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出面反而错了?这让杏儿无法接受,气愤叫嚣。
“快点讲,梁山到底是什么?”
“我听人说,梁山实际与道……谁!”
“想知道梁山是什么,宋某可为姑娘解释。”
天空一道阴测测声音响起,杏儿闻声抬头看,一眼便看到那张油黑肥腻让人厌憎的面孔,顿时怒不可遏。
“宋炭头……”
“走……分头走!”
身边弟子大吼着打断,毫不犹豫掉头飞遁。
他看到宋黑头身边那个黑衣人。
或许是因为杏儿身份表现与众不同,那人冰冷的目光朝下方看了看,余光因而瞥到中年人的身上。就是这一记正眼都不算的目光,中年修士魂飞魄散,险些当场就崩了元神。
“走什么……”
杏儿也留意到那双目光,与中年人不同的是,她只感受到淫邪与狠毒。
“走啊!”
中年人连喷精血提高遁速,除大喊再没有理会杏儿,不顾一起想要远离此地。
黑衣人到底多强?中年人根本没办法估计,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强修士是元婴,那种感觉与眼前之人完全没办法比较。面对这样的人,中年修士生不出半点与之对抗的念头,唯希望分头逃跑能有效果,或者那人干脆只是路过……
结果显然不是。
“她就是那个丫头?”黑衣人淡淡开口道。
“禀尊上,她就是。”宋黑头恨不得趴到地上,似如此方能充分表达恭敬。
“拿下,搜魂。”黑衣人随口吩咐着,五指凌空轻轻一抓。
三百丈外,中年修士飞遁的身形凝固,脸上绝望的神情尚未完全展露,便如烟花被点了火,绽放层层绚丽。
其身后,杏儿的哀呼恰于此时响起。
……
“好看么?”
“不好看。”
“这样呢?”
“还是不好看。”
“……这样呢?”
“嗯……还是原来好看。”
“那没办法了,爹爹只能变到这样。”
成百上千水仙宗弟子忙着四处收集炎炎虫,用到它的人此时却悠闲到不像话的地步;竹楼内,洞府中,父女二人嬉戏中办着他们的正经事:易容。
修士易容很容易,同时也很艰难;容易是因为他们动动念头便可凭元气改换脸部肌肉,进而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艰难是因为草草改变的面孔瞒不住人,尤其那些心细如发的老怪,便是不凭神识窥查,也能看破端倪。
一个人之所以长着那张脸,是因为他们的经历性情动作时刻磨砺而成,换言之,改脸的同时还要对习惯做一些改动,方能符合身份。当然,假如只是想遮住容貌、但不在乎被人看出来易过容,这件事情就简单得多,几称随心所欲。
十三郎变脸很容易,但要变出一张适合经常露面、同时让女儿也满意的脸很难;几经尝试,小不点对这张普通许多、但比之前显得刚硬很多的面孔勉强表示赞同,但不忘提出心中疑惑。
“爹爹为什么要改变摸样?”
“因为爹爹不想叫人认出来。”
“为什么不想叫别人认出来?”
“因为……爹爹的名声不太好,很多人不喜欢。”
“他们敢!他们有眼无珠!”
“呵呵,也不是了。有些人知道、看到的事情不够多,难免胡思乱想。”
“这样啊……爹爹是打算原谅他们?”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别人怎么想都可以,不需要爹爹去原谅;但他们不能因为那些想法乱做事,因为事情一旦做了,等于木已成舟,没办法回头,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原谅。”
“木已成舟……明白了,爹爹的意思是:木头做成了船,就再也变不成树重新活过来。”
“这个,差不多吧……你今天怎么来了?”
慕容沛不约而至,十三郎稍觉意外,看其面带喜色,疑惑道:“有什么好消息?”
慕容沛提裙施礼,回答道:“夫君快回来了。”
十三郎一愣,微微皱眉道:“童埀?不是叫他不要回来,有事传讯即可的吗?”
慕容沛笑着解释道:“夫君不是一个人。他在道院遇到先生的几名旧友,其中据说还有一名来自外域的朋友……先生放心,夫君并未泄露先生身份;那几位朋友听说夫君与先生有旧,又听说起水仙宗遇到灭门之危,遂与之结伴回来看一看。”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的眉头皱得更紧,一面思索问道:“他们是谁?来自外域的旧友?”
