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凭借敏锐的感知与猜想,认为柳婆子死的有点巧合。
思冬的嘴已经合不上了,脑门渗出汗珠,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她仔细思索,磕磕巴巴的:“那段时日因为有偷狗贼,柳婆子都不让小姐去河边玩了……这偷狗贼还会害人性命?”
已经超出小偷小摸的范围了,多危险啊!
“我经常去河边么?”琥宝儿两手捧着脑袋,道:“我梦到过那个林子,还有我的狗。”
可是她想不起来了。
万一错过了有人害死奶娘和琥珀的线索,她真是……想狠狠揍自己一拳!
向来心大的琥宝儿隐隐着急起来,满脑子都是这个事儿,晚膳都没吃好。
陆盛珂无声看着,冷不防一伸手,揪住她软嫩的脸颊,轻轻一捏。
掐出红指印来,他才满意收手:“本王已有方向,不出五日就会有结果。”
琥宝儿听见这话,都顾不上追究他的可恶,好奇道:“是什么结果?”
“想知道?”陆盛珂扬起眉梢,修长的食指一点自己薄唇,朝她示意。
琥宝儿皱皱鼻子:“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吃人嘴巴……”
“你确定本王只喜欢吃嘴巴?”他似笑非笑,恍若轻嘲。
“哦,还吃我下面。”琥宝儿越发怀疑:“你的前世定是吃人的妖怪。”
陆盛珂的脸皮厚得很,一手圈过她,一口承认:“那你就是献祭给我的新娘。”
第55章 夜归
天气越来越冷,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京城一夜之间就入了冬。
许家早早给王府送了一批上好的皮毛,说是大公子认识的一位商户手里拿到的,成色手感极佳。
蔺氏亲自带着人送来,顺道还约琥宝儿一同定做首饰。
许家女眷多,都是自家亲戚,可以多多走动,讨论讨论时下的新花样,过年佩戴正合适。
蔺氏深知陆盛珂的性子冷,王府没个长辈,许多事情全靠老管家提点。
秋冬府里要更新的物件他们都清楚,也做惯了,但今年有了王妃,一些细致之处还得人教一教。
年轻小夫妻,尚未有子嗣,这被褥什么的,当然要成双成对。
原先成婚那会儿,冷落琥宝儿许多,这些小事陆盛珂肯定顾不上。
蔺氏过来一趟,里外给打点妥当了,就连廊下悬挂的灯笼都要换成一对,她叮嘱了桃枝梨枝,过年全给换新了。
到时候又喜庆又漂亮,王府焕然一新,才有女主人的模样。
琥宝儿是随和的性子,有人带她玩,她就跟着去。
到了许家,和表嫂表姐们喝茶说话,也不觉无聊。
很多人对她改观了,以及许家的表嫂都膝下有孩儿,对琥宝儿纯善的脾气还挺喜欢。
只要不是失忆前那种搅家精,大家乐得相互客气些。
陆盛珂由着琥宝儿四处玩乐,她爱去哪里都行,只除了沈家,但凡那边递来的帖子,都需要他同意方能行动。
这天,沈家有了动静,邀请夜玹王夫妇登门观礼,沈若绯要跟韩末宁定亲了。
琥宝儿接到了帖子,挠挠小脸蛋:“她喜欢韩公子?”
自称有神通的沈若绯,居然选择了韩末宁么,她难道不知道这男子分明三心二意,不堪良配。
桃枝却不信:“奴婢瞧着不尽然,她顶替了二姑娘的身份,又是搭救花雅夫人,又是与各家女眷交好,不就是为了婚姻铺路么?”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爱上穷酸书生的人。
“可是他们要定亲了。”琥宝儿想起秦氏那张脸,道:“娘亲肯定要唠叨了。”
桃枝轻笑道:“他们各有盘算,凑一对岂不正好,省得去祸害旁人。”
思冬听见韩末宁此人很惊讶,以前在河边遇到过两回,没想到来了京城,他居然跟大姑娘牵扯上了。
不对……
“韩公子分明认识小姐,他还会把大姑娘认成小姐么?”
思冬长大后就没回过沈家的宅子,不曾见过沈若绯什么模样,说是双生子,能像到什么地步?
“他才没有认错,他是故意将错就错。”桃枝从第一印象就不喜欢韩末宁,果然后来发现了问题,就更加警惕此人,心术不正,心眼太多。
琥宝儿对两人的定亲没有看法,只道:“我们要吃席了。”
有好吃的,还有热闹可以看。
思冬却没有那样轻松随意,她不解道:“小姐不换回自己的身份么?”
