娘都来不及孝顺的,谁会惦记一个祸害我灭国的奶瓶?
当然荒唐的家伙大有人在。
她爹的兄弟,她的大伯,本该是下一任的登真王,偏偏迷恋上一个徐娘半老的奶娘,还为她毒害了亲娘,气得那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先王,亲手囚禁这个不着调的儿子,还把乳娘的肉块块煮给他吃。
儿子疯了,他也为原配报了大仇,终于可以有脸去见原配。
在闭眼之前,先王把登真国交给了看起来老实肯干的小儿子,嘱咐他不要过度沉溺。
老登真王颇为珍惜这座天降龙椅,把乳娘送到了千里外的疆域,跟还是守城军的儿子一家三口团聚,解决了隐患。
就连儿女们的乳娘,也是老登真王一个个筛选。
必须家世低微,身家也清白。
给阴萝挑的这个江氏,面容也普普通通,还是个带着女儿的寡妇,各方各面都好拿捏,好放心,可老登真王哪里料及,竟是这个最好拿捏的江氏,孕育出了他们登真国的灭世之源。
敌军破城那一天,老登真王老泪纵横,在宫殿里自焚,将位子交给了大王爵。
而元皇后抱着新生的九王姬,怕女弱惨遭敌手,也在密道里自戕了。
最后只有阴萝逃了出去。
阴萝想到这惨烈的结局,眼波乌沉,令人不寒而栗。
但很快她又扬起稚嫩笑脸,似有若无晃过旁边孩童。
那滴溜溜的眼珠子,那见机行事的机灵劲儿,可比江双穗高明多了!只是他们年纪太小,还做不到滴水不漏,靠着大嗓门试图瞒混过关。
“婆……哼,你看我们干什么,我们可没有拿你的!”
孩童们也是欺软怕硬的,眼底不服气,心里却有了几分惧怕。
然而侍卫拦在周围,他们走脱不得,只能扯着嗓子喊救兵。
救兵也是审时度势的,见地上没血,才小心翼翼进来,为首的老者赔着笑,“这位,这位小姐,孩儿最是实诚,说的都是实话,这位女菩萨……”老者想起江双穗那些东西都是偷拿出来的,硬生生拐了个调儿,“这位江小姐,只是施舍了一些馕饼糕点,若,若是不嫌弃,不如留下来用饭,也当是我蒋家村赔礼了。”
“喔?只是一些馕饼糕点而已嘛?知不知道包庇罪在我登真,也是得砍掉脚趾头,干个数十年的苦役的?”
阴萝又玩起东陵皇太子的喉结。
这个时候的天命之子大约是还没发育成熟,没能雄霸一方,喉结都结着小小一粒,跟不熟的丁香籽似的,阴萝猜想那一次他带了药都没能搞到女主,想必男主自身问题也很大。
刹那。
阴萝看他的目光不对了。
本来还有些用的,现在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汝平平无奇,岂配在她的猎食圈里待着?!
阴萝在喉结这方面倒喜欢壮观的,看不太起这小小纤细的少年落魄男主,就噘着嘴娇娇来了一句,“真小。看来以后不行。”
当她备用粮都不够资格呢。
东陵皇太子:“?!!!”
他恨得下唇都被咬出红珠,双目赤红如血,“阁下如此折辱我,若我今日侥幸不死,来日——”
阴萝高兴拍掌,“来日我弄死你?好呀好呀,欢迎欢迎。”
他:?!!!
第26章 第二个火葬场
老者眼角抽搐。
这都什么货色哪?问责的时候还捎带调情的?
可是很快, 阴萝让他见识了什么叫狠货色,她拍一拍手,腕镯缠绵细响, 好似哪家不知情愁的少女, “老丈莫急, 我路过此地,也是有缘,雷秋, 给这些孩儿都发一些柿霜糖, 越苦的日子,越要甜一甜嘴呢。”
晶莹透亮的柿霜糖一上场, 就被顽童们哄抢一空。
“我的!我的!那是我的!不准抢!”
“你敢抢我的?我让我哥打死你!!!”
“呜呜, 我的呢,我还没有呢!”
孩童们一边往嘴里塞,往兜里揣, 还有的连□□都不放过, 这样群猴争食的场景,热闹得阴萝都瞧了好几眼, 笑容甜津津的,比霜糖还甜哩。老者却是越看越不对劲儿,总觉得哪里泛出一丝陌生的、凌厉的违和感, 这些富贵人家发放救济时, 都会容忍这么脏乱无序的吗?
而且那霜糖看着就不多, 若是不规定来分, 怕是分不了几个, 但她们却无人阻止,也笑着任凭孩儿争抢, 还怂恿道,“快抢,就这么多,抢不到就没啰。”
很有煽风点火的意味。
但老者又看了看阴萝,她娇呶呶地拍掌,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戏弄众生的明媚天真,“哎呀!要被抢完啦!”
老者:“……”
这仆随主人,很有一丘之貉的味道。
他不免带了几分蔑视。
直到。
“啪嗒——”
一条小金蛇从小虎的裤子里跳出来。
好巧不巧,从蒋松庭的面颊一弹而过,他眉眼烦躁,当即芒光寒寒撇回去。小虎吓了一跳,慌忙捡起来往裤子里放。
周围却变得安静。
登真国谁人不知,最小的八王姬属相蛇,连赏人的金馃子,都要宫局专人做制,而且是独一份儿,她颇受宠信,母家又强横,属国之内,都无人敢仿照她的心头好。试问一个地远荒蛮的村子,祖坟也没冒过青烟,出过什么大官儿,怎么会有中宫王姬赏赐的金蛇?
小虎吓破胆了,也不敢喘息,求救般看向场中年纪最大的老者,“爷,爷爷……”
阴萝拆出一根帕子,擦了擦蒋松庭的侧脸,他本来还有些小鹿乱撞的,结果这人扯开帕子,当死人布一样盖住他的脸,嫌弃道,“什么怪味儿,你不许抬头蹭我喔!”
他:“……”
阴萝支着软甜白腮,仰看着老者。
她分明是处在下方,老者感觉自己生生矮了一截,像是跪在她面前,生出难以言喻的压力。
阴萝慢悠悠地道。
“说起来,我来之前,还听了一件很有意思的趣闻,据说呀,这里本来有二十九个寨,可有一天,那个黑虎寨染了疫病,消失了,被一把火烧了,而蒋家村呢,也好巧不巧,突然就出现在这个山沟里,突然呢,也病了呢,老丈你说巧不巧呢嘻嘻。”
老丈脸色大变,但不等他发难挟持阴萝,就被阴萝一把飞刀削去了半边耳朵,又被左右近侍擒住双肩。
孩童们更是乱成一团,想要突出重围。
可他们哪里知道那霜糖早就加了料,一个个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小虎,小虎,你别吓娘亲!”
“丧尽天良,真是丧尽天良,我们都是老实百姓,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儿?”
“呜呜呜,是贼,我要报官!!!”
阴萝拍掌娇笑,“好好好,乱的好,好热闹,夏夏,你说的对,这样作弄,真好玩儿!”
他们:?!!!
雷夏:?!!!
不是主子您教我放的料儿吗?喔,懂了,原来主子是要我背黑锅!看来我与主子的感情又大大进了一步!雷夏很感动,不仅背起了黑锅,还扮起了黑脸,“主子,可是要我,一个不留?!”
阴萝:!!!
好家伙!这么快就破解了我的萝萝用语!
不错,是个值得培养的。
在主仆嘴头胁迫以及人身武力的震慑下,蒋家村众人很快就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