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羽爬上妖邪的后背,在妖邪的目光中落入院子里。
妖邪的一根触手跟在她周围,会在那些符纸靠近的她的时候挥舞开。
它的那根触手也因此被符纸伤的血肉淋漓。
漫天的阴云已经散开,夹裹冰雹的大雨也早就停了,蓝天白云,阳光绚烂。
但院子里的地面被雨后的泥泞浑浊充斥。
院墙上有一位道士朝南羽扔下来一把匕首。
“我们只能困住它这一时片刻,没法永远困住,更不能杀了它,它和你结了同心契,它想在利用完你后杀了你,同理,和它结了同心契的你也可以杀掉它。”
“拿起这把匕首,刺进它胸口的位置。”
“你在犹豫什么,你是人,杀它是替天行道,杀了它你将是人类的英雄。”
“还不快趁它虚弱的时候把它杀掉。”
南羽在这些人的目光中,缓缓弯腰将落于泥泞中的匕首捡起在手中。
第17章
以前看电影的时候,南羽经常会看到电影里的英雄人物奋不顾身地与怪物战斗,口中高喊“为了全人类而战”。
可褚幽不是即将要毁灭人类的怪物,她也不是那个喊着“为人类而战”的英雄。
南羽捡起匕首朝院墙冲去。
院墙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土木色珠子。
来时雨势太大并没有注意到,现在雨过天晴,这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土木色珠裹了一层莹润的雨水,被阳光映射出晃荡的光芒。
一座平平无奇的禅院里,可不会布置这样的装饰,妖邪不能碰触墙壁一定有原因。
南羽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举起手里的匕首几步走到距离最近的院墙根处,用刀子把连接珠子红绳隔断。
红绳看起来不像一般的绳子,好在这把匕首瞧着也不一般。
院墙上的和尚道士们没想到南羽竟然会砍断炼妖阵的阵链。
其中一个离得近的道士朝南羽吼,“你在做什么,让你去杀妖邪,你怎么跑这里乱砍。”
南羽没理会他的话,她知道这些人反应过来后不会任她这样继续,她刀起刀落速度极快,转眼割断了好几条红线,红线上的土木珠子是固定的,并没有因为红线断裂后叮叮当当坠落一地。
“快,阻止她。”
离南羽最近的一个道士掏出身上的一把桃木剑朝南羽掷去。
这些会点术法的人,他们扔东西不像普通人一样轻飘飘,扔出去的桃木剑带着能割裂长空般的气势。
这要落在南羽身上,怕是能把她砸个皮开肉绽。
守在南羽旁边的那根触手“啪”地一下,在南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桃木剑挑飞。
南羽听到声响,瞟了眼远处裂成极快的桃木剑,惊奇无比的看着自己身边的这根黑色触手。
这是褚幽的手臂?好厉害,反应真快。
时间紧迫,南羽摸了摸触手当夸奖,继续低头割那些红绳。
红绳一段一段固定在墙院上,她手速很快,但片刻间也只是个割断了几条红绳。
好多桃木剑和符纸在下一刻紧随而至。
“你这女娃子,脑子里在想什么?它可是妖邪,你不帮自己的同类,竟然帮一个与人类为敌的妖邪,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阿弥陀佛,女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这是千千万万的人类性命。”
“女人,你究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女人,你找死!”
南羽听到有人说,“阻止她就行,别让她再受伤。”
他们不想让她受伤,因为她能杀死妖邪。也因为此刻是在炼妖阵内,她受伤越重,妖邪会越厉害。
南羽掀起唇角,庆幸自己能有这样“特殊”的身份。
触手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在触手眼中,符纸比桃木剑要威力更大,桃木剑在它眼里毫无威胁力,它替南羽阻拦了所有符纸,其中一把桃木剑因为没来得及阻挡,落在南羽拿匕首的肩头。
桃木剑很小,可南羽瞬间像被一块巨石砸中,踉跄朝前扑去,整个人撞在院墙上才停下,手里的匕首也因为吃痛脱力。
妖邪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仰起脑袋咆哮,它转过小山丘一样肉嘟嘟的身体朝南羽冲来,庞大的身体将南羽的小身板护在身下,就像老鹰护小鸡,它其中一颗脑袋低头,大大的眼睛紧张盯着落在地上的南羽。
“我没事。”南羽的肩膀在短暂的巨疼之后,就是失去了知觉的麻木。
她站起身,试图去找落在泥泞中的匕首,一根触手卷住她身体,不许她再离开安全区。
妖邪的触手在砸上墙院时,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席卷全身。
它一愣,目光瞧到这片地方正是人类新娘刚刚扒拉的地方。
南羽被触手固定,正想着怎么为妖邪解释,让对方放开她,那把沾了泥泞的匕首被妖邪的另外一根触手卷起递给在她面前。
妖邪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她,带着几分长辈对小辈的赞许之意。
南羽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匕首,继续割院墙上的红绳。
她的身体被妖邪护在身下,就像身上笼了一座大山。院墙上的那些人彻底看不到南羽,更没法对南羽造成伤害。
但他们可以感知到炼妖阵的威力在不断的减弱,那个女人受伤离开阵中时,大阵的威力消失了一半,现在大阵的威力在持续减弱。
“妖邪狡猾诡诈,它已经反应过来那女人能帮它离开这里,所以将她护的严严实实。”年长的一位道士严肃道:“尽快攻击它,就算炼妖阵消失,它也休想离开灵山寺。”
“那女人,她怎么执迷不悟,她还有什么在意的亲人?”
