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妄议锦衣卫,招惹了锦衣卫统领,不知会否找来杀身之祸?
此时,男人们打猎归来,鱼贯而入,各有神色。
石碌身为主人家,率先步入帐内,虽走得很快,但神色颓然,如斗败的公鸡。
冯观缓缓走在后头,神色悠然地解开玄色大衣,露出里头的锦衣卫飞鱼服,整个人看上去颇有将帅英姿。
姜云初目不转睛地盯着,心里却为那个克妻传言感到忐忑不安。
石碌方才输给了冯观,本就气愤难填,如今瞧见自家妾室看得移不开眼,以为她痴迷上这男人,气得一把将人拽起来。
他强硬地将人拽到冯观面前,扬起下颚挑衅道:“指挥使大人,听说你的黑云野性难驯,下官向来喜欢驯服,不知可否让下官试一试?”
说这话时,手用力捏着姜云初的手腕,似乎在暗指驯服她。
姜云初听着心里不舒服,轻蹙眉。
冯观眸光闪烁一下,打了个响指,冷意隐含:“都尉大人说笑了,本官这马很乖,你放心骑吧。”
“谢大人成全了。”石碌毫无诚意地说了句,转头推着姜云初,“美人,我带你骑马看风景去!”
姜云初有些始料未及,愕然看着男人。
片刻后,她垂头看着鞋尖,怯生生道:“都尉大人,奴家从小身子娇弱,不曾骑马,奴家害怕。”
为了让对方相信,她故意微微颤抖着双手。
然而,石碌一心想带爱妾坐冯观曾经的战马,借以灭一灭这男人的威风,怎容许她退缩?
他用力掐着她的腰,颇有威胁意味:“别怕,有本都尉在,不会让你摔下来的。”
眼见对方铁了心,姜云初唯有轻轻“嗯”了一声,在春莹的搀扶下,柔柔弱弱地跟随石碌来到红鬃马面前。
石碌故意冲冯观得意地挑了挑眉,搀扶姜云初上马,随后自己翻身上马,贴着人坐着。
温柔软玉在怀里,使得他心中的憋闷瞬间烟消云散。
他欲想与美人独处,迫不及待地策马离去。
地上的雪花飞溅而起,缓缓散落,马蹄声渐渐远去。
冯观立在一旁,不发一言,却暗自攥紧了拳,眼神的冷意比寒风更甚。
第30章 [VIP] 第三十章
马匹疾驰而飞, 颠簸得很,可男人为了彼此更贴近,故意加快鞭策的手速。
姜云初深知这男人骄傲狂妄, 不能硬碰硬, 故意捂着眼,嘤咛一声:“大、大人,这马看起来好可怕啊!我们还是不骑了吧。”
石碌见美人向自己撒娇, 心头一软,勒着缰绳放缓速度:“美人别怕。这可是黑云, 今日你能骑上它, 京中贵女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言语间,一手搂住她的腰,开始不规矩。
“这马很了不起吗?”姜云初故作天真,转身过来询问, 不着痕迹地躲避对方的动作。
石碌并未发现端倪,只是哂然一笑:“你可听说过‘黑云压城城欲摧’的传说?”
姜云初摇头:“愿闻其详。”
石碌敛了敛神色,简单为其讲解一二。
曾经,在天启战场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黑云压城城欲摧, 意思是,黑云抵达的城池,那个城池必定会被摧毁。
有此传言, 是因为冯观年少时, 身披战袍, 骑着黑云替朝廷数次击退蒙古族瓦剌部落的入侵, 毁了他们三座城池, 逼得他们不得不与天启签订和平共处协议。
姜云初得知,嘴角吟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原来她的前夫, 还曾是个传奇人物!
他们离得很近,石碌见她眼尾略弯,眼睛四周略带红晕,眼形似若桃花,眼神似醉,而又楚楚可怜,正应了那句“一枝梨花春带雨”。
他心头一动,见四下无人,往她腰上盈盈一握:“美人,昨日冷落了你,你可曾怨我?”
姜云初心里不悦,面上却垂眉低眼:“都尉大人贵人多事忙,奴家能理解的。”
石碌眼眸一热,手上的力度加重:“真是懂事乖巧的美人,多惹人怜爱啊!”
他伸手抚着那娇嫩的容颜,声音低沉夹杂着□□:“让我好好补偿一下你吧。”
说着,人倾身贴近,欲一亲芳泽。
姜云初微微后仰,紧张得眼眉跳:“大、大人。”
“要叫郎君。”石碌低笑一声,紧扣着她的后脑,迫不及待地贴上那轻启的朱唇。
姜云初紧闭唇齿,心里挣扎了片刻,准备豁出去。
可当朱唇开启的那刻,马忽地仰头嘶叫,脱了缰四处乱窜,顿时颠得二人摇摇欲坠,吓得魂不附体。
眼见马儿失控,石碌哪还有心思儿女情长,赶紧试图驯服,无奈此马过于烈性,变得更癫狂了。
从马上摔下去,不死也身残,生死存亡之际,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来,完全没有顾及姜云初的生死。
冯观等人赶至,瞧见如此惊险的一幕,顿时吓了一跳。
美人如此娇弱,从马背上摔下来,几乎是要粉身碎骨,一命呜呼的。
冯观不作迟疑,急速飞奔过去,欲徒手强行制止马匹的暴躁乱窜,然而,等他伸出双手靠近时,黑云却忽地安静下来。
他困惑地抬眸,却见姜云初勒着缰绳,居高临下地向他挑了挑眉,似在挑衅,也似在笑。
这样的姜云初,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颯爽,仿佛又回到年幼时她背地里行侠仗义的模样。
连江骜都不曾知晓,柔软乖顺的姜云初是个伪装高手,非常善于掩藏真实,若不是他偶然碰见这女人的另一面,都不知晓真正的姜云初是锋芒毕露,恣意洒脱的。
姜云初不知眼前这男人呆愣着作甚,给春莹递了个眼色。春莹定了定神,赶紧上来扶持自家小姐下马。
脚着地的瞬间,姜云初又开始装柔弱,故意拐了一脚,整个人倒在春莹身上。她扶着额,怯生生地望向冯观:“多谢指挥使大人让这马儿安静下来,奴家有幸捡回一条命,不胜感激。”
冯观审视着她,眯了眯眼:“姜姑娘客气了,本官可没能耐让黑云片刻静下来。”
“……”
姜云初迎上男人晦涩不明的眼神,心头一紧。
这男人该不会当众揭穿我的把戏吧?
