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吓人的东西?”琥宝儿狐疑。
别又是想捉弄她,真是幼稚,还愚蠢。
萧阳冷笑:“是一头小豹子,怎样,你敢么?”
“小豹子?”她居然饲养猛兽,琥宝儿有点好奇:“要去哪里看,太远我不去。”
她才不会被骗呢。
谁知,萧阳说就在许家,用不着去外边。
她偷偷摸摸,带琥宝儿走了幽静小道,仗着对许家地形的熟悉,溜到一处院落。
“这是哪里?”琥宝儿左右张望。
“是许砚安的住处,我们进去。”萧阳道:“我听说,在储水庄那次,你睡过狼窝?”
她才不信,这个女人,看到真正的猛兽,一准能吓哭!
琥宝儿没想到,许家六郎真的在院子里笼养了一只小豹子。
是纯黑色的,短毛油亮,一双鎏金兽瞳,明亮锐利,满是杀气与警惕。
这是许砚安跟人打赌赢来的‘三天饲养权’,给小豹子喂了泡过蒙汗药的生肉,用木箱子锁着抬进府,偷偷的关在院子里。
许家大夫人自然不知情,就连他的兄长都没敢告诉,只说给萧阳听。
谁知道这个大嘴巴,转身就带了个人进来,当场成为共犯之一。
许砚安气得骂了萧阳一顿,萧阳也觉得自己冲动了,她应该保守秘密的,万一琥宝儿去告状怎么办?
琥宝儿没打算告状,她在笼子外面看着小豹子。
一头疲倦的困兽。
“它累了,陌生的环境,肯定没有好好睡觉。”
琥宝儿蹲下来瞅着小黑豹,它很警觉,所以不敢休息。
看上去也不是很大,就和她见过的那头小狼一样,是刚脱离父母独立没多久的小兽。
萧阳顿时觉得没意思:“你就一点都不怕?”
这个沈若绯怎么回事,跟以前判若两人,没有丁点相像之处!
琥宝儿不怕,圆溜溜的兽瞳,毛茸茸的躯体,她很喜欢。
野兽或许比人简单好动,它们的目光从不骗人。
讨厌你就示威,叫你远离,喜欢你就示弱,盼你心软。
琥宝儿伸手,细细白白的小指头,越过笼子间隙,落在小黑豹的脑袋上。
萧阳惊了,许砚安更吃惊:“你怎么做到的?!”
怎么小豹子突然就温顺了,要知道,他们喂食都不敢靠近,它不断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充满威胁。
琥宝儿没有回答,她的眼睛看着小黑豹,又似乎没有在看它。
后脑勺阵阵发疼,耳朵已经听不到许砚安说了什么。
她好像听见了哭声,是谁在哭?
……是幼时的她,哭得非常伤心。
奶娘抱着安慰她,她不是不祥之人,她的香气动物们很喜欢,她有很多朋友,小猫小狗,乡野间的小牛,还有林间小鸟……
琥宝儿抱着脑袋哭了起来,她的头好疼,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骤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盛珂沉着脸,把她抱离笼子旁,先是检查她一双小手,发现光洁如初,毫发无损。
一旁许砚安都快跟着哭了,纯粹是被吓的:“表哥!豹子真的没咬人!”
萧阳大难临头,连忙附和:“她自己突然哭的,我们真没欺负她……三皇兄,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这突然间人就蹲在那里掉眼泪,偷养豹子的事情还漏了陷,三皇兄那眼神比豹子还可怕!全完了呀!
第29章 不动声色
琥宝儿被带去了客院,陆盛珂吩咐请御医,青序立即往宫里跑。
这么大动静,想要不惊动长辈是不可能的,许砚安这只豹子是彻底藏不住了。
蔺氏气得很,当场就要狠狠罚他。
许家门风清正,子嗣里不论男女,皆是早早启蒙。
不指望他们学识渊博,只盼能知书达理。
前头几个孩子都规规矩矩的,不会太出格,唯独这个六郎,自幼调皮贪玩,没有继承家业的责任,也不打算考取功名。
平日里玩就罢了,长辈们念他年纪小,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都开始饲养猛兽了。
都是那群小纨绔折腾出来的花样,斗虫养鸟还不够,什么小老虎小豹子都敢招惹,逞能斗勇出风头!