在这之前,这些人已经把南羽的身世背景调查的非常清楚。
他们知道她有一个出了车祸去世的父亲,也知道在她的父亲去世后,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她高考完后选择自尽。在她母亲去世的那天,她意外得知,父亲是因为与情妇约会时起争执引起的车祸。大概是受了这些刺激的缘故,这女人被心理医生诊断为情感认知障碍。
他们看过她的心理病程报告,自以为对她也算是非常了解,没想到这女人剑走偏锋竟然会帮一个会杀掉的她的妖邪。
“南羽,今天这场罕见的大雨冰雹不是天灾,是妖邪带来的灾难,你知道仅仅一个灵山寺就因为山洪死掉的人有多少吗?如果不杀它,以后它制造更多这种灾难,届时,你会是全人类的罪人。”
南羽割断红绳的手顿了顿。
大雨、冰雹……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雨和冰雹没有落在她身上,是褚幽在护着她。
她紧紧捏着匕首,埋头继续割这些红绳,那条一只护着她的触手大约是因为没了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危险,有些无聊地用触头卷卷人类新娘的手腕,又碰碰她那条一直垂落的臂膀,人类新娘的身体因此僵了僵,触头也僵了僵。
它得出结论,人类新娘的这条垂落的臂膀和它一样受伤了,伤的很厉害。它小心翼翼地挨过去,安慰地蹭蹭,但马上就被人类新娘的柔软和香甜吸引。
触头就像个调皮的孩子,在南羽的脸颊上蹭蹭,它的触头渐渐变成人类的唇形,把南羽脸上发丝间的血一点点的舔卷干净。
它小心翼翼碰南羽额头伤口,分泌出的黑色液体覆盖在还在渗血的伤口上,很快,南羽的伤口不再流血,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触头没再舔到血,这才转移阵地,继续探索人类新娘的五官,它卷了卷她的小耳朵,碰碰她耳朵后的小痣,缠了缠她的下巴,又在她的唇瓣上蹭蹭……咦?
片刻,它突然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事情,整个触头就像吸盘一样吮住南羽的唇瓣。
南羽:? ? ?
触头好像在亲她?
这难道不是妖邪的手臂?
它的触头渐渐变化成了类似人类的嘴唇,在模仿人类的亲亲。
南羽:……喂喂喂你是一条好手臂你知道嘛,你造不造自己在做什么吗?这种事不该是你一条手臂做的! !
她的一只手拿着匕首在争分夺秒割那些红线,另外一边臂膀被那把桃木剑震的至今没有任何知觉,空不出多余的手去把触头扒拉开。
此时此刻,真是无比庆幸妖邪庞大的身体将她笼罩,不然被院墙上那些人看到就……
南羽告诫自己平静,刚刚这条触手帮她挡了那么多桃木剑和符纸,符纸把触头的身体炸的血肉翻开,对方凄凄惨惨的,却一直坚定护在她身边,只是被蹭蹭嘴巴,就当和小动物爱心互动。
念头刚落,对方撬开了她的唇齿,好奇的允她舌尖。
南羽僵了僵,默念:只是被亲亲舌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片刻后,南羽的舌根的被的吮麻了……大脑昏昏沉沉,偏偏对方得寸进尺地,没有半分收敛之意。
她终于没法再正常“工作”,捏着匕首的那只手飞快地抓住触手。
妖邪身上的触手都是一片漆黑,南羽刚刚瞧的清楚,这些触手可变粗变细,变长变短。
入手时的有些滑腻,还很冰凉,类似于冷血动物?
就在南羽短暂的困惑时,滑腻的触手身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型吸盘,将她的手吸附,与她紧紧黏连在一起,这些吸盘的吸力很重,它们就像一只只小脚移走在南羽肌肤上,顺着她的手缓缓朝上游走。
酥麻感自触身吸盘与肌肤相贴的地方一点一点蔓延全身,就如同氤氲的水气在慢慢把南羽淹侵蚀侵染,南羽的面上潮红。
她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不去想身上这些异常的触感。
“嘭”的一声巨响。
面前的院墙倒塌,妖邪发出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咆哮。
不是脱困后的情绪释放,倒、倒像是垂死时的不甘怒吼。
南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整个地面轰隆隆的在坍塌,她身体被触手卷在空中,没有被坍塌的院墙掩埋。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院墙上的那些和尚与道士们掉落在翻滚坍塌的院墙里,有的被坍塌的院墙淹没,有的被黑色的触手席卷。
南羽看到了了真小和尚,他刚从阵中爬出来,就再次坠落,情急之下抓住了悬在空中的门,整个人被吊在半空,随时会坠落。
尘土砂石飞扬,南羽的视线渐渐被阻拦,看不清四面八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尘烟散去,南羽听到了无数人的声音。
她睁开眼,发现身体已经不再被触手卷着。
她整个人趴在禅房中的那具已经倒塌并被埋了大半的金身大石像上,禅院和房屋也已倒塌,像是震后的废墟,整个禅院没有一处完好能下脚的地儿。
她听到有人迷惑叫,“这是地震了吗?”
“可,就这一方禅院地震了?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啊。”
“也可能是这所禅院出现了地陷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