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什么玩意儿?
小师弟回头一看,那该死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取走了他那一根束额守孝的雪白丝绦,紧紧捆住他的踝骨,还往旁边慢条斯理地拉开!
黎危潮被她接二连三地耍弄,早就处在崩溃边缘,这一刻的耻辱更是抵达巅峰。
他眼瞳的神光当即被撞碎,喉咙爆出尖烈的哭骂声。
“金骋萝!你去死啊!你怎么还不去死?!”
她似是不解歪了歪脸,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爆发,分明之前他都是轻轻抗拒。
他明明也喜欢她的亲近呀,只是口是心非。
阴萝原地想了想,随手就将束带扔到一边,又像小蛇般曲曲绕绕爬上少年师弟的后背,单手托住他的脸,往旁边一侧。
黎危潮恼恨至极,偏不顺从她,扭到另一边。
阴萝早有所料,就在另一边等着,等他凑过来,就吻净少年脸上的泪珠,轻盈又温柔,像是吻着一片沾雨的糖桂花。
这祸害的双瞳仍是鲜红犯煞,却在乖乖笨拙地哄他,“别哭啦,亲一亲,就不疼,不哭喔。”
她又含住他的唇瓣,千回百转,轻软地吸他的蜜心。
“你放开我别碰我!!!”
黎危潮起先还在挣扎,被她吻得密了,昏了,软了,声息也逐渐减弱。她伏在他耳边,软甜地笑,“我的小马驹还是这么好哄,乖乖的嘞。”
……小马驹?
黎危潮蓦然惊醒,脸色惨白无比,浑身热汗变冷。
她刚刚把他当成什么了?
那个她没能带回来的凡人?他是他的替身吗?!
“金骋萝,你该死——”
小师弟剑指凝着一线死气,却独独停在她的颈脉一寸,呼吸都滞了般,他眼圈泛红,紧咬齿关,“怎么不躲?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你以为你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老子不敢摔,不敢毁吗?”
怎么会有那么得意、可恶、明媚的笑脸?
她是那样的散漫,仿佛玩弄情爱对她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阴萝双手捧着玫瑰色的脸腮,俯瞰着她的信徒。
“你惨啦,你像你大师哥一样,沉到小师嫂这条小爱河里啦。”
第220章 最后火葬场
什么叫像大师哥一样?
黎危潮暗自咬牙。
大师哥是女人见识得太少, 又因为天赋超群,一直居在高位,看到的都是花团锦簇, 不懂人心险恶, 才会落入她的圈套里, 他自小无父无母,即便是被师门庇佑着,那些遮掩在繁花锦簇的鬼蜮伎俩, 他也是明如指掌的, 怎么会被她蒙蔽?
不过是一次元精,她以为她能拿捏得住什么?
他早就契了颂宜剑, 又进了入仙境, 也不用固守那一身凡元,担心被逐出师门!
须知,度厄剑派作为圣地剑宗, 弟子大都清心寡欲, 不到褪凡境,不得破身, 偶尔有几个被外头的勾到了手,吃了野食,破了门规, 本是天之骄子, 被打发到了淬火宫, 终日做着杂役弟子的事务, 也不知有没有出头之日。
早在被剑圣师尊从诛神宫带回去的那一次, 小师弟就隐约知道,有那祸害在, 他这初阳迟早也会像师哥那样保不住,但让他离开师门,又或者像那些偷吃的弟子一样,如黯然的晨星坠落在朝露里,那是绝无可能的!
黎危潮做惯了宗门里的剑道超绝小师弟,哪里容忍得了自己就因为失去元阳跌入尘泥?
他发了疯修炼,才在这五年之内,从褪凡到入仙,为的就是破了身也不用被逐出门墙!
看看,今天不就应验了!
幸亏他带了后手!
显然,眼前这个家伙也是知道他的门规的,她凑近他,双眸亮彩彩的,“你度厄剑派的规矩,是褪凡之后都能破身吧?你不会被逐出师门吧?”
“……”
黎危潮压着怒气,“关你屁事!”
但他内心深处又不可遏制地溢出些许欢喜,她看似对他门派的事务不咸不淡,竟连这一条并不起眼的破身门规都知道?
可见对他也是留了心的。
“是不关我事。”阴萝掐了他小腿一把,那浅蜜蜡色的肉肌韧劲十足,绷紧起来像是一把活泼小马弓,烈性又动情,“就该在你褪凡境的时候,把你给吃了,让你被你那剑尊师父逐出师门,流落街头!”
“你?你怎么这么恶毒!!!”
小师弟的猫瞳不可置信瞪着她,那光波好不容易凝聚起来,又被她碎了一回。
“然后人家就把你这头流浪小猫叼回去,铺上小软毯,每天就给你一点奶,一点鱼肉,一点鸡心……”
黎危潮立即想到那个场面,他趴在那毛绒小毯上,撅着半碗小屁股,面前是一只卵白釉的陶瓷高足碗,跟他视线差不多高,他反抗不了,被她压着颈叽叽咕咕喝奶,呼噜着全打湿了她的裙摆,她又恶声恶气让他全部舔干净!
她一定会那样做的!
这小魔头一定会!
小师弟恶狠狠地说,“金驰萝,你休想那样做,我不会让你这个贱人得逞!”
