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周平挠了挠头,讪讪道:“主子在车厢里。”
“我离开后可曾出来?”他问的莫名其妙。
周平如实回答:“未曾。”
江书砚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方来迟疑一秒,开口道。
江书砚眉心微微蹙起,看向他的目光并不友好。
“耳朵...红了。”方来抹了把脸,硬着头皮说:“方才你走的时候,周侍卫看到你脖子红了。”
“现在...”方来一言难尽道:“公子...你摸摸耳朵是否发烫。”
他说的隐晦,江书砚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声音顿时冷了下来:“若是日子太过无聊,此行回来你就去苏洵的军队里历练。”
方来像是回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脸色一下就青了,讨饶道:“错了,错了,公子就放过我吧,属下要是走了,你这以后跟前没个趁手的可该怎么办?”
“再说了,要我不在,你惹郡主生气该找谁商量。”他嘟嘟囔囔的碎碎念个不停:“昨晚上可是我熬夜陪着你把那马车里一点点安置的这么舒适。”
“那...那郡主都躺里面睡着了,得多舒服啊。”
江书砚睨他了一眼。
方来噤了声,转身离开,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他怕在得寸进尺下去,公子真要他去军营历练。他方来不是怕吃苦,是担心他这一走,公子眼看着有眉目的娘子就这么被他给吓唬走。
至少现下,他确定,公子和郡主是有进步的,大公子当年走的时候千交代万交代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马车停下,江书砚率先走到车门旁,沉默的站在那里。
直到一只纤细白嫩的手伸了出来,他将手臂伸过去,霍真真身形顿了一秒,手嘘搭上去,俯身下了马车。
双脚落地后,她收回手,无处安放的眸光意外交汇,两人皆是一怔,霍真真先撇过脸。
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烫的像是刚煮熟的红鸡蛋,她抿了抿唇,唇瓣似乎还留有方才柔软的触感。那么冷硬的一个人,脸蛋儿亲起来就像是桂花糯米球一样,软软甜甜的。
霍真真不动声色的悄悄抬起眼睑,余光看到他的耳廓微红,忽的那点羞赧散个干净,心底有了打算。
“江侍郎,麻烦同本郡主去那棵梧桐树下,我有事请教。”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江书砚眸光诧异,眉心微微动了动。
这棵树是方才霍真真一眼相中的,粗.壮到需要两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圈住,树身宽大,是尚好的隐身之物。
她也不说话,只是一脸好奇的盯着江书砚透着粉意的耳廓。
“郡主?”江书砚提醒她。
“别急,让本郡主想一想。”霍真真神色不变,眸子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的看着。
脩地,那扇耳廓颤了颤,由粉转为玫瑰红,像是快要滴出血来。
霍真真的眸子愈发亮了,她正看得起劲,眼前突然一空,视线跟着那个身影挪动,对上的确实一双幽深的黑眸。
霍真真讪讪一笑,仍不死心的时不时瞄两眼他的耳朵。
江书砚眉心跳动,额角抽搐,咬牙切齿道:“郡主,唤臣何事?”
“江侍郎,你是害羞了吗?”她端着一副纯真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另一个极端。
江书砚不语,沉着一张脸,眼眸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开口时,他嗓音暗哑:“郡主!”
他语气斥责,霍真真注意到的反而是红意不减的耳廓,她朝前走一步,伸出纤细修长的食指,在他胸前点了点:“江大人,害羞就害羞,怎的连说都不能说?”
食指还未来得及收回,被一个更加滚烫的手掌握住,霍真真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多握几分钟,就能把她蒸熟。
江书砚手下用力,她的五指被破张开,从手掌道指尖,严严实实的贴在他的胸前,手心下的跳动像是不知疲倦一样,砰砰砰的不停的撞击着、敲打着她的手心。
咚!咚!咚!
手背是炙热的触感,手心是猛烈的跳动,前后攻击,让她无处逃脱。她的心跳,似乎也跟着手心下的触动,一点点的跟上他的节奏,到最后,同频跳动。
她的手,握过枪拿过刀剑,杀过人。手掌心更不似世家贵女那般保养的白嫩娇弱,那是即便春兰每日都要用玫瑰、用牛乳给她浸泡保养也挡不住滋生出一层厚茧的手。
那本该是坚不可摧的。
现在只是一个心跳,便让她手心发软到出汗,软意似乎从手心传递到胳膊甚至要蔓延到她半个身子。
她轻喘口气,猛地一下抽动。
手心丝毫未动。
紧接着,她感觉到,手背一阵痒麻,是他在牵起她的手。
江书砚轻轻的将她的手放下,然后松开,十指交错,似纠缠,似不舍。
“知错了?”他眯起眸子,意有所指道。
“错?”霍真真嘴硬道:“本郡主做什么错事了?”