慕容沛忙回答道:“夫君传讯说他叫公子羽,也叫羽公子。”
“呃……”
十三郎当真是被这个消息震住了,慕容沛趁此机会说道:“那位羽公子真乃奇人,不知怎地得到上古世家的信任,苦追上官馨雅数十年,甚至闯进了道院;如今他们正与夫君一道来岭南,同行的还有一先生绝对想不到是谁的人。”
“是谁?”十三郎的声音有些冷,心也慢慢下沉。
“是贾克,河东贾克。”
没留意到十三郎神情如何变化,慕容沛稍有得意说道:“上古世家、外域友人、曾经的河东领袖,他们几个一道来岭南,水仙宗局势定能大大改观。说起来有些失礼,最近宗门事务太多,竟无长老可以出宗迎接,无奈妾身命杏儿北上……”
“住口!”
十三郎陡然一声断喝,急急追问道:“这件事情,宗内长老已全部知晓?”
红云翻滚,煞气如狂涛自十三郎身体涌出,慕容沛瞬间化作海上孤舟,摇摇晃晃随时可能被埋葬海底,神情也惊恐到极致。
“这样的大事,妾身怎敢不报于长老知晓,先生之意……”
“愚蠢!”
“愚”字开口,十三郎与小不点已不见了踪影,“蠢”字落音,下面的话响自千米外,如晴天霹雳,炸响在慕容沛头顶。
“通知所有长老准备迎战,做弃宗准备!”
第936章 岂能束手
“跳马涧,因形似匹马腾空跨越得名。”
头顶一线天光如带,四方大柱盘曲扶摇,撑起嶙峋怪石如条腹;仰起头,左侧两柱间隐间飘摇马尾,右侧嘶鸣马首欢腾,似在追逐渐渐西区的火阳。
“上面看其实很普通,无非一块大石头下面生着四条腿;只有仰望才得其形,才能感受到那种奔腾欢畅的气势。”
四人行走于幽暗,童埀当仁不让充当起向导的角色,一面介绍,神情不无感慨。
“当年,少爷就是在这里干掉落日塔的那个和尚……咳咳,师姐莫怪,我瞎猜的。”
“……”
时间地点人物齐全,这样还说瞎猜?上官馨雅愠怒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
当年那件事有她一份,假如不是大先生出面,兴许……想到那两道绝狠令人心颤的眼神,上官馨雅忽觉寒意侵魂,眉稍略有颤动。
“与师妹有关联?”
无时无刻不分出一缕心神在上官身上,羽公子马上察觉到异状,好奇问道:“是不是因为与十三并肩作战,所以才生情……”
“闭嘴!”
“诺!”
羽公子反应极快,如铁血将士般敬礼,神情严肃,眉锋冷冽如刀。童埀在一旁张大嘴巴喘不出气,连一直默默的贾克都忍不住想笑,脸孔憋得通红。
“离我远点……滚!”上官气急怒叱。
“是!师妹别生气,对修行不好。”公子羽迭声应着,挨得更近。
“……”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叫贱?羽公子将其诠释得几近完美。上官馨雅痛骂、犯愁、忧苦至绝望,心里不能不赞一声:公子好心性。
类似情形,以往两人之间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但都是两人独处,拉下脸皮相对容易。要知道,羽公子是这里四人中修为最高的那一个,上官馨雅深知其战力如何强悍,假如不是痴恋自己,怕是还要叫其一声前辈才合适。
男人么,要的就是个颜面,大庭广众狂骂痛批,换谁也难承受。似羽公子这样忠犬伺候女王般数十年如一日守护坚持不懈,任凭上官如何冷漠,也不能不为之微泛涟漪。
女人么,只要不是疯子,要的就是个信赖与依靠;上官馨雅不是疯子,相反她比其它女修士更多愁感,岂能无动于衷。
“这人啊,是真心对我,可……”
余光瞥见羽公子一本正经的表情,上官馨雅心中百味杂呈,狠心半响终无法再说什么冷言冷语,跺脚而去。
“走吧。”
“走?”
公子羽楞了下,直到童埀好心捅捅他的腰,眨眨眼睛朝前方背影示意才醒悟过来,“呀!”的一声怪叫追上去。
“师妹慢些走,为兄给你讲讲跳马涧的传说典故,很有……”
“你知道?”
“呃……童埀,童师弟,童兄!”
“来了来了,要说跳马涧典故的话,不能不提千年之前……”
上古世家地位超然,上官馨雅地位超然,童埀此行存了心思,当然会小意伺候着。至于公子羽,童埀或许不相信那场真灵之战,但已肯定他与少爷大有关联,内心更加着紧。三人一路走一路说,气氛渐趋融洽,身后贾克默默跟着,默默看着,没由来叹了口气。
“贾师弟怎么了,有心事?”
生来便有自来熟的本事,羽公子眼观八方,回头望着贾克,忽然笑起来。
“河东岭南历来不和,此次水仙宗遇袭,不会是你们搞的吧?”
如此敏感的话题被公子羽轻蔑叫破,众人陡然呆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