她似乎不耐烦,又一次碾碎他的自尊心,“你怎么嘴这么臭呀?一点都没你大师哥乖,他在人家榻上从不说脏话。”
“……”
这一刻,小师弟五脏六腑都长了泡刺,穿得他血肉淋漓,他眼圈发红,眼神却极其阴冷淬毒,“既然你这么想,不如把大师哥从冥狱里叫出来,我们师兄弟双管齐下,也好叫你尽兴啊。”
“啊?你这样想呀?”
阴萝像涉水捕食的小白羽鹤,高傲昂了昂颈,还不忘炫耀她的捕猎本领,“嗯嗯,不错,到时候我就坐在你大师哥的怀里,然后把你这张臭嘴给堵上,让你再也说不出我的坏话!”
黎危潮:“……?!”
她还真敢想?!!!
纵然是在修真大世,也鲜少有女修收一对同门师兄弟的,因为他们同宗同源,又亲如父兄,情谊关系非比寻常,危险程度仅次于嫉妒心超强的共感双生子,一旦师兄弟之间的妒火蔓延,而女修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被师兄弟联手分尸,各自珍藏。
这并不是个例,起码黎危潮就听不过不止一次。
剑道小师弟气得发狠,薅住她的发辫,不管不顾怒咬她口唇,“老子让你堵!让你堵!”
不是第一次的亲吻,但每一次开头的总是伴随着愤怒、仇恨、疼痛,而每一次的中段则是迷乱、茫然、本能。
那一股腥血冲下去后,就是软热的交缠,像是他第一次跟大师哥下山吃的雪绵豆沙,外头炸得荤热微酥,趁热一口咬下去,那细绵软烂的豆沙就会滑进你的喉咙,细微的颗粒跟甜意结合得恰到好处。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还打趣大师哥,这甜嘴玩意儿正适合哄他未来的小师嫂呢,惹得大师哥微红了耳。
但他现在做什么呢?
黎危潮睁开了一双水波碎裂的猫眼儿,不老寒仙洞里是白凌凌的一片,悬着莹澈剔透的冰挂,她发旋本来飘下了两缕冰白色,但随着功行的进境,又逐渐恢复浓黑之色,并且愈发丽亮润泽,嘴唇也愈发水澎澎的,亮汪汪。
黎危潮承功之后,指节都被阴萝反复扣着掐出了月芽状的小痕。
他恨恨骂她,“合欢魔头!要么有一日我定教你下地狱!”
对方头也不抬,回他,“嗯嗯?要亲亲嘛?嘬嘬你好吗?”
阴萝开饭的时候一向脾气都很好,黎危潮被她孩子般的天真语气噎住,怎么会有人在做着坏事的时候,还顶着一副纯真至善的面孔?
最后,小师弟颤着那把蜜蜡马弓似的劲健小腿,连骂阴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师弟闭上眼,眼尾泛着泪光,不知是恨的,恼的,羞的,他唾骂自己,黎危潮你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贱人!
但阴萝并未享用彻底,她眸光一寒,瞥向洞口。
“——你摇人了?!”
黎危潮还在半昏半死间,“……什么?”
他都快死了还有力气摇人?让他剑派的师兄弟来看他这个小师弟一副被采补过度的样子?老子蠢吗?
嗯,等等。
黎危潮同样察觉到危机,瞬间就挺直那一把酸腰,“这煞气都凝成海了,来者不善!”
来的自然不是善者,还是阴萝的熟人。
绝情大掌君就在不老寒仙洞外,身后跟着他的十一位弟子,除了大师哥洛胜水,全员到齐。
大掌君笑吟吟道,“要寻你们这一对儿小鸳鸯的踪迹可真是辛苦呀,竟是绕了两百多洲,藏得还挺狡兔三窟的,乖徒,看来你这小情郎儿,比你那大情郎儿要谨慎得多呢,要不你就给他个名分,你大师哥做大,他做小,师尊我为你们主婚,如何?”
黎危潮猫瞳犯出些许戾气,她的大师哥做大?
哼,当他们师兄弟是全死了吗。
黎危潮偏头看阴萝,语气比往常更加夹枪带棒,“看来你的人缘也没想象那么好。”
阴萝:“……”
你也不看看我待的那是什么断情绝爱的地儿!
黎危潮又传音,‘他们来寻你做什么?总不会是来看你怎么扒开美少年的腿吧?你们宗门老的小的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阴萝:“……”
小子,小心姑奶奶我打歪你的嘴!
阴萝知道绝情大掌君是冲着什么来的。
所谓的门下十三洞天,其实不过是一场骗局,师尊坐庄,弟子们轮流狩猎,最后胜者夺取掌君之位,阴萝刚去了一趟异世界,又被天道追杀了四十四夜,气血道行亏损,潜质最强,危险最低,正适合来做这一次逐鹿的对象!
阴萝也袖花飞扬,滑下一杆银枪,锋头寒光凛冽。
“主婚就不必了,我看师尊以及各位师兄师姐,今日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
而比她更快的是黎危潮的一脉冲虚剑抄,只在瞬息之间,大雾之下,云鹤冲日而起,冲着绝情大掌君等人席卷而去。
竟爆出了显圣境的威力!
黎危潮还搂来一只丹顶云鹤,让阴萝坐到它脖子,自己也随之跨上,从茫茫雾底穿梭而去。
姑奶奶被迫吸了几口极冷的雾气,脸色难掩震惊,“刚才你还一副好像要被我吸干要死要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