江书砚气笑,磨了磨牙,压低嗓音:“郡主不过是仗着臣不会做什么。”
“江大人想做什么?”霍真真扬起一个无辜的笑脸,模样乖巧。
“臣怕说出来,会把郡主吓到再也不敢理臣。”他嗓音极轻,到最后像是一声喟叹,在告诫的只是他自己。
“哦?本郡主不是胆小之人。”
“郡主最好永远不要知道。”江书砚低垂着眸子,轻声劝诫。他的念头,连自己看了都害怕。
想把她藏起来,藏到一个没有外人的地方,只有他们,用尽手段,抵.死.缠.绵,至死方休。
她的发丝只能他嗅,红唇只能他咬,曼妙的腰身任他把玩,嗓音只为她哼叫。
她最好永远不要知道。
江书砚用尽力气将心底不断叫嚣的阴暗心思按压在角落。
他低下头颅,凑到霍真真的跟前,眸光极深,克制的说:“真儿...现在怕我吗?”
第31章 交心
视线犹如沾了水的棉花糖,纠缠、黏.腻在一起,拉开时,空中仿佛有一根透明的细线把两个人牵引在一起,断不掉,躲不开。
他漆黑的眸子里似有火光闪烁,让霍真真浑身有股发烫、发热的感觉,眼神快要把人吃掉。
霍真真楞了一下,睫毛轻颤,她似有所感,身体里的潜意识在告诉她,危险,快逃。
后背绷紧,手心在袖中蜷了蜷,她努力按捺住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吞了吞口水,讷讷开口:“江子卿...”
她唤了他喜欢听的名字,想试图唤回他的冷静。
换来的反而是他更加沉重的呼吸。
霍真真错开目光,低头盯着鞋面。她不敢继续看他,但她也没逃。
真乖。
江书砚轻笑一声。
“怎么不看臣了?”他明知顾问。
她没回答,他又朝她逼近一分,像是要把人彻底笼住。
梧桐树宽.壮的树身恰好将两人完全遮挡住,江书砚利用这个绝佳的视角,将她一步步逼靠到树干上,微垂着头,俯身盯着她。
高大的身形男子遮掩住娇小的女子,一俊一美,一硬.一软,身形凑的极近,白色衣衫和青色长裙交错在一起,像是一幅山水名画,让人挪不开眼。
霍真真被他这股压迫感激生出一口恶气,凭什么每次到最后都是自己被拿捏,她突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声音清脆中透着一丝娇软:“看!怎么不敢看,大人想让我看什么?”
就像是撒娇。
她反客为主,仰着头朝他靠近,眼底噙着一抹笑意,不慌不忙。
不出所料,江书砚朝后退了一步。
霍真真嗔怪:“江书砚江大人,你倒是让本郡主奇怪,吓唬我的是你,要躲的也是你?怎么,本郡主是豺狼虎豹不成?”
“郡主...臣说过...不要招惹臣...”他嗓音似在克制,有种压抑着的性感。
眸光相触,又是那种被烫到的感觉,霍真真头皮发麻,她大着胆子,伸出手,勾住他的指尖,轻轻挠了下,神色懵懂的说:“为什么?”
指腹摩挲,江书砚按压住心底不断滋生的痒意。
这次,他直接伸出一根手指,勾住她的下颌,挡住任何她想逃走的意图,磨了磨牙,恨恨道:“郡主为什么每次在臣的面前都这般?”
“这般...不知轻重?”
他用了个委婉的词汇,但他们两个之间心知肚明。从一开始的时候,霍真真就对他一种特殊的优待,她的热情、她的喜欢都好似风一样,突然的来,也能突然的走。
江书砚摸不透她的心思,他自诩识人众多,身在刑部每日要审问的人只多不少,有些人只是一眼他便能看清心里所想,但却从未猜到过她的想法。
她时而热情,时而冷漠,时而看着冲动,时而却冷静到令人惊叹...她的眼里,看的是他,还是那个她口中过去的人。
江书砚有时真嫉妒那个几乎没和她真正碰面的少年,分明没做什么,凭什么被她那般放在心上。可他又庆幸那人是他,他厌恶那个少年,也厌恶那段过去,那些阴暗角落唯一的光亮,也不过是个她。
所以江书砚想要抹掉那个痕迹,让现在这个,卑劣、偏执的自己占据她的心。
他勾着她的下颌,将她的眸光攥在自己的视线里,固执的看着她,像是想要从这双永远天真的眸子里得到些什么。
沉默相对,霍真真看不懂其中深意但还是被那眸光吓到,她垂下眸子,轻声道:“方才那般...大人还不信我?”
她脸上端着一副受伤的表情,嗓音似夹杂一丝哽咽,长长的睫毛掩盖着眼底的失落。
难道,在他眼中,那一个吻都不能够证明她的心意?所谓情意,不就是随心而动?她活到现在,最厌恶的便是强求和束缚,自由随心,难道不是更加快活?
“我...”江书砚有一瞬的失语,方才不到一秒的触碰,差点让他失了控。只稍稍回想,他便有种气血再次翻.涌的错觉。
他顿了一秒,怕她真的误会,松开手,认真朝她解释:“我信...”
我只是,不够自信。
他心底自嘲,这话恐怕说出去没人会信,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
“那这样呢?”霍真真勾住他的手,踮起脚尖,凑的他越来越近。
红唇与薄唇之间,近到只需要江书砚稍稍的垂下头,便能贴在一起。
他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克制,她明亮的星眸里噙满笑意,就在他快要忍不住俯下身子的一瞬,霍真真忽的松开手,猛地朝后大退一步。
勾着唇,眼底满是挑衅和笑意:“江大人,这是对你方才冒犯的惩罚!”