还有萧阳公主,许家不是她的外祖,不好责备,但袁绰可以,她是太子妃,也是长嫂。
上一次给她禁足,并安排嬷嬷教导约束,如今看来,还是没有学聪明。
萧阳特意带琥宝儿去看小豹子,显然还存了吓唬人的小心思。
这次就是陆启明也不会帮忙说话了,他知道萧阳压不下自责,沈若绯利用了她,才能顺利跑到容时面前上演落水。
萧阳不死心的针对沈若绯,无非是记仇的小孩脾气。
钻了牛角尖,全然不看人失忆之后的转变,一味的想要挤兑她。
身边这么多人对沈若绯改观了,就连许家老爷子都在陈大人那里听见了不一样的说法。
人都是向前看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总不能一直揪着小姑娘过去的事情不放。
萧阳这个脾气,来日嫁作人妇,与深宅大院的女眷们打交道,肯定是要吃亏的。
就拿储水庄的事情来说,那群贵女都指着她这块公主招牌才敢惹事。
她没有半点警惕性,还自己主动站出来,甭管闹出什么意外,当然是她来扛着。
陆盛珂没有理会身后那群人,抱着琥宝儿进入客院,暂时谢绝了旁人的探访。
她像只猫崽儿似的,蜷缩在他怀里,又娇又软。
因为脑袋疼痛,额角一层薄薄细汗,香味萦绕,挥之不去。
陆盛珂已经确定了她体带异香,沈家估计是因此才把人送去庄子养着。
这种事情,说来匪夷所思,从未听闻还有谁像她这般……
毫无疑问,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而世人,总喜欢把不一样的东西判定为‘异类’,排除异己。
“宝儿,琥宝儿。”陆盛珂用帕子擦拭她光洁的额际,第一次唤了她的乳名。
他不想再叫她沈若绯了。
“我的头好疼……呜呜……”
琥宝儿捂着脑袋,若不是被他禁锢在怀里,指不定要在榻上打滚。
一阵一阵的钝痛,在她脑子深处,难以忍受。
太医院那边要过来没有那么快,蔺氏先把许家的府医派过来,给琥宝儿诊脉。
然而郎中一上手,什么也诊不出来。
小娘子的身体没毛病,就是伤过脑袋也早就痊愈了。
而且琥宝儿的头痛并不常发作,郎中过来后,她逐渐平静下来。
躺在纱帐里两眼直愣愣的发懵:“我没事了……”
脑袋不疼了。
郎中看不出什么,陆盛珂也没勉强他,挥手让人下去。
虞河尚未查出琥宝儿失忆的真正原因,恐怕……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什么摔下阁楼的说辞,他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宫里御医被请来时,琥宝儿已经从床上爬起,稍微收拾了妆发,不必躲在纱帐后方。
御医不仅诊脉,还要看一看她的头部。
陆盛珂在一旁坐着,问道:“她能恢复记忆么?”
“这个……”江太医可不敢保证。
人的脑袋极其复杂,病理不尽相同,医者兴许耗尽一辈子也研究不透。
更何况这离魂症,千奇百怪,有的是因为刺激,有的是因为意外,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它就好起来了。
还有人,失忆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若想尝试,可以用一下针灸,但结果如何,无人敢笃定。
琥宝儿第一个拒绝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在我脑门上扎针。”
想想就很可怕。
陆盛珂也不同意,人的头部何等重要,岂能轻易尝试,她本来就不聪明,要是更傻了可怎么办?
看来恢复记忆是急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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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宝儿无碍之后,两人辞别了许家诸位,回到夜玹王府。
她没事了,但精神不怎么好,脑海中太多东西一闪而过,她抓不住,也不能去抓。
仔细一想就会头痛,无异于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