明明是二姑娘沈知鸢,被迫做了大姑娘沈若绯,平白挨了多少骂名。
尤其是思冬得知夜玹王府的亲事由来后,不难想到,初时在王府会有多艰难。
好在王爷明察,知晓了一切,还百般善待小姐,才避免落个凄惨境地。
琥宝儿想了想陆盛珂说过的话,慢吞吞道:“时机未到哦。”
沈若绯身上有秘密,她谨慎小心,从不对外人言,哪怕是至亲之人也没告诉。
所以虞河暗中盯了这么久,发现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但愣是没有戳到关键点。
琥宝儿也不着急,左右她都已经挨过骂了,现在日子好起来,不差那么点时间。
她就继续当沈家大姑娘好了。
“王爷有成算便好。”思冬放下心来。
思冬留在夜玹王府,就在滦纱苑待着,根据她的回忆和描述,虞河能暗中展开更多调查。
桃枝梨枝二人得知她的境遇,都非常同情,对她很是照顾。
而思冬在摸清夜玹王府的状况后,不由自主地感到庆幸。
小娘子是有福气之人,才没有被沈家那群家伙给糟践了人生。
要是被稀里糊涂嫁给什么上了年纪的老爷,真是没处哭去!
幸好遇着夜玹王,年少有为,英武不凡,是他帮忙彻查农庄一事,还想帮助小姐恢复记忆。
若非如此,思冬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那个山沟沟了,跟着个乡野懒汉和恶婆婆过一辈子的苦日子。
她家小姐心地善良性子软和,合该配得良缘。
思冬才来不久,也没有抢着到跟前近身伺候,她就在一旁瞧着。
王爷对小姐稀罕得紧,嘴上虽然不说,可这每餐都赶回来用膳,夜夜合宿,净身穿衣亲力亲为,怎么看都是面冷心热之人。
只不过……她看着小娘子似乎没开窍。
晚间,重锦回来传话,说王爷在外有应酬,回来许已夜深。
琥宝儿还挺高兴,早早往床上爬:“今晚我自己睡,把门锁起来。”
思冬想了想,道:“小姐不吩咐小厨房,备一碗醒酒汤?”
琥宝儿头也不回:“重锦会安排的,他很细心。”
重锦和青序自幼跟随陆盛珂,内外大小事全包揽了,况且照枫院那边还有老管家,都周到得很。
“小姐安排的岂会一样,”思冬笑道:“这是小姐的一番心意。”
“那么多人伺候他,不缺我一个,”琥宝儿躺下了,“而且他酒量好,不会轻易醉。”
思冬愣住了,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听上去……小姐是半点不想着王爷呢。
思冬不由无奈,感情一事如人饮水,旁人都不好插手。
她只说起自己刚被卖到富商手里那会儿。
“小地方的商人虚荣,他觉得有个京城大户人家出来的婢女做妾,颇长脸面,外人跟前一副对我宠爱有加的模样。”
“可实际上,衣食用度都不给我好的,遇着匪徒还会第一时间把我推出去。”
琥宝儿的小眉头竖起来,满脸不高兴:“他好坏!”
“因为他并非真心喜爱我,疼宠不过嘴上说说。”思冬哼了一声道:“就连山野汉子都是如此,一面由着他老娘苛待我,一面好话相哄,却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多给我。”
信了的人才是傻子,不该听男人怎么说,而看他怎么做。
思冬被虞河找到的时候,不确定对方的身份,贸然配合入京对她来说是一个新的冒险,可是她还是跟着虞河走了。
琥宝儿爬了起来,“所以我们手里要有银子才行,思冬你放心,我有钱,我们都不会饿肚子。”
饿肚子可难受了,她受不了这个苦!
“我相信小姐,”思冬趴在床边,道:“我哪都不会去,只想一直跟随小姐。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小姐怜惜我,是想提醒小姐抓住良人。”
“什么?”琥宝儿歪了歪脑袋,面露茫然。
思冬掩嘴一笑,道:“王爷替小姐夺嫁妆,给小姐得用的管事,还帮忙寻找记忆,可比那些口蜜腹剑的伪君子好多了。”
柳婆子早早教了思冬管账,叮嘱她日后陪嫁一定要看好主家的嫁妆财产,防止夫家惦记。
一些人家看似高门大户,关起门来里头多少龌龊事儿,丈夫甚至婆婆谋算嫁妆的也不是没有,厚颜无耻。
思冬学了本事,也听了些故事,对未来做好应对,经历发卖一遭,更是见识到人性之次。
因此思冬看到鸿蒙递上的账本时,非常吃惊。
小娘子一看就傻乎乎的不管事,王爷直接给打点好了一切,她坐着收钱就行。
而王爷做这一切,也从不挂嘴上邀功,面上还冷着呢!
思冬道:“若奶娘还在,定然希望小姐能觅得佳婿,和和美美。”
琥宝儿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守着等他回来?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表达小姐对王爷的关怀。”思冬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