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说二姑娘被那伙偷狗贼给吓坏了,沈家才把人接回去。
为此,附近加大了排查,可惜最终没有逮着偷狗贼,不过那伙贼人不敢再犯,估计去了别处。
琥宝儿不擅长演戏,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不太好,病了一场,晕晕乎乎的。”
刘婉君非常理解:“你还惦记着琥珀吧?琥珀和琥宝儿,亲如家人,它在天上也会保佑你的。”
她出言安慰,琥宝儿不由怔愣,琥珀,是大黄狗的名字么?
还真是巧,那天遇到韩公子,他还准备给他的小黄狗取名叫琥珀。
“你在沈家过得好么?”刘婉君欲言又止。
她是农户女,从小不能说跟琥宝儿一同长大,但也是看着她在庄子里这么多年,多少知道些沈家的状况。
大抵是家里人不待见,才把那么小的姑娘丢给奶娘。
虽然,沈家庄子再怎么样条件都比农户优渥。
只是爹娘手足之亲,却是弥补不了。
刘婉君有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同情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琥宝儿失去了奶娘和琥珀,自幼相依为命的亲人,还不知道回家后怎么样呢。
琥宝儿不好说自己嫁人了,她低头道:“我会想起奶娘和狗狗。”
她既然梦到了,说明骨子里是想的,只不过她失忆了没想起来。
“你考虑再养一只狗么?”刘婉君道:“你爹娘允许么,估计也找不到琥珀那么聪明的。”
她语气惋惜,琥珀是非常聪明护主的狗子,附近人家都要夸一句的。
刘婉君想了想,低声问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何事?真是偷狗贼么?”
她有点怀疑。
琥珀很厉害的,曾经在山林里叼回不少猎物,寻常人未必对付得了它,而且偷狗的怎么会丢下狗狗尸体就跑了?
他们大多是兜售狗肉的,可不会在乎死活。
现场一大滩血迹,当时把大家吓坏了。
刘婉君甚至怀疑,那伙人是冲着琥宝儿去的,但是狗儿忠心护主,才被残忍杀害。
若非有人听见动静及时赶到,指不定沈二姑娘怎么样呢,毕竟这么如花似玉的……
这是刘婉君的猜测,她没有证据,大家都说是偷狗贼失手了。
“我……”琥宝儿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的狗果真是死了,还是惨死……她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会失忆。
刘婉君以为她心里难受,连忙摆手道:“我们不说这些了,你难得回来看看,咱们去河边走走。”
她在前头领路,琥宝儿闷头跟上。
而桃枝梨枝二人,起先听得一头雾水,后来回过味了,不由心下惊涛骇浪。
在沈家庄子长大的是二小姐沈知鸢,不是大小姐沈若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怪今日小娘子这样反常,马车上还言辞警告了她们……而且听上去,王爷也是知情人。
桃枝梨枝二人有分寸,平日里不够机灵没关系,仆役最要紧的是管好自己的嘴。
主家任何事情,听在耳里,烂在心里。
河边不远,很快就到了。
刘婉君说琥宝儿走后,她就没来这里放过风筝,听上去以前二人常到此游玩。
琥宝儿看一眼河岸边,绿树成荫,水草肥美。
她一时恍惚,忽然想起那个不甚清晰的梦境,她在奔跑着,身旁有一只狗伴随,她没看到狗狗的身影,但是脚步声、吐着舌头哈气声,恍如真实。
似乎就是在这里。
刘婉君不知她所想,也没觉得她突然安静有何奇怪。
毕竟她的人生,发生了挺大的转变。
是呢,每个人都在改变,除了她,还在原处。
“琥宝儿,你见过韩公子了么,他入京赶考了。”
刘婉君有段时间经常遇到他,少女怀春,她还曾幻想过,做秀才娘子。
但是琥宝儿走后,韩公子一次也没有出现在这个河边。
而且进京赶考这事儿她还是从邻居口中听闻,他连跟她提一句都不曾。
刘婉君也不笨,明白自己跟韩末宁绝无可能,指不定他一开始就是冲着琥宝儿去的。
是因为她说漏嘴,就时不时到河边来……
如今他们都在京城了,他们会定亲么?
