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木兮枝能自己坐起来,与一直观察着她的祝玄知对视。
*
花灯没看成,木兮枝被祝玄知带了回去,祝令舟也是。
木兮枝也是今天才发现以这种方式被他知道她的性命和祝令舟相连,是不会有事的。
系统说她不能告诉旁人有关任务的一切事,可她不能告诉,跟旁人自己发现自己两回事,玩的居然是文字游戏,早知如此,木兮枝就不白费心思隐瞒,让祝玄知察觉了。
但就算被祝玄知发现了,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祝玄知已经一整天没跟她说话,木兮枝自回来后就跟他说话,没得到一句回应,兴许祝玄知还需要时间消化跟接受这件事。
木兮枝掰指一算,距离结局时间越来越近了,只要祝令舟到解决还是平安无事,那么他们的性命关联就会解除,她从此自由身。
不过木兮枝试了下,没法跟祝玄知说能解除性命关联。
即使是写出来也不行。
所以只能等到结局那天的到来了,十二月十四。
祝令舟目前住在这处院子的另一间房,木兮枝本想去看他,又担心祝玄知会有不满,没去。后来他出去了,直到夜晚也没回来。
木兮枝等祝玄知老半天,他也不见回,于是她忍不住推开面向院中的窗,想看看人在不在。
祝玄知不在,祝令舟在。
祝令舟在房里待了许久,憋了很多话想跟祝玄知说,可对方迟迟不来找自己,他便出来找。
但见外面也没人,祝令舟正准备回房,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窗台前往外看的木兮枝,他站住问:“木姑娘,你还好吧。”
木兮枝知道祝令舟大概也发觉到不对了,只是没问她。
“还好。”
“那就好。”祝令舟低声道,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房。祝令舟也不怨祝玄知将他束缚在此,毕竟今天是祝玄知救了他的性命。
木兮枝知道祝令舟的病算是被治好了,因为祝玄知以能治百病的朱雀羽毛化药进他体内,即使不用仙子灵,他的病也有好转了。
她会知道此事,不是祝玄知告诉的,而是亲眼看到的。
差点死的那一刻,木兮枝意识都变模糊,但还是隐隐约约看见祝玄知做了什么,也反应过来他之前给她用的良药是什么做成的。
木兮枝离开窗台回床榻坐着,约莫ῳ*Ɩ坐了有一刻钟,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祝玄知走了进来。
他手里捧着一些饭菜,面色如常:“饿了吧,过来吃饭。”
她立刻过去:“我……”
祝玄知将饭菜放到桌子上,拉木兮枝坐下,然后将玉箸递给她手边,平和道:“先吃饭。”
木兮枝见他坚持,只好先吃饭,吃了几口,听他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私底下跟他去缘石上结了道侣魂链?”
她差点喷饭。
误会可大发了,万万没想到祝玄知居然想到结魂链这方面。
木兮枝赶紧道:“当然不是,不信你可以到缘石上查,要是我和他结过魂链,上面会有我们的名字,但我敢发誓,绝对没有。”
祝玄知抿唇:“我已经去看过了,确实没有。”
“……”他离开老半天就是去查看缘石上有没有他们的名字?她佩服他雷厉风行的速度,“你既然看过了,为什么还这样问?”
“我想听你亲口说。”
木兮枝:“哦。”
尽管祝玄知将情绪压抑得很好,但手背上突起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那到底是为什么,他差点死了,跟你有何关系?”
木兮枝没法把系统供出来,干巴巴道:“我不知道。”
他忽地站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儿?”
“给他送药。”祝令舟的病虽有好转,但仍需调养。祝玄知的手握紧又松开,指尖泛白。
第90章
木兮枝有点不可置信。
祝玄知有多厌恶云中的人,包括祝令舟,她是知道的,现下听他说要去给祝令舟送药,有种不切实际,似身在奇怪梦中的错觉。
可事实告诉木兮枝,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的事,祝玄知的确去给祝令舟送药了,原因木兮枝心知肚明,他在怕她死。
陌生又有点熟悉的感觉沿着四肢百骸而来窜过她心脏。
木兮枝捂住跳得快了不少的心脏倒向床榻,不再想这件事,将思绪转到罗刹鸟说过的话上。
既然连她都知道祝玄知体内有朱雀了,说明这件事应该逐渐传开,他听后又不惊讶,要不是祝玄知本人默许的,还会有谁?
