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珂不准她再动脑子去回想,他派人盯着沈家,出不了什么纰漏。
只一个小小沈家,他分神看顾,兴不起多大风浪。
而原先伺候琥宝儿的那个婢女,虞河已经有了点眉目,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她。
这个丫鬟也是坎坷,这般年岁被主家发卖,正经用人的府邸不想要她,一来年岁大怕不好调教,不如五六岁的小丫头。
二来疑心她在前任主家犯了严重的事,才被发卖。
十几岁的年纪,只怕会被人牙子弄到脏污之地,几经转手,不易追寻。
估计是沈家不信任她,怕她知晓姐妹互换的秘密,管不住嘴舌,所以把人打发走。
像是月萝,从小跟在沈若绯身边,她不仅被留下来,还参与其中,这便是区别。
琥宝儿对此一无所知,她收到了来自沈家的请柬。
是沈老夫人的六十大寿,邀请夜玹王夫妇前来赴宴,就在下个月初。
这老太太明显是不喜她的出现,但估摸着于情于理,孙女和孙女婿都该到场,所以才发了请柬过来。
“娘子要去么?”梨枝在一旁替她摇着扇子。
外头正值三伏天,可太热了,这种天气外出,得多带几套裙裳方便更衣。
“要去的,”琥宝儿一点头,鼓起脸蛋道:“我要瞧瞧他们打算怎么骗我。”
这次可不会像之前,这群人说什么她都信。
原以为至亲之人,不会蒙骗自己,没想到反而不如外人。
“娘子别往心里去才好。”梨枝都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这样乖巧可人的小姑娘,怎么会有人舍得那样对待呢?
小小年纪离了父母养在农庄,做姐姐的闯祸了,这时想起有个妹妹,推出来顶包。
人心生来是偏的,也不能偏成这样吧!
“我不会,”琥宝儿道:“我不在乎,嫁妆也可以还给他们,两不相欠。”
梨枝闻言,想了想道:“王爷派了鸿蒙跟随娘子,代为管账,估摸是别想还回去了。”
“啊?”琥宝儿不曾想过这个。
鸿蒙确实有一手,他接手了嫁妆账册之后,外头几个田庄商铺每月盈利额皆有所上涨。
可见陆盛珂给了一个能做事的人过来。
“娘子就没想过把嫁妆留下么?”梨枝皱皱鼻子,道:“沈家那样欺骗你,趁你失忆哄着替嫁,幸而是嫁给了王爷,万一是什么乌七八糟的夫君,娘子这一辈子都毁了。”
“再者,他们抬出这么多嫁妆,全京城看在眼里,给他们自己做了脸面,完事还想全部收回去?这不是欺负人么。”
凡事皆有代价,沈家把事情做绝了,却不想付出任何,一句‘父母不欠子女’就想打发了。
既然舍不得财物,就别贪图名声,又要且要,属实令人不齿。
“我要霸占它么?”琥宝儿不禁苦恼。
“王爷可不是好欺负的,他不会轻易算了。”梨枝猜测,沈家是别想把出阁的物件要回去了。
他们要是有脸开口,那就当着全京城的面试试。
梨枝知道她心软,掩唇笑道:“娘子只管交给王爷处理便是,绝不会叫你吃亏的。”
“他已经帮了我很多。”琥宝儿不能否认,倘若嫁给其他男子,指不定会是怎样的境况。
梨枝听她这样说,好奇问道:“娘子还打算和离么?”
“我不知道。”琥宝儿一摇头,这对她而言不是一个轻松的选择。
因为没有记忆,就像是失去了过往。
她不清楚自己以前是怎样一个人,也不确定内心想过的是何种日子。
最重要的是,留给她走的路又有几条呢?
娘家不能回去,她还能去哪里?
琥宝儿只纠结了一小会儿,就自行想通了。
她的道理简单通俗:“他对我好,我就留下来,若有一天不好了,我就离开。”
梨枝不禁微微一怔,后宅女子,有几人能这样洒脱。
要离开的时候,真的会走么?
