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宝儿回来出了一身汗,沐浴更衣后,在廊下晾干了一头青丝,整个人清爽得很。
她折腾这些,就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衣裳整洁出来时,恰好桃枝入内禀报,厨房那边要传一大桌菜,王爷也会过来用餐。
琥宝儿方才就听说太子殿下来了,所以厨房才备下这么许多。
“他为何要来?”不陪太子一起吃么?
桃枝笑着回道:“殿下已经回宫了,王爷就来找娘子呢。”
一起吃饭也没什么,甚至多个搭子胃口更佳。
不过……琥宝儿抿着小嘴咕哝道:“他最近有点奇怪。”
“这是从何说起?”桃枝不解。
琥宝儿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全然是似懂非懂的状况。
若要准确形容,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盯上的感觉。
陆盛珂是换过衣服才来的,一踏入滦纱苑,鼻翼间便是属于她的馨香。
没了月萝这个碍事的,沈家别想探听王府的消息,琥宝儿的香气也无须隐藏。
远远的,他瞧见她的衣着,广袖月白细纱裙,又薄又软的料子,适宜夏日在家穿。
微一抬手,袖子就滑落了,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藕臂。
陆盛珂道:“怎么不戴玉镯。”
外出赴宴才见她戴过一次,平日里两手素净。
琥宝儿已经坐下来等开饭了:“嫌麻烦,睡前还要取下来。”
“可以不取。”陆盛珂在她左侧落座,“磕碎就买新的。”
琥宝儿一摇头:“碎了多可惜,而且财不外露。”
“谁教你的这句话?”她看着就不像是有戒心之人,还知道防范呢?
琥宝儿有问必答:“是朱济街的赵大娘,这可是人生智慧。”
陆盛珂听着,她是接触了一些市井之人。
不期然想起那一次,当街撞见她,跟陈大人并排坐在道旁吃炸糕。
沈家大小姐绝不会如此,只有二小姐,才率性而为。
“有本王在,没人敢惦记你。”
不论是她这个人,还是属于她的财物。
陆盛珂一手斜支在桌上,道:“你不需要顾忌旁人的想法,是穿金戴银或者……”
他话没说完,脑门就贴上了琥宝儿温热的小手。
柔嫩的掌心按在他额际,她眨巴着圆溜溜的琥珀眼,一脸认真:“你莫不是生病了?”
“嗯?”陆盛珂一挑眉梢。
“突然转性了。”她颇为费解。
陆盛珂拿下她的爪子,拢在手里,道:“女子喜欢首饰,你不喜欢?”
琥宝儿没有不喜欢,亮晶晶的谁不爱呢,她不解:“王爷为何对我好起来了?”
“这就算好了?”陆盛珂捏着她的指尖,“身外之物,一些公子哥随时可以一掷千金,算什么好。”
“你和他们一样么?”琥宝儿不太明白。
“不一样。”陆盛珂道:“本王可以给你很多,免得你在外被人哄了去。”
“可是你为什么要给我很多,”她只知道一件事:“天上不会掉馅饼。”
“本王乐意。”
“不行,我要不起,”琥宝儿一脸老实:“怕不是要肉偿了。”
“……”他听到了一个什么词?
陆盛珂一抬手,揪住了她软乎乎的脸蛋:“又是从哪学来的?”
琥宝儿微微吃痛,眉头都皱紧了:“你别捏我……是赵大娘养的猪崽拿去换米酒了……”
陆盛珂真想咬她一口,低声道:“这法子不错,你且等着。”
会让你肉偿的……
第37章 会让你遭殃
晚餐非常丰盛,王府里主子少,厨房备菜都是小而精,每样一小碟,就算没吃完也不至于太过浪费。
琥宝儿的胃口很不错,并没有因为下午的冲击就郁郁寡欢。
反正她已经失忆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咋的呢?