突然提到韩公子,琥宝儿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桃枝吓了一跳:“韩末宁?”
此人认识沈家二姑娘?!
那他屡次偶遇,假装不知,难道是没认出来?
不,桃枝不信,原本她就疑心这个书生出现次数过多有点古怪,加上这会儿得知,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桃枝心惊肉跳起来,她们今天才知道王妃是二姑娘,殊不知韩末宁早已察觉?
这属实太危险了,必须尽快禀报给王爷才好!
刘婉君见她的婢女都知道这人,追问道:“你见到他了?”
她其实想问他们会不会定亲,但是未出阁的姑娘,直接说出嘴有些难以启齿……
“我见到了……”
琥宝儿蹙起小眉头,她不喜欢这个人,没由来的,全凭喜好。
她以前就认识他?
那他肯定认出她了吧,果真是诡计多端。
然而眼下,琥宝儿只对自己的狗和奶娘充满求知欲,哪里有功夫去理会什么韩末宁。
她拉住刘婉君问道:“偷狗贼抓到了么?”
“没有,”刘婉君恨恨一摇头:“他们许是转到别处去了,我二大爷家的黑狗也被偷了呢!”
“那岂不是不能给琥珀报仇?”
它会怪她么?她这个主人全然忘掉了它。
琥宝儿感觉很难过,昨晚梦见的画面再一次跃然脑海中。
虽说是梦,但宛如身临其境,所带来的冲击非言语所能表述。
她很想回忆起来,隐隐觉得很重要,可越是用力,越是一片空白,直至后脑勺阵阵发痛。
“娘子?”梨枝发觉她又要头疼了,连忙阻止:“你别再想了!”
桃枝怕引起刘婉君怀疑,跟着搀扶起琥宝儿:“这位姑娘,这会儿太阳有点晒,我们想去马车上歇一会儿。”
刘婉君抬头看了看日头,晌午刚过,确实晒。
她不好意思一挠头:“我自己晒惯了不怕,差点忘了琥宝儿身子不好,快去歇着吧。”
以前琥宝儿身康体健,看来果真是病了才被接回家去。
桃枝梨枝谢过她体谅,一左一右搀扶着琥宝儿往回走。
刚离开河边,便见路边的小马车旁又停了一辆大马车,正是王府的。
“王……”桃枝硬生生吞下了后半句称呼。
来人正是陆盛珂,下朝后发现人不在家,不听话,驱车寻过来了。
他大步上前,看到琥宝儿光洁的额际冒出一层细汗,眉间一拧,揽过她的腰身把人抱起:“怎么了?”
桃枝解释说无事,一扭头瞥见刘婉君惊讶的神色,又大声道:“这位是我们大少爷,姑娘的兄长。”
刘婉君恍然大悟,依稀听说沈家是有个长子来着。
没想到这般高大英挺,一过来就抱着妹妹,看上去对她还不错。
陆盛珂把琥宝儿塞进自己车内,桃枝梨枝则上了那辆小马车。
作别了刘婉君,立即回京。
他们走得及时,没有被人发现异状。
车内,琥宝儿已经蜷缩了起来,窝在陆盛珂怀里。
他的大掌托住她的脑袋瓜,低声问道:“有多疼?”
“很疼……”琥宝儿很难受,用脑门去撞他的胸膛。
陆盛珂垂眸,这人是把她的脑袋当成棒槌了么?
他两手覆盖上去,轻轻揉捏,道:“别想了,总会查清楚的,不需要你的记忆。”
但凡是人做过的事情,必会留下痕迹,别妄想什么风过无痕,没有这种可能。
“可是我想记得他们,”琥宝儿眼眶泛红,小声道:“我什么都没有了,那天回娘家,他们说要把嫁妆还回去。”
她第一次吐露家里事,陆盛珂反应平淡:“我知道。”
琥宝儿仰着小脸看他:“王爷怎么会知道。”
他的指腹轻抚她的眼尾,道:“漏洞百出。”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沈若绯。
陆盛珂从小到大,并不陌生女子爱慕的目光,有的大胆,有的含蓄,遮遮掩掩。
而沈若绯的意图,他一清二楚。
图他这个人,图他这个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