彼时的另一间房,祝令舟看着祝玄知推门进来,马上站起。
祝令舟被罗刹鸟抓走时,他还以为自己离死不远了,不曾想还有机会活着和见到祝玄知。
罗刹鸟非常狡诈,假借祝玄知的名义约他到山门之下见面。
一开始祝令舟是不信的,后来想祝玄知是朱雀之主,妖魔都听令于他,罗刹鸟也是妖,不可能不把祝玄知放在眼里,来骗自己。
结果证明罗刹鸟为爱痴狂,还真不把祝玄知放在眼里。祝令舟不怪旁人,这是他的选择,是死是活皆是命数,直到被救下。
时隔多日,祝令舟再见祝玄知,感觉有些陌生:“执归。”
祝玄知将碗放到桌上,里面装有散发着苦味的黑色汤药,这是祝令舟以往经常喝的药,但今晚的药里多了一味叫仙子灵的药引。
以防万一,祝玄知还是拿出仙子灵给祝令舟吃,事到如今,他没有再伪装什么好弟弟的形象,口吻冷淡道:“你的药。”
祝令舟知道祝玄知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担心他会连累木兮枝。
他端起碗,仰头喝下苦涩到能叫人吐的药,不过祝令舟早已习惯了,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祝玄知等他喝完药就要离开,祝令舟连忙喊道:“执归,谢谢你的药。还有,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我?”祝玄知莞尔,“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祝令舟望着他这张跟自己一样的脸:“说实话,我曾妒忌过你,你身体康健,可以到处去,不像我,病殃殃,整天待在云中。”
祝玄知神色如常。
祝令舟又道:“我幼年不懂事时也恨过你,恨你为何要见死不救,可我后来我想通了,谁说看见人掉水里就一定要救了。”
顿了顿,他释然一笑:“更何况,我还是你厌恶之人,你自然巴不得我就此死去,没落井下石,只是在一旁看着都是好的了。”
最后说:“我不怪你。”
祝玄知却轻笑起来,面容因笑多了丝艳丽感:“你当然没资格怪我,不过我想说的是我当面没落井下石,是想置身事外。”
“你说的对,我刚刚说错了,我没资格怪你。”
祝令舟话锋一转:“父亲待你不好,是有错,但他终究将你养育成人了,你可不可以……”
却见祝玄知用脚勾去一张椅子,懒散地坐下,红衣在夜间更鲜艳,仿佛一株正待盛开的血花:“要是他害死了我父母呢?”
“可事情还没查清楚,不是?或许只是一个误会呢。”
祝令舟难得急到失态,朝祝玄知走去,知道他不喜又停下:“当年父亲还没当上家主,是我祖父管着云中,他还没多少权力。”
祝玄知笑意不减,还是那句:“要是他害死了我父母呢?”
房间烛火晃动,祝令舟脸色一片惨白,像是不愿意承认有这个可能:“你可以杀了我,替父赎罪,是我身为儿子该做的。”
谁知祝玄知笑得更大声了:“你算什么东西,说替父赎罪就替父赎罪?”笑容慢慢地消失,“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不可能杀你的。”
祝令舟这才记起自己的性命还与木兮枝相连着。
“木姑娘为何会……”
祝玄知打断道:“与你无关,在我找到解决办法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若逃,我断你筋骨,废你灵脉,叫你还活着便好。”
祝令舟知道他说到做到,追问:“真有解决的办法?”
祝玄知看着他不说话。
见祝玄知这样,祝令舟也能猜到机会不大:“你放心,我不会连累木姑娘,也不会以此来威胁你,但还是希望你先查清楚……”
祝玄知再次打断他的话:“难不成你还想过用这件事来威胁我?可惜,我从不受人威胁,你威胁我,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祝令舟不想他误解,忙道:“我发誓,我绝不会如此。”
祝玄知没回。
他疑心重,能留祝令舟活口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个算得上把柄的。
祝令舟:“我能理解你,也知道你正在对外散播你是朱雀的消息,此事若被证实,父亲定会陷入漩涡中,毕竟他隐瞒了此事。”
“这可是你的目的?”
祝玄知越看他这张脸越想毁掉:“你很聪明。”
“你和木姑娘离开云中后,为什么会到扶风,明明江湖之大,有的是你们的容身之所,以你的能力也可以不被人发现。”
自从祝令舟知道他们并非亲兄弟,就没再唤过木兮枝弟妹了,一来是自认没这个资格,二来是怕祝玄知不喜,介意他这么叫她。
祝玄知点了点头,反问道:“对啊,我为什么会到扶风。”
其实祝令舟早有猜想,也说了出来:“你在计划杀了扶风家主?提前放出你是朱雀的消息,也是想让他自乱阵脚,做出错事?”
云中家主在十几年前的人妖魔大战还只是云中少主,但扶风家主还是水承安,他从十几年前就是家主了,一直当到现在。
所以祝玄知父母的死也许跟现在的云中家主没关系。
但跟扶风家主绝对有关系,就是不知是间接关系,还是直接关系。祝令舟了解祝玄知,无论是间接还是直接,他都会要对方死。
尽管他对已故的父母没感情,也忘记了他们,但他属于眼里容不得沙子,睚眦必报的人,既知道这件事,就不会轻易揭过。
祝令舟身子微颤:“执归,你是不是想灭了扶风?”
“不可!扶风家主他一人做错了事,他一人承担就好,旁人是无辜的,你不能滥杀无辜。”
祝玄知没回他,离开了。
出门就看到站在院中的辟邪,祝玄知朝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