小娘子看得开,桃枝却不能像她这样不当回事,她从刘婉君口中得知了韩末宁的存在,必须要禀报给王爷。
这人既然察觉了姐妹二人互换一事,却没有声张,反而佯装偶遇,肯定是心怀不轨。
而且终归是个隐患,万一他早早宣扬出去,恐怕会让王府陷入被动局面。
陆盛珂平日里给琥宝儿出去,并没有派人盯梢她。
她带着两个丫鬟,王府里的车夫也会点拳脚功夫,基本足够护她周全。
这会儿才听说,在外【屡次偶遇】一个书生?
他扭头望来,面无表情:“下次再有这种人,立即禀报。”
桃枝不由汗颜:“是奴婢们疏忽了,那韩末宁一开始就知娘子已为人妇,偶然碰上,对方举止还算守礼,便没有多想……”
谁知看上去斯文有礼的书生,实际上这般诡计多端!
秋闱近在眼前,他不用心苦读,竟把心思放娘子身上,可见是蓄谋已久。
怕不是在万舟山时就动过念头?
聪慧如陆盛珂,稍一思索同样想到这一点,任凭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惦记她,这让他极为不悦。
当即把虞河叫了过来,让桃枝将韩末宁的特征来历说清楚。
“派人盯着他。”
心术不正者,迟早会露出马脚。
琥宝儿在一旁瞅着,陆盛珂三两下就处理了此事。
她欲言又止:“这个书生,爱慕于我?”
他冷冷一掀眼皮:“怎么?”
“他干嘛不早说,”她摇头晃脑叹一口气:“我马上就能拒绝他,省得煞费苦心,白白耽误了工夫。”
琥宝儿率性又坦然,与寻常姑娘家大不相同,谈及情爱之事,也是落落大方。
换做其他人,指不定会有些不好意思,羞于启齿。
陆盛珂道:“媚眼抛给瞎子看,他确实是白费功夫。”
桃枝在一旁偷笑:“小娘子还没开窍呢……”
她笑了两声,渐渐止住了,眼神偷偷留意王爷,没开窍不止挡住了外边的桃花,家里这朵岂不是也意会不到?
桃枝和梨枝都留心到了王爷的改变,一个男子是否愿意对你好,属实是掩盖不住的。
从一开始,嘴上协议和离但却爽快给了三人身契,让小娘子有可用之人,这份考量,若说无心,谁信呢?
她们俩自幼在王府长大,自然是希望王妃能留在府里,与王爷恩爱有加和和美美,那才叫皆大欢喜。
琥宝儿不明白何为开窍,只道:“我不喜欢他。”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没缘由的。
当然,无缘无故的她不会对当事人吐露自己的感观。
可是那天韩末宁带着一条小黄狗让她看见,再结合刘婉君的话,他显然是故意为之。
竟然还打算给小黄狗取名琥珀,这让琥宝儿有点生气。
陆盛珂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道:“上次你说想养狗,本王可以答应。”
他松口让她在府里饲养小宠,本以为琥宝儿会欢天喜地,谁知,她的脸上不见欣喜。
琥宝儿拒绝了:“我曾经拥有过狗狗,虽说现在不记得,但是也不想要新欢或者替代品。”
琥珀只有一只,而它死了。
陆盛珂见她这样惦记,道:“新的狗无所谓是珍珠墨玉,不叫琥珀,不算替代品。”
黑狗白狗多得是,不买黄狗不就行了。
然而琥宝儿自有一套道理:“不养了,人可以拥有无数猫狗,但在它们的世界里,主人就是唯一。我也要琥珀做我的唯一。”
这话听上去极为天真,估计三岁稚儿才会有这样纯粹的情感反馈。
按照陆盛珂以往的性子,估计会忍不住面露嘲弄,太傻了。
但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他最终管住了嘴巴。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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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宝儿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日子还是照常过,她没有丁点恢复记忆的迹象。
因为有过几次头疼,陆盛珂请了御医上门诊治,结果也没能说出确切的症结所在。
人的头颅病理复杂,尤其是失忆这等没有外伤的症状,难以下手。
只是嘱咐莫要刺激太过,顺其自然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