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怀念,却不愿多言:“日后、待日后若真儿还想听,我便讲给你,现下祖母累了,你不是明日就要启程,出行的物品可要清点好,钱财多带一些,路上莫要受了委屈。”
这明显的转移话题,霍真真不是看不出,只是回了燕都不到一个月,她便尝到了被困的滋味,更何况曾经是护卫山河的将军。
这恐怕是祖母的伤心事。
霍真真不在追问,乖巧的回道:“好,那真儿便不打扰,祖母好好休息,待我回来再好好陪你。”
“去吧,真儿。”霍老夫人慈祥的看着她。
直到霍真真离开后,她声音突然变得冷漠至极,和方才的慈善恍若两个人。
“秋芸,将我书房里的那封信,八百里加急,送到荆州。”
交代完后,她靠在床上,呢喃低语:“孩子,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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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白云,一行春燕从天边飞过,鸟语花香,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霍真真拧着眉看着一个被掀开的木箱子,眼里犯愁:“春兰,你觉得我该带哪个去合适?”
“不如这件?轻巧便携。”
霍真真摇摇头:“可它攻击力太低,倘若动起手,本郡主会落下风。”
春兰拿起一把刀:“那不如这个?”
霍真真继续摇头:“物件儿太大,这放身边被人都以为我凶神恶煞。”
她弯下腰,整个人埋在箱子里翻来翻去。
“郡主,江大人已经在府外等候多时了,您这兵器挑好了没啊?”周平一脸无奈的看着快钻进箱子里的人。
“好了好了。”霍真真直起身子,拿出一把软剑,眼里甚是满意,欢喜道:“可以直接藏到腰上,动手时攻击范围和伤害值都很不错,就它了。”
“周平,还等着干嘛,别让江大人等久了,快出发。”霍真真将软剑捆到腰上,一蹦一跳的朝外跑去。
周平和春兰面面相觑,两人心里一时有些慌乱。
这一出城,恐怕真就撒了欢了,春兰心里祈祷,希望届时江大人能管制住郡主,莫让她太过随心所欲。
“走吧。”周平蹭了蹭鼻尖,气势不足的说:“有江大人在,不要紧。”
“周护卫慌什么?”春兰笑他。
周平炸毛道:“慌什么?本公子一点不慌,春兰姐姐你才要小心了。”
春兰脸色一僵,冷哼道:“我们郡主乖巧的很,都是别人招惹上来的。”
“呵呵。”周平皮笑肉不笑。
春兰气急骂道:“你个混小子。”
二人吵吵闹闹的追上了霍真真。
“郡主...你看他...”
“春兰,日后切记,叫小姐。”霍真真拧眉认真道。
春兰的话梗在喉咙处,她讪讪一笑,收起方才玩闹的心态,认真道:“是,小姐。”
霍真真沉眸看着他们二人,再次开口:“此行有多重要,你们应是明白的,这次和江大人一同前去,我们的目标一致,一切行动都需大家商量后再做决断,届时若我不在身边,你们也需听命于江书砚,莫要冲动。”
春兰一听心里猛的跳了一下,惶恐道:“郡..小姐怎会不再?你是有什么计划?”
“并未。”霍真真牵起一抹浅笑,语气轻快随意:“出行意外甚多,我只是提前交代好。”
“走吧。”
霍真真抬脚继续往出走,刚一出府门,就看到有一公子,身穿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腰间绑着一根黑色腾云详纹银带,乌黑的头发竖起,上面带着一顶白玉冠。身姿挺拔修长,面容冷情俊俏,倒真是个翩翩公子,气质脱尘。
霍真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石青色弹墨洋邹斜领对襟和耳垂上两颗平平凡凡的珍珠耳环有些后悔,应该再认真挑选一下的。
“郡主,该启程了,可需同老夫人道别?”江书砚轻声打断她的神思。
霍真真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担忧,摇摇头淡声道:“不必,昨日已同祖母道过别,她今日不愿出来,也是不想再受分离之苦。”
她扬起一个笑脸,信心满满:“很快我就能回来继续陪她。”
“出发吧,江大人。”霍真真低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情绪,抬脚先跳上马车。
掀起帘子的瞬间,霍真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霍真真并非不知道有些富庶的世家会将马车里装饰的极为舒适,但她没想到有一天江书砚也会做这种事情。
车内座位上全被上好的软烟色云锦棉包裹住,吩咐的人像是生怕坐的人不舒服,一连铺了好几层,一点不觉得浪费。
霍真真弯腰坐下,身子微微朝后靠,背上也是被人专门缝制在车壁上的软枕,就连车座也被他加宽许多。便是躺着翻身也绰绰有余。
马车中间的小茶几上摆放着做工精致的八宝盒、素色雕花茶盏以及金珐琅九桃小熏炉,无一不代表他的贴心。
八宝盒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坚果,霍真真鼻尖轻嗅,可以闻到车厢里的淡淡香气,是月下白莲,这种熏香每年产量有限,且要求极高,需要确保是夜晚绽放的白莲,由工匠盛着月光,结合月光之露,经由多种复杂手续,方能制成。
这淡雅的莲香,像月光般洁净,减缓了马车颠簸产生的躁意,令人心情舒坦。
霍真真很难想象,半日之间,这人是如何在交代好京中之事后,又能如此妥帖细心的交代人将马车打理的如此舒适。
她欢喜的左摸摸,右碰碰,只觉得这马车很合心意。
霍真真掀起车窗,头钻了出去,这才看到,他的银色腰带上,坠着一个丑陋的香囊。
这是她那天挂在他腰上的,他没有丢掉?