不过……“奴婢也觉得娘子留下更好,王爷不像那些嘴甜会哄人的,胜在身边清静。”
这么多年,不是习武就是办公,闲时看书,连个侍妾都没有。
府里但凡有生了心思的婢女,丁点不规矩就会被管家处理,许大夫人偶尔也会过来敲打。
留下的老人皆是乖顺本分,只做好自己的事。
王爷性子冷硬了点,避开了外头大部分的狂蜂浪蝶,前仆后继。
饶是如此,也还有好几个姑娘芳心暗许。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林芊蔲。
梨枝就怕这个林姑娘甘愿做侧妃,也硬要进入王府。
她不清楚王爷的心思,但太子殿下多半不会拒绝林家。
就看林姑娘有没有那等毅力了。
琥宝儿失忆前也不曾经历过内宅女眷的日常,她没什么感想,只觉得:“男子三妻四妾,还挺热闹的。”
不然这么大一座宅邸,就两个主子,属实空旷了些。
梨枝闻言,便知她是不明白三妻四妾的弊端,立即劝道:“此事娘子切莫松口,也不要主动提纳妾。”
琥宝儿似懂非懂:“好。”
晚间,陆盛珂又到滦纱苑用饭了。
他来得越来越勤,大有把一日三餐都挪过来的意思。
而且吃过晚膳,也不急着离去,逗留时间明显增长。
要是换做其他小娘子,察言观色也该知道挽留王爷夜宿,口头问一句都好。
可惜对琥宝儿,一切没有直说的事,明示暗示通通不好使。
她吃得香玩得开,陆盛珂没走,就拉他一块玩五子棋。
陆盛珂猜想她琴棋书画缺乏造诣,幼时莫约学过,但只懂皮毛。
他有心让她重新接触,看看对哪个更感兴趣。
琥宝儿却是个贪玩的学生,复杂难学之事都不喜欢,看了琴谱棋谱就瞌睡,五子棋倒是玩得不错。
陆盛珂不是来陪她玩这个的,按捺了几日,这天终于出声:“本王要在此留宿。”
琥宝儿一愣,低头看向棋盘,心中暗恨:“你还要杀我几回!”
她怎么次次都输呢!
简直可恶!
“不玩了。”陆盛珂修长的指尖轻弹,丢下棋子,“你以为,本王留下与你下棋?”
琥宝儿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瞅着他:“你要留下睡觉,跟我圆房?”
“只是睡觉,不圆房。”陆盛珂瞥一眼她傻乎乎的样子:“省得说本王欺负人。”
“什么?”琥宝儿没太听懂,在她的理解当中,男女授受不亲,只有夫妻能一起睡觉,睡觉不就是圆房么?
可他似乎把二者区分开了。
边上伺候茶水的桃枝偷偷一笑,脆生生道:“奴婢这就去铺床。”
她退了出去,找梨枝一块商量,这可是王爷头一次与娘子一同过夜,不能把洞房花烛夜补上,好歹换一床正红鸳鸯被褥。
琥宝儿问道:“你不圆房,为何留宿?”
陆盛珂抬了抬眼皮:“若不留宿,给你八百年也没有进展。”
“你这个语气很容易得罪人呢。”琥宝儿指出他的不对,非常瞧不起人!
陆盛珂把人赶去净室:“话太多了。”
……
…………
琥宝儿很快沐浴完毕,整个人香喷喷的出来,穿着丝薄的雪色寝衣。
她怕热,一热便香气浓郁,桃枝在内室摆了两个冰盆,屋子里清凉得很。
灯烛只留了两盏,温暖的橙光,极为凸显帐边那道婀娜身影。
陆盛珂着眼的瞬间,生出了悔意,或许他该早点与她同房。
但在视线触及她微敞的衣襟时,锁骨处肌肤细腻如白瓷,柔软的两团呼之欲出,他又反悔了。
就不该太早留宿。
“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琥宝儿扭头问他。
头一回与人同榻,感觉有点新奇。
陆盛珂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道:“本王睡外面。”
“哦,”琥宝儿准备上床,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身问道:“要替王爷宽衣么?”
这是一个妻子必须做的,她记住了。
“不必,”陆盛珂拒绝了她,“你不要碰到我。”
这又是什么规矩?
琥宝儿纳闷,却没多问,在床边褪下鞋子,朝着内侧爬。
她屈膝跪趴,背对着陆盛珂,纤薄的背部蜿蜒的腰线一览无余,甚至是那翘起的圆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