她暗自攥紧了拳,欲想先开口堵住男人的嘴,不料男人却忽地低笑:“只是,黑云随我,舍不得伤你。”
这玩世不恭的态度让人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
可这带有几分撩人的话,入了姜云初的耳,却激荡着她的心湖。
这该死的男人!
她低骂一声,面上却向他礼貌而不是尴尬地笑了笑,转头跑向石碌,怯然撒娇:“都尉大人,奴家好害怕呀,吓死奴家了。”
冯观睨向石碌,眼神冰冷,暗藏杀意。
石碌因腿脚疼痛,并未察觉,只是敷衍地回应姜云初:“美人莫怕,这畜生只是不通人性而已。”
她刚才纵身下马自救,不慎摔伤了腿,如今被家仆搀扶起来,走路一瘸一拐的。
“嗯,畜生的确不通人性,差点就害死我了。”
姜云初忆起方才这人不顾自己的死活,故意跺了一脚,佯装摔倒,双手趁势推向石碌。
石碌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摔倒在地。姜云初逮住机会,故意摔在他的伤腿上,顿时疼得这位好面子的都尉大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凄厉无比。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姜云初手用力摁着对方的膝盖骨,抬头怯生生地询问:“石、石大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连累你摔倒的,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石碌盯着膝盖骨,痛得有气无力:“我……你赶紧松手。”
姜云初向他眨了眨无辜的大眸子,惊叫:“天哪,都尉大人您看上去不太好呀,是不是伤得很重!”
“我的腿,别摁着我的腿!”石碌忍着强烈的痛楚,咬牙切齿道。
“哦!” 姜云初忙不迭地向后撤,故意挽起衣袖擦拭脸颊,如同哭丧般呜咽道,“都尉大人,你是不是要死了?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呢?我还要嫁给您呢!”
她哭得十分凄楚,在瑟瑟寒风中显得孤弱无助,众人不禁为之动容。
石碌的满腔怒火亦烟消云散了。
纵横官场多年,身边之人不是表明逢迎,等待着他如何倒霉丧命,便是背地里想弄死他,少有人这般因担心他会死而哭得伤心难过,嘴里还不忘提嫁给他的事。
他实在无法对这样的美人生气,整颗心为其柔软起来。
回到营帐内,他越看姜云初越是满意,端起一碗热粥,一勺一勺地喂她,眼里充满了宠溺。
“美人,方才我丢下你独自逃生,你不会怪我吧?”忆起方才自己的举动,他对姜云初不禁生出几分愧疚。
姜云初柔声假笑:“只要都尉大人安然,奴家便心安,又怎会责怪大人呢?”
石碌见她如此乖巧懂事,心里十分动容,不禁捧着一双柔夷,深情款款地说道:“美人,给我生个孩子吧,我们的孩子一定像你这般好看。”
姜云初眼皮突突跳,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男人,面上却含羞答答地垂眉:“嗯。”
众人看向这对鹣鲽情深的男女,在羡慕石碌独揽如此佳人的同时,觉得黑云失控,石碌摔伤,姜云初却毫发无伤,十分诡异。
无人注意到,安坐在偏角一隅的冯某人,此刻的脸色比外头的凛冽寒风更冷。
及至月朗星稀,众人尽兴散场。
男人背靠树干,凝着姜云初随着石碌的浩荡队伍离去,一言不发。
完成任务的甘十九执剑前来,瞧见自家主子心情极度不爽,先是一愣,而后凑过来汇报情况:“大人,指证石碌等官员贪污受贿的账本找到了。”
月色映着冯观俊美的面容,那面容上的眼神冷漠如冰。
“今夜,石碌,杀无赦!”
且说姜云初那头,回到都尉府后,方知晓府上来了两名不速之客——路秉章与路吟霜。
说起路氏兄妹与石碌的关系,要从石家已故的外祖母说起。
话说当年石家的外祖母与路家的外祖母是一对要好的闺阁姐妹,彼此约定给双方儿女定下娃娃亲,无奈彼此的儿女无意,便给孙子辈的孩儿定下娃娃亲,而那孙儿孙女便是石碌与路吟霜。
石碌倒是无所谓,只是路吟霜从小痴情于江骜,便央求自家大哥替她退了这门亲事。路秉章与石碌皆是爱美人的风流人物,这一来二往的,自然便熟悉起来,因而,亲事退了,他们却成了好友。
对于他们的突然拜访,石碌既兴奋又困惑,抬脚便往宴客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