这香囊霍真真自己看了都觉得难看,他倒是不挑剔,她眼底闪过一抹皎洁,笑着出声:“江大人,你过来一下。”
江书砚闻声勒紧缰绳,等马车过来后,弯下腰道:“何事?”
霍真真神神秘秘的朝春兰道:“你们都先背过去,把耳朵闭上,此乃机密,不可外漏。”
主仆一共就五个人,春兰一脸疑惑的调转马头转过身子,神色警惕的看着四周。
霍真真趁机猛地拽住江书砚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拉到半空中,毛茸茸的脑袋从车窗里钻出来。
“啾...”
一个极轻的啵唧声。
第30章 欲念滋生
霍真真噌的一下缩了回去。
车窗同木框撞击出哐当声,江书砚僵直的弯着腰一动不动,维持着方才的姿势。
春兰听到响声转过身,奇怪道:“江大人?”
这姿势不累吗?
江书砚轻咳一声,直起身子,双腿用力一蹬,马蹄飞扬:“你们先走,我随后到。”
春兰只听到他留下了一句话,回过神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春兰一脸懵傻的看着另外两个人:“这...大人这是怎么了?”
周平摇头。
方来倒是拧起眉心,凑到他们身边,捂住侧脸小声道:“你们有看到他耳朵红了吗?”
“脸红?”春兰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沉声道:“这么说,似乎看到江大人的脖颈红了一片?”
“难不成,江大人对什么物件儿过敏?”她问道。
春兰心里琢磨不透,前一刻一切正常,怎么郡主不过凑他跟前说了句什么,这江大人突然就像...像是换了个人?极其不稳重。
“脖子红了?”方来诧异大声道,怎么可能,据他所知,他家公子没什么过敏的属性,耳朵、脖子、突然跑走,总觉得答案就在耳边。
“还不走?你们打算在这里聊到什么时候?”霍真真冷冷清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春兰眉心微蹙,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但车帘密闭透风,她看不见霍真真的表情,给周平一个眼神,谨慎回复:“出发。”
马车开始晃动起来,霍真真坐在里面两只手不断的在耳朵边扇风,若是春兰进来,一定会吓得以为她家郡主病了。
那一张白皙娇俏的脸蛋现在红的像个秋日熟透的苹果,任谁见了都想咬一口,定是经过足够的日照时间,糖分十足,口感绝佳。
咬下去,汁/水/浸过/舌/苔,滋生出/津/液,唇齿呲呲,恨不得将整个吞咽下去。
江书砚的喉结上下不停的滚动.吞.咽个不停,他猛地翻身下马,伸手扯了扯衣领,从马背上去下水囊,直接仰起头就朝嘴里灌。
水,顺着囊口,撒到他的脸上、嘴里、脖颈上,衣襟浸湿一大片。
向来冷情的一张脸,满面/潮/红,幽深的眸子里都是.欲.念,眼尾发红,靠在粗粝的树干上粗/喘着气,胸膛起伏不定。
他伸手捂住眼睛,整个人以一种颓丧的姿势倚着。
良久,江书砚放开手,眼底的猩红褪去,但细看仍能看到他耳根泛着薄红。
他眼底躁意一闪而过,磨了磨牙,不过是她随意的触碰一下,心跳就难以抑制的狂跳,就叫他忍不住发疯,浑身开始叫嚣着拥有。
江书砚伸手整理好被他扯开送的衣领,忍着湿润.黏.腻的感觉,缓慢的朝队伍行进的方向走着。
直到橘红色的晚霞布满天际,他才将将跟上队伍。
方来策马走过去,纳闷道:“公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耽误?”
江书砚摇头不语。
“可你这衣服...”方来眉头高耸,语气严肃起来:“可是遇到歹人?”
他目光朝他身后看去,神色警惕。
“无事。”江书砚微拧着眉心,语气不耐:“加快速度,天黑前要到找到落脚点。”
“大人...我家郡主说,前方再行三十里路就到春阳县,她的意思是为节约时间在此稍微修整片刻,直接连夜赶路,明日天亮直接在客栈休憩,大人意下如何?”
“你们几人如何?我这边可以。”江书砚沉声道。
“日夜兼程对我等不是难事,大人这边无碍,我这便去告知我家主子。”周平躬身行了个礼。
刚转过身,他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细弱的声音:“她在哪?”
嗯?周平怀疑自己听错了,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
江书砚声若蚊蝇,又